第16章 空蟬ノ影2

*刀男們有部分語言方面私設

*有性轉

*刀 主,刀劍亂夢

*伯仲組因為登場的角色不同,本次沒有任何cp相關描寫

*有些許的不安定因素

1.

玻璃窗外的景色快速地從眼前飛逝而過,不是依靠摩擦力,而是靠其他方式懸浮在半空中的接待用車輛在平坦的路面上穿梭,朝前方那棟令人聯想到DNA的螺旋狀水泥大樓駛去。

乘客座上的山姥切國廣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大樓,下意識的捏緊百褶裙的裙擺。

「來到這裡還是會讓妳感到不舒服嗎?」

在乘客座另外一頭的山姥切長義看了眼前方那片擋風玻璃外的大樓,說出自己內心的猜測。

「想先回去也不要緊,主人能理解的。」

「不,我沒問題。這是主人交代的工作,我得負起責任把它做好。」

國廣搖搖腦袋,垂在胸前的蜂蜜色長髮隨之輕輕地晃動。

前方的號誌切換成紅燈,全自動駕駛的車輛在白線後停止。

國廣看著擺放在兩人座位中間的那兩袋體積不小的袋子,這些是本丸定期要送到時之政府那邊的公文,今天正好輪到她跟三振目的山姥切一起執行。

「山姥切。」

國廣凝視著包裹在白色膝上襪內的膝蓋,藏在皮鞋內的腳趾不安分的扭動著,猶豫了半晌後,才起唇呼喊坐在另一頭的付喪神的名字。

「什麼事?」

用髮蠟將銀色的頭髮全部往後梳,讓自己的情緒進入工作狀態的付喪神轉過頭,隔著眼睛前方的鏡片看向身旁的同伴。

不知是不是在同一個本丸內相處了一段時日的緣故,現在看到他這副打扮,國廣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感受到恐懼。

她看著山姥切的臉,向他拋出提問。

「你自己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鏡片後的琉璃色雙眼裡顯露出明顯的疑惑,山姥切望著國廣的臉,有關這個話題的記憶慢慢地浮現出來。

「願望……啊,原來妳在說那件事。」

容貌俊秀的付喪神輕輕地笑了幾聲。

「以前也跟主人討論過這個問題,討論到最後直接把工作拋到一邊喝起酒。」

「主人又偷藏酒了?工作時喝酒會被歌仙揍喔。」

國廣憶起第一次看見歌仙朝因為喝醉,而把全部要繳交的公文灑滿辦公室的地板,把紙跟資料夾當成床鋪整個人躺上去的審神者單手拎起來,往臉上搧一巴掌的驚悚畫面。

山姥切頓時感覺自己的上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從妳的反應來看,以前也發生過對吧。」

「嗯,所以看到就要阻止,不然主人的工作真的會開天窗。」

國廣用力的點點頭,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為了不讓山櫻草本丸的名譽受到蒙羞,作為初期刀兼近侍的歌仙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才不讓審神者的公文開天窗。

山姥切抬起隻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往自己的太陽穴按了數下,想起了身旁的山姥切國廣曾經懷抱著審神者忘了繳交的報告書,從自動門外走入時之政府大廳內的情景。

倘若審神者當時沒有漏交報告,他們的命運也就不會再次糾纏在一塊了。

逐漸靠近目的地的車輛開始放慢速度,相互纏繞的螺旋狀大樓出現在視線前方,在車輛完全停止後,山姥切解開繫在胸前的安全帶。

「到了,下車吧。」

穿過自動門後,寬敞的大廳立刻映入視線內,導覽與接待用的人工智能就擺放在大廳的正中央,半透明的大螢幕懸浮在空中,不停重複著預先輸入好的對話內容。

「剛才路上那些跟你打招呼的人,都是你以前的同事?」

國廣回過頭,看著剛才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幾名工作人員的背影,向山姥切問。

「沒錯。」

來到服務台前的山姥切開始動手辦理手續,在他身後方等待的國廣轉動頸部,環顧起四周圍的景色替自己打發時間。

可能是再過陣子就是七夕的緣故,大廳內擺放了許多竹子,還提供了短冊讓員工或是訪客填寫。

站在螢幕前辦理完手續的山姥切突然長嘆口氣,以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音量,輕輕地說了一句。

