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分灵！不属于他的记忆

我是加州清光无数个分灵之一。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很多本丸。本丸的最高管理者，就是审神者，在成立本丸之初，会从时政提供的五位刀剑付丧神中选出自己的初始刀。——如果，能被选中就好了。即使是像我这样出身平庸的河下之子，也比谁都渴望得到主人的青睐和喜爱。

幸运的是，我被如今的主人选中了。我从混沌的黑暗中被人唤醒，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睁开眼是光线黯淡的锻刀室，年幼的审神者蹲在我旁边，好像在一下一下戳自己的脸，因此当我缓慢睁眼时，白衣绯袴的小审神者被吓了一跳，但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强装镇定。那张清秀稚嫩的脸庞露出友善的微笑：“你就是我的初始刀啊。加州，清光？我的名字……是纺姬哦，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小小的主人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昏暗的锻刀室。荒凉破败的本丸就像我原本沉睡的黑暗般暗无天日，可主人却带来了光明。

我一边感叹怎么现在的新本丸会荒芜成这个样子，一边努力回忆起时政统一灌输给初始刀的知识。——可是，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一头长长的黑发散乱着的纺姬神秘地冲我笑了笑，眨着眼睛道∶“因为这可不是新本丸啊，清光现在是唯一和我统一战线的初始刀哦。”

什么，不是……新本丸吗？那么主人是接手了其他人的本丸吗？还有，统一战线是什么意思？

“这座本丸陷入了暗堕，某些刀去向不明，某些刀因暗堕而发狂，给你大致描述一下我最新的发现，就是身体不受控制地长各种各样反正很难看的骨刺……我算是受人之托吧？来帮助这些可怜的刀剑。”

“暗堕？这也太危险了！”我忍不住惊呼，“您还是个孩子，要是被他们伤害怎么办？等等…可怜?”

虽然还是不大明白暗堕的含义，但听主人这样说，估计危险系数很高。“那这座本丸原本的主人去哪了啊？”我困惑地提问。

主人好像早就预料到我要这样问，无奈地伸出手指∶“其一，不要小瞧小孩子。我虽然是孩子，但灵力却不输成年人。其二，暗堕确实很危险，不过我完全有办法哦，不用担心我。其三，原本的主人啊，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是被人随随便便就托付了这样的重任，只能说我目前在攒功德吧，所以好心答应了。”

“最后，目前我能确定，与我统一战线的就是你。加州清光，你就是我的初始刀，唯一的，由我亲自召唤的刀剑。”主人走近我，往我手里放了什么东西，“我选中了你，而你也选中了我。此后，我将全然信任你，而你也要将你的全部献给我，毫无保留。”她的语气很笃定自信，不容人否定。

即使是像我这样平凡的刀剑，也想得到主人独一无二的宠爱。即使是我……也可以，可以得到主人独一无二的信任和爱。

我是主人唯一的剑刃，被给予了完全的信任。如果代价是献出我的全部，那还真是……在主人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起，我的全部便早已献出。这样，我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曾无比向往的事物。

我低头，发现手掌间放着一根长长的红色绸带。

“那个人告诉我，她的加州清光很擅长梳头发。你也是加州清光，你来帮我吧，编辫子，会吗？”

之后，就是我向安定重复了很多遍的，关于主人独自一人与暗堕付丧神战斗的威武场面。主人没有骗我，她确实拥有着强大的灵力，丝毫不逊色成年审神者。

主人胜利了，可是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再一次解决暗堕刀剑的同时，她露出来伤感的表情，蹲下来触碰满地的刀剑碎片。

“我本不想彻底杀死他们，如果能让他们脱离暗堕的话……可最终还是这个结局。”

我不知道这些刀剑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本丸大规模陷入暗堕的原因。但是，我想，无法控制自我陷入暗堕，那些锐利的骨刺从血肉中长出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我想说出来什么，什么都好，如果能安慰一下现在低落的主人就好了……但我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跟随着主人的脚步前往下一个地点。

本丸很寂静，除了冷风拂过树叶响起的沙沙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没有刃出来制止纺姬，如果不算上那些已经疯狂的暗堕刀剑的话。