「……暗潮洶湧的情況比以前更明顯了。」

「嗯?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隱約聽見他似乎在喃喃自語什麼的國廣湊上前,歪著腦袋問。

山姥切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拿起從機器手臂遞過來的托盤內的通行證,把其中一張遞到同伴的面前。

「沒有,這是妳的通行證,別弄丟了。」

手裡提著另外一只提袋的國廣眨眨眼,眼前的這張卡跟以前看到過的不太相同,顏色不僅不同,連卡面上的感應條碼也多了一列。

「山姥切,這張通行證怎麼看起來跟平時的不太一樣?」

進入工作狀態時,就會展現出嚴肅那面的山姥切以略為強硬的語氣答覆。

「拿著就對了。」

他將通行證硬塞到國廣的手裡,接著拎起放在腳邊的提袋,擺擺手準備往通往另外一棟的電梯走去。

「事情辦完後就到中庭的花壇前集合,這裡很大,在我來之前都別自己到處亂跑。」

「喔…」

跟另外一只提袋一同留在原地的國廣望著山姥切遠去的背影,低頭再看了眼手裡的通行證,隱約猜到了他的用意。

「山姥切你果然是個不坦率的愛哭鬼。」

原本已經走遠的山姥切突然調頭快步走回來,繃著臉靠近國廣,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到的音量對她說。

「不准說我是愛哭鬼。」

「看來還是個順風耳。」

「算我拜託妳少說個兩句。」

把交代的事情全都辦妥後,國廣站在電梯門旁的玻璃落地窗前,低頭出神地望著被設計在建築中央,因為高度影響而變得有些迷你的花壇。

記得山姥切曾經跟她提過,時之政府內有座很大的花壇,裡頭種滿了各種不同品種的花卉,有不少人喜歡把那當作露天休息室。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國廣聞聲朝右側望去,映入翡翠色雙瞳裡的,是名身穿黑色長版外套,頸部圍繞了條鮮豔的紅色圍巾的棕髮少年。

那是跟自己同樣是五把初期刀之一的刀劍付喪神-加州清光。

他的胸前同樣也垂掛著一張訪客用的通行證,表示他並非隸屬於時之政府的付喪神。

清光指著投影螢幕上的畫面,向好不容易在這層樓遇見的付喪神同伴詢問。

「我想到B棟附設的醫療器材中心去,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路。」

「醫療器材中心……」

她偏頭搜索記在腦海裡的路線圖,半晌後開口。

「這裡是A棟,你直接搭電梯下到五樓,從那邊的天橋過去就到B棟了。」

「哎呀、原來我弄錯棟了!難怪怎麼走都找不到。」

撇除時之政府的在異界的佔地面積,這座辦公大樓不光是外型奇特,內部也設計得相當奇妙,如果沒有導覽地圖或是有人帶著走,在這裡迷路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問題順利獲得解決後,清光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妳的幫忙。啊、我是來自冬青本丸的加州清光,請多指教。」

(冬青本丸……!)

這個本丸的名號瞬間使國廣心頭一震,她不僅回憶起在前往修行之旅前,與一陣目的山姥切長義偶然在萬屋街上見到的主從。

他也跟『過去的』自己一樣,都是因為某些因素而擔任了雙親一職,接下撫育年幼的主人成長的刀劍付喪神。

「我是山櫻草本丸的山姥切國廣,也請你多多指教。」

國廣拼死壓抑住如水泡般一個又一個浮現在心頭的千萬思緒,輕輕地揚起嘴角,朝對方投以一個親切的笑容。

緊閉的電梯門在兩名付喪神面前開啟,進入電梯內的清光開口詢問國廣要去的樓層,接著按下關門按鍵。

「我可以請問妳一件事情嗎?」

國廣點點頭,用動作代替答覆。

「妳們本丸裡的其他刀……都跟審神者相處得很融洽嗎?」

修長的黑色鞋跟輕輕地敲打著電梯的地板,茜色的雙眼在電梯按鍵與地板之間來回遊走,對開口詢問他人這件事感到有些為難。

「他們在相處上有問題?」

「不、不是這樣。」

清光搖搖腦袋,開口向國廣解釋原因。

「我的主人年紀還小,因為某些因素…有些同伴不敢跟主人親近,不然就是表現得太過度保護。」

戴著護甲的手探入外套口袋裡,捏住了從顯現的那刻起,主人就親手交給自己的護身符。

「我希望他們能用一般的態度來應對,可是好像很難做到。」

作為初期刀,與審神者之間建構出比其他同伴更深厚的情感是在所難免的事,尤其是像他們這種代替父母撫養審神者的初期刀,情感會更加強烈。

「你要不要先跟我去趟一樓呢?」

多少能夠體會清光感受的國廣起唇,主動向他提出邀請。

「一樓?」

「大廳不是擺了很多七夕用的竹子跟短冊嗎?把你的願望寫在短籤上,我也會替你祈禱願望可以實現。」

清光抬起臉,驚訝用那對茜色的雙眼凝視著國廣,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付喪神,居然會願意幫他祈禱願望可以實現。

「之前發生了件令我很難忘的事。」

抵達指定樓層後的電梯門迅速開啟,搭乘電梯的兩名乘客卻沒有離開。

國廣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清光低垂的臉龐,不打斷他的話語。

「那件事發生在晚餐時段,當時突然有通電話打進來。等我接完電話回來時,主人很自豪的拿起自己的碗對我說:『清光你看,我自己也可以把飯吃乾淨了!』」

回想起那時見到的情景,清光的聲音不禁哽咽起來。

親眼目睹那個因為愚蠢的內戰,而失去左手臂的年幼孩子,靠著自己那小小的力量完成一件事,那種難以言喻的感動更是讓清光當場落淚。

「明明把衣服跟臉弄得亂七八糟的,可是……真是的……我怎麼會變得這麼感性…」

他連忙掏出手帕擦拭眼睛,眼角被他那略為急躁的動作弄得紅通通的,像是真的哭過那樣。

平時總是把『可愛』這個詞掛在嘴邊,比任何刀都還要注重自身外貌打扮的付喪神在出了電梯後直奔洗手間,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滿意的回到大廳。

「給你。」

站在長桌前的國廣把短籤冊跟筆遞了過去。

清光從她手裡接過兩樣物品,道過謝後開始在短冊上寫下自己的心願。

把寫好的短冊綁上青竹修長的枝條,清光望著眼前那片五顏六色的短冊,隨後轉頭再次向國廣表示謝意。

與來自冬青本丸的加州清光告別後,國廣拎著空了的袋子,調頭往花壇所在方向前去。

早些時刻就完成工作的銀髮付喪神此時正坐在花壇前的長凳休息,在眼角捕捉到有人影接近後轉過頭,收回停住在花壇內綻放的桔梗花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移動至身旁的同伴。

「山姥切!」

快步奔向同伴的國廣略為喘著氣,一邊抬手撥開吹落在視線前的瀏海。

他抬起琉璃色的眼,看著氣喘吁吁的國廣。

「事情都辦妥了?」

「嗯。」

「也包含剛才那位加州清光的事?」

「山姥切你都看到了!?」

花壇所在的位置,恰好是被包圍在如同DNA般相互交纏的大樓之間。從山姥切所坐那把長椅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國廣所在的那棟的電梯。

也就在幾分鐘前,他目睹了國廣在離開電梯後並沒有直接走向花壇,而是與一名不認識的加州清光先朝其他方向走,之後才又繞回來找他。

銀髮的付喪神沒有給與這個問題任何答覆,現在既然審神者交代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了,那接下來就輪到使用這張通行證真正的時候。

「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點走吧,妳也知道那個區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輕易接近。」

山姥切口中說的場所,毫無疑問是指建立在時之政府內部,用來輔助及管控旗下每座本丸的時間傳送裝置。

她曾經在山姥切的協助下,進到了那個

滿是充沛靈力的區域內,成功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對象。

只要進入工作狀態,性格就會變得比其他同位體還要更加嚴肅的付喪神邁開雙腿,打算趁著現在大家都在辦公的時間前往該區域。

鞋跟與地面相互敲擊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國廣追上了山姥切的步伐,與他並肩而行。