名为五虎退的付丧神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他靠着一棵已经枯黄的树，怀里抱着本体刀。五虎退的身旁还有零散的动物尸骸，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臭味，招来了不少飞虫。

主人愣住了，我也是。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尚且拥有神智的暗堕付丧神。“小虎死去了，大家都变得好奇怪……我也是。”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瞳对上我们的方向。

“加州先生？……主人她还好吗？”五虎退虚弱的声音夹杂着惊喜，他想起身，却没能成功。也许是灵力散失的原因。“啊？”我很惊讶，我和五虎退是第一次见面吧? 或许他是认错了，将这个本丸原先的加州清光误认为是我。不过，那个原先的加州清光和原主……想不明白，我也不打算再去思索其他刃的事。

主人不顾我的阻拦，只身上前，她代替我回答道∶“你的主人，已经去到一个美好的地方了。她在那里很快乐，很幸福。”

“这样啊……那太好了。主人可以幸福的话，真的…太好了。”短刀苍白的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您的身上有主人的气息呢…让我想起来，很久之前，主人的手牵起我时的温暖……”

主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用手盖住五虎退的眼睛。

“可以想起那么美好的记忆，我也好幸福，谢谢您……我们，都很感谢您，失去了理智的大家，都不愿意再苟活下去。谢谢您…”

“我们，还可以去到天堂吗？失去了刀剑男士荣光的我们……可以在天堂与主人重逢吗？”

五虎退的身体逐渐消散，怀中残破的本体刀濒临破碎，我知道，再过几秒他便要……死去了。即使是素不相识的刀剑，可亲眼目睹他们的死亡时，我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触动，

“会的，你们还会重逢的。一定，我答应你。”

那日，我第一次见到主人哭泣的表情。在清理完彻底失去理智根本无法沟通的暗堕刀剑后，我们来到天守阁，主人也正式接管了这座本丸。夜幕降临，本丸更加寂静了，除了灯火闪烁的天守阁，本丸依旧是一片黑暗。我从天守阁的窗子向远处望去，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

——却听到身后隐隐的啜泣声。是主人发出的。

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但我想，主人一定是非常要强的那种人吧。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说出动听的话安抚主人……我唯一可以做到的，是静静地陪在主人身边。即使不询问理由，我也知道主人为何而哭。主人，你……真是温柔的人啊。

我转过身，轻轻抱住正在小声啜泣的主人。没关系，没关系的，主人，请毫无顾虑地信任我吧。即使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如果不愿意将脆弱展露，我会成为主人的护盾…

——行使身为加州清光的使命

而不是——代替他行使加州清光的使命

…………

无人的时候，我曾问我自己，到底我是谁呢。

我是加州清光无数个分灵之一，但我同样也是被主人认可的唯一。

身为初始刀，却从未得到过时政给予的认证。后来我才得知，所有本丸的初始刀都是由狐之助带到审神者面前的。

但是，这座本丸没有狐之助。

午夜梦回，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试图霸占我的自我。从未见过的大家欢笑着。看不清长相的陌生女子拉住我的手，呼唤我的名字。

头脑是清醒的，可身体却无法控制，我紧紧握住那只手，直至苍白的月光洒落。

明明我的意识告诉我，那不是我，那也不是我的主人。可是悲伤的情绪却汹涌而来，在梦中，哭得几乎声嘶力竭。当锋利的剑刃进入女子的身体一寸，骨刺就从我血肉生长出一寸。

强烈的怨恨，悲痛，不甘席卷我的全身，被淹没在偏激情绪的海洋中，我几近无法呼吸。——是安定叫醒了我，他哭着紧紧抱住我，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我听了好久，大致就是说他梦见我死了。我沉默了。

“喂，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感性啊，真是的……我才没有死，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耐着性子安慰他。安定是我和主人出阵时从野外发现的，那时主人想起本丸正好缺少一把大和守安定，于是让我带安定回来。

——散发的安定，温柔的女子，万年樱下热闹的宴会……

那些，都是这座本丸原先的加州清光的记忆吧? 我这样想过。可是，为何我会拥有其他加州清光的记忆？

“我想不明白。那么，经历过这所有一切的你，你明白为什么吗？”

“髭切，你明白吗？”

本文男主角是加州清光，但与女主稻斩大概率没有感情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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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分灵！不属于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