「……山姥切。」

「什麼事。」

他轉頭看了眼緊跟在自己身旁的同伴,

國廣的面容恰好與花壇裡的桔梗花同時映入了眼簾內。

「我直到現在還是很討厭來到時之政府。」

「我知道。」

山姥切輕輕頜首,接著又把視線放回前方的道路。

「可是我很慶幸今天有來到這,才能認識那位加州清光。」

在快要抵達自動門前時,山姥切因為這句話而突然停下腳步。

他們倆是親眼見證時之政府為了達到守護歷史的目的,做了多少黑暗作為的『亡靈』,他也深知國廣比其他同伴都還要厭惡時之政府。

今天居然會聽到她發表這樣的心得,老實說這很令他感到驚訝。

「認識他讓妳感到開心?」

透過眼睛前方的鏡片,他望著國廣那雙朝自己看過來的翡翠色雙眸。

「嗯,他還說下次想把他的主人介紹給我認識。」

「要去別的本丸作客的話,別忘了先徵得主人的同意,還有要找同伴陪妳。」

出於維護數量稀少的刀劍女士們的安全考量,她們只要踏出自家本丸的範圍,身邊最少得有一名同伴陪同出行。

兩柄刀穿過敞開的自動門,隱約可以聽見從大廳的方向傳來人工智能的導覽語音,隨著他們越往建築的深處走,機械那冷硬又毫無起伏的聲音也漸漸地消失在身後方。

「山姥切你陪我去。」

「我平時已經很忙了,哪來的時間陪個布饅頭去別人家作客?妳要找還不如去找一振目的我。」

山姥切果斷拒絕了國廣的要求,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只要跟國廣交流得頻繁點,就會感受到來自一陣目、與二陣目的同位體朝他施放的無形壓力。

「不要,如果是本科去,他一定會在回本丸後開始瘋狂碎念我的禮儀哪裡沒有做到位。」

講到一陣目的山姥切長義,國廣立刻皺起眉,開始向身旁的同伴吐起苦水來。

明明很清楚她是在跟自己抱怨的對象是『個案』,可是作為個原本就是從同一個存在分出來的分靈,要把這些抱怨完全當成耳邊風,多少還是有些難度。

就在山姥切心不在焉的聽她抱怨時,忽然間,一陣突兀的撞擊聲猛然從身後方響起。

山姥切連忙轉過頭,映入眼簾中的是跌坐在地的國廣,她的眼神還透著股訝異。

「沒事吧,有沒有哪裡……桔梗,妳的腳是怎麼回事!?」

就在轉頭時的那匆匆一瞥,他看見國廣那條包裹在白襪裡右腳小腿,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

「腳?」

國廣瞬著他的話語朝自己的腳望去,除了白色的膝上襪有點被弄髒外,連擦傷都沒有。

她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腳,慢慢地從原地站起來,輪流轉動幾下雙腳的腳踝,確定自己也沒有扭傷。

國廣輕拍了幾下裙擺及襪子,隨後抬起頭對面露擔憂的山姥切說到。

「你放心,我沒有受傷。」

他垂下眼,再次低頭看向國廣的雙腿,除了襪子表面沾上了些許小髒污外,並沒有哪裡有出現異常。

「……沒事就好,之後走路要注意點。」

「山姥切你太緊張了,我只是不小心跌倒而已。」

與國廣那輕鬆的語氣皆然相反,意識到某件事情可能即將發生的山姥切,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過去曾經與山櫻草本丸的審神者交流過的對話內容,像一顆又一顆浮現在滾水表面的氣泡般,佔據了山姥切的思緒。

「真的不要緊?」

他看著朝電梯筆直走去的身影,開口朝她問到。

才剛走沒幾步的國廣停止動作,微微撇過臉。

「沒有,你太擔心了。」

不清楚是否為刻意的,這個角度讓山姥切無法從她的表情或眼神判讀出任何有用的資訊,僅能透過語氣揣測。

「如果真的有什麼情況,我希望妳能坦白的說出來,不要讓主人還有其他同伴擔心。」

(---我們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隱瞞或是被隱瞞的感覺……有多麼的令人難受。)

這句話山姥切沒有說出口,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對國廣說這句話。

「謝謝你山姥切,我會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的。」

國廣這次回過頭,那張看向山姥切的臉孔漾起抹優美的淺笑。

使人聯想到醫院的潔白長廊靜悄悄的,

山姥切注視著國廣把臉轉開的身影,待她完全背過身去的剎那,向著她的背影低語。

「……騙子。」

他闔起眼睛,將琉璃色的雙眸隱藏起來。

「如果我是愛哭鬼,那妳就是騙子。」

2.

「嗯…所謂被遺棄的世界,就是歷史遭受到嚴重的劇烈改變,已經完全背離了原先應有的走向的世界。

如果不盡快處理,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甚至是未來,都會漸漸地被錯誤的歷史給侵蝕。」

「也就是說,特命調查就像是把已經長歪,也無法修正的枝條給剪除?」

「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

「怎麼了?是哪裡還沒有弄懂嗎?」

「不,是這件事這聽起來就像是現實與夢境的界線開始模糊。」

「如果要這樣比喻……那麼被遺棄的世界是誰做的一場聲勢浩大的夢,我們的工作,就是切斷做夢者與夢的連結,讓身在這場夢境裡的所有人從枷鎖中解脫後回歸現實。」

絢爛的光芒以傳送裝置為中心向外擴散,圓形的光輝包裹住被安排進隊伍裡的刀劍男士,將他們一行傳送至指定的時代與目的地。

若草本丸的審神者與近侍-陸奧守吉行一同目送刀劍男士們離開後,雙手十指交叉伸展因為長時間維持坐姿而僵硬的軀體,轉頭看向自己的近侍。

「七夕的進度準備的如何?」

「非常順利,竹子跟短冊都已經準備完成了。」

陸奧守自信滿滿地豎起大拇指,現在只要走到庭園去,就能夠見到正在埋頭進行裝飾工作的刀劍男士們。

「等到隊伍平安回來後,大家就可以開始準備去廟會了。」

審神者望著陸奧守的臉,說出大家今天最期待的行程。

聽到『廟會』這兩個字,陸奧守的雙眼瞬間發亮起來。

平時都在過著與溯行軍對抗、雙腳與雙手都浸泡在雙方血海中的日子,大家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場可以放鬆情緒的慶典。

「嗯,大家都很期待參加廟會,希望不會臨時接到溯行軍搗亂的消息。」

「呵呵,真要是發生這種事就太掃興了。」

審神者輕輕的笑了幾聲,畢竟誰都不想要在參加廟會的途中,突然被叫回去作戰。

「話說主人,您今年可以來參加廟會嗎?」

依據陸奧守以前的記憶,去年跟前年的廟會活動主人都沒有去參加,一次是因為工作進度落後,另外一次則是……憂鬱症復發。

審神者偏過腦袋,認真的回想這週安排的工作進度,還有這個月該繳交的報告與回覆的信件是否都有在期限內完成。

「沒問題,今天可以跟大家一起出門。」

「太好了!今年可以跟主人一起逛廟會,大家一定會非常開心!」

用雙臂高舉過頭這個動作表達內心的興奮,陸奧守的臉上泛起燦爛的笑容,開心地歡呼起來。

刀劍男士/女士們在情緒因為某些事情變得高昂或快樂的時候,身旁就會憑空出現片片散落的櫻花花瓣,到達一定程度時,花瓣飄落的數量會巨增,轉為櫻吹雪。

見陸奧守這麼快樂的樣子,審神者故意提出某個要求。

「那今天可以玩到晚一點再回來嗎?」

「不行,這樣明天您可是會賴床的,請您乖乖在固定的時間就寢。」

對主人的生活作息嚴格把關的付喪神大笑幾聲,用那張掛著爽朗笑容的臉孔,果斷的拒絕審神者。

「我又不是小學生,才不會賴床呢!」

當審神者忙著與陸奧守吉行爭論自己到底會不會賴床這個話題時,在同一時間裡,距離本丸內的成員們的住所有段距離的客房,有雙眼睛從那個房間的位置,望著那道消逝在天際的光柱。

白色的身影依靠著敞開的紙門門框,如果不是肩膀上還披了件金青色的羽織外套,還真會被誤認成跟在笑面青江身邊的女幽靈。

晨星望著消失在雲縫間的光線,手指下意識的揪緊套在衣服外的羽織,接著頭也不回地鑽回房間裡。

她把披在外頭的羽織脫了下來,像在擁抱玩偶那樣,用雙臂將這件衣服緊緊地摟在懷裡,闔起眼捕捉自己昨夜在夢境裡見到的景象。

那場夢境很難得的不無邊無際的黑暗或是噩夢,還是在聽見翅膀揮動的聲音。

在她張開眼後殘留在腦海裡的,是如同從天而降的雪花般,數量多到數不清的蝴蝶在黑暗中飛舞的景象。

昨晚的那場夢不僅與以往的夢境不同,醒來後的她,意識竟然會處於種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

與那位意識可以輕易進入其他領域的山姥切國廣不同,這是她頭一次獨自在夢境中看見其他景色。

夢境是種曖昧的事物,有人類說那是與潛意識溝通的管道,由過往的經歷與認知所構成的世界。

『夢境』不是現實、但也無法保證它不會延伸至現實之中。

她半睜開闔起的眼眸,可以讓他人判斷情緒起伏的淡青色光輝不著聲色地從祖母綠色的眸子裡升起,眨眼間又很快的消失無蹤。

替她取了『星』這個稱呼的鶴丸國永曾經透露過,他第一次看見那抹淡青色的光時,瞬間聯想到物體在燃燒後產生的餘燼。

然而堀川國廣與若草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反而覺得像是在黎明時見到的光。

憶起那對明亮的淺蔥色雙眸,原本消失在眼底的光輝又再次悄悄地亮起,更用力的摟緊懷裡的羽織。

「星小姐--!」

鶴丸國永的聲音從敞開的門外傳來,晨星馬上抬起頭,向身後的庭園望去。

「看妳呆站在那不動,我還在猜妳是不是站著睡著了。」

今天被安排手合的鶴丸沒有換上出陣時的裝扮,手裡還拿著條擦汗用的毛巾。

拿起掛和服用的伸縮衣架,找了個可以掛衣服的空間把羽織晾起來,幸好刀種是打刀以上的刀劍男士們的夜視力不算優秀,沒能看清楚她剛才的表情。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貓頭鷹。」

「等等我要去道場跟其他刃進行手合,妳要不要過來看?」

鶴丸抬起手,指向道場所在的位置,對剛踏出房間的晨星說。

幾名跟她互動比較頻繁的付喪神一致認為,她好像還滿喜歡在他們進行手合時來道場,站在道場外看他們練習。

而且堀川今天一早就出陣去了,沒刃陪她說話看起來也有點可憐。

「今天安排跟你一起的手合對象是誰?」

晨星開口問。

「是壓切長谷部。」

「好。」

也許是因為織田信長與來自西洋的傳教士們有一定程度的淵源,曾經在信長手裡待過的刀們,這之中有幾名偶爾會用幾句葡萄牙語跟她交談,長谷部就是其中之一。

在前往道場的路上會經過正在進行七夕裝飾的庭園,在竹葉中隨風飄揚的短冊映入鶴丸的眼簾,他猛然停下前進的雙腳,站在原地望著那些飄逸的裝飾。

「今天晚上開始舉行七夕廟會,本丸裡的所有成員都會去參加,妳去不去?」

「你們跟人類真的很喜歡慶典這類的事。」

晨星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

「當然囉,這可是難得可以放鬆玩樂的機會,誰不想參加?」

從古至今,慶典一直都是帶給人類娛樂的重要活動,過去作為器物的他們雖然沒辦法一同玩樂,可是他們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會使人情緒高昂起來的愉悅氣氛。

「……」

「留在本丸看家也很無聊,連常常待在倉庫的大典太都會去了,跟大家一起去走走不也挺好的。」

鶴丸再度發揮他的三吋不爛之舌,努力的說服她跟大家一起去參加今年舉辦的廟會。

她不是與審神者簽訂契約的付喪神,但好歹也算是若草本丸裡的一員,要是她表示不來,審神者可能也因為少了一名成員參與而感到落寞。

「廟會裡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而且跟大家一起逛,與自己單獨逛街的感覺可是完全不同的喔。」

「是嗎…」

撇除堀川這個特例,鶴丸大概是繼審神者之後,最快摸索出該用什麼方法,才能順利讓她對某些事產生出興趣的付喪神。

她對非人類的存在向來都比較寬容,而且她現在看起來想法已經開始有點動搖了,只要再盧一下就能成功說服。

「走啦~看在我這個命名之父的份上,妳就跟大家一起來廟會玩嘛,之後大家也不一定有機會可以一同出遊了。」

「……我明白了。」

拗不過鶴丸的晨星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也正好證實了她對人類以外的對象採取的態度確實比較溫和。

道場的木製拉門被推至兩側,白天的陽光照射進來,以木條鋪成的地面被曬得有些燙腳。

早先一步就抵達道場做準備的長谷部以端正的姿勢坐在地板上,膝蓋前還擺了把手合時使用的木刀。

一見到姍姍來遲的鶴丸國永,他立刻嚴肅的蹙起雙眉,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悅。

「你遲到了,比預定的時間晚到三分鐘。」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有點事所以耽擱了。」

遲到的付喪神一邊道歉,一邊動手拿取收納在箱子裡的木刀,準備與對手開始進行今天的手合。

「手合要開始了,要看就別站在那,去找個位置坐。」

今天同樣身穿內番服長谷部拿起木刀,在他擺好架式前,轉頭向跟著鶴丸一起過來的女子提醒。

「我知道。」

跟著鶴丸一起來道場的晨星踏入室內,隨便找了個陰涼的位置,坐定位後將兩手擱置在雙腿上,等待木刀交互碰撞的聲音響起的時刻。

正如鶴丸所形容的那樣,通明的燈火與人聲鼎沸的街道在傳送陣的光輝散去的那刻,直接撞進了眼簾內。

色彩鮮豔的吹流與五色的短冊紙懸掛在半空,居住在這個異界內的居民們不停在入口處穿梭,有的甚至還特地換上了浴衣或甚平來參加。

多樣的種族聚集在此地,再怎麼特別的種族彷彿也成了沙漠裡一顆細小的沙子,身份也不再具有任何特殊性。

靠在石橋扶手邊的晨星抬起頭,仰望著頭頂上方的夜空,空中除了那輪明月外,隱約看見零星幾顆小小的光點在月亮附近閃爍。

在這種燈火通明的場所,要像在本丸裡能見到高掛在夜空中的繁星,變成了件困難的事。

「來,請用。」

她收回視線,循著聲音往身旁望去,目光先是落在外表包覆了層冰糖的圓形果實,接著順著拿著木棍的手指一路延伸,停在有著雙淺蔥色雙眼的少年臉上。

少年外型的脇差付喪神直接將剛才買來的蘋果糖塞進晨星的手裡,他自己的手中也捧著碗色彩鮮豔的刨冰。

「吃點心也是體驗廟會活動的一環。」

比其他同伴們稍微晚點抵達的堀川國廣一踏入會場,藉著夜戰培育出來的夜視力及偵查技能,很快就在距離廟會有段距離的石橋上找到自己要找的目標。

「人潮還真多。」

晨星依靠著護欄,轉動著手裡那顆包裝在透明塑膠袋內的糖果,望著離他們所在的位置有段距離的會場。

「慶典就是這個樣子,人多才有趣。」

塑膠製的勺子在淋了糖水的刨冰表面挖出個小洞,堀川將勺子湊過去,在收到對方搖頭的答覆後才放入自己的口裡。

在他的記憶中,新選組的成員們大部份都很喜歡熱鬧的場合,歡樂的氣氛讓累積的壓力獲得解放的同時,也有助於凝聚成員之間的向心力。

「舉辦慶典不僅是慶祝,也是個能夠暫且把煩心的事拋到九霄雲外,沉浸在愉快的氣氛裡的場所。」

「想要忘卻痛苦的事,那不妨去啜飲幾口忘河(Lethe)的水,記憶就會像是大水沖過般變得白茫茫的一片。」

手裡還把玩著糖果的晨星將目光從遠方的燈火移開,望向從他們倆腳下的石橋橋墩穿過的河水,以及在河面漂浮的落葉與花瓣。

堀川放下手裡的勺子,抬頭望著在黑夜中綻放開來的煙火。

「真的能全部忘記?」

曾經在書中閱讀過的字句從他的腦海裡復甦,堀川緩緩地把頭轉過來,望著那張流露出些許困惑的臉孔,起唇把剛才的提問用更詳細的方式描述。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就算喝了,有些事還是無法完全抹除。」

一道又一道的煙火接續在夜空中綻開,

也許是與會場有段距離的因素,接連響起的爆炸聲無法掩蓋剛才聽見的話語。

把玩著糖果的手指停止動作,晨星張大雙眼,表情也從困惑漸漸轉變為驚訝。

「你想知道到底是多麼刻骨銘心的事,才會連忘河的水也無法將其抹去?」

她低垂著臉,用空著的那隻手抵住自己的下頜,淡青色光輝迅速地浮現在祖母綠色的雙眸中。

她不的不承認堀川拋出的這個提問,確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這個問題很有趣,但這事要是不去驗證,根本就不會知道---」

話音突然間在這裡中斷,晨星放下抵著下頜的手,抬起因為思考而低垂的臉,眼底的光輝隨著接下來說出的話而隨著增強起來。

「對啊……!不知道的話,只要著手進行驗證,不就可以得到結果了。」

「您想要驗證什麼?」

毫無任何溫度可言的冰冷的嗓音硬生生地打斷疾馳的思緒。

她這時候才注意到,當自己的意識還沉浸在思緒中時,那隻停在胸前的手被握住。

「我是很好奇結果究竟會怎麼樣,但我希望這只是您開的玩笑,玩笑開過頭的話,會讓我感到很困擾的。」

換上身輕裝打扮的少年收緊五指,緊握住眼前那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多年來相處的經驗告訴他,在那番自言自語裡提到的驗證,是跟他們倆剛才談論的內容……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還記得您曾經說過,我可以盡情從您那裡獲取渴望的事物,那在這裡面應該也可以包含願望吧!」

堀川注視著那雙光輝尚未完全退去的眼眸,晨星雖然沒有把話完全說清楚,可是堀川卻在這之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拼命把她給拉住,阻止她走向危險的懸崖。

「那我要您答應我,您不會去做任何會對自己造成危險的事。」

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聽見堀川第一次使用當初主動跟他求婚時提過的內容。

「等一下、等一下!」

說出口的聲音失去了原先的平穩,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出自什麼原因,才會對現在的場合感到有些慌亂。

晨星把糖果暫時擱置在石橋的扶手,以極為輕柔的動作,把戴在左手的其中一枚戒指給取下。

「……這個給你。」

堀川看見躺在掌心的戒指後倒吸一口氣,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這枚戒指不是不能隨便交出來的東西嗎?」

這枚戒指跟他們雙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的婚戒不同,外觀乍看之下跟一般的金戒指沒什麼不同,可是那卻是象徵她身份的證明。

時之政府的人也曾特別交代,不能讓這枚戒指輕易交到他人手中,關係再親近的對象也一樣。

掌中的戒指在黑夜裡微微泛著層光暈,

不知是它本身也會發出少許的光芒,還是反射自假設在石橋周圍的路燈光輝。

「除了需要支付代價的契約,我不曉得該用什麼事物……來表示我遵守與你之間的承諾。」

沒有任何證據的口頭契約是最為脆弱的,只要翻臉不認帳,誰也無可奈何 。

理解原因的少年擱下手裡的刨冰,端起伸到眼前的那隻手,將戒指重新將它戴回原本的位置。

「不需要用那種方式,就算沒有象徵物,我也相信您會遵守諾言。」

堀川揚起臂膀,伸出自己的小指。

晨星模仿著他的動作,同樣豎起自己的小指,輕輕地勾住朝自己伸來的手指。

「一言為定?」

「沒錯,一言為定。」

-後記-

寫這系列常常要算劇情中流逝的時間,避免造成太誇張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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