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忧忘忧

正月廿三这日是黄道吉日,梁府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暮色时分,婚礼已毕。梁岐醉醺醺地被抬回了房间,刚刚在酒宴上被楚详那帮人灌太多了,此时他已经是颠三倒四、人畜不分。

怀明和十三把他一道扶了回去,床上的阿芒从盖头缝里看见梁岐瘫软傻笑的模样,又不好揭盖头,便问:“他怎么醉成这样了?”

十三和怀明相视一眼,偷笑了一会儿,说:“估计是公子心里太高兴了吧。”

阿芒脸上一热,闭上嘴不应声。

怀明又对她说:“不过您放心,公子他酒品好的很,喝醉了也不会耍酒疯,就是……就是有一点儿傻呵呵的。不过您可千万别告诉他我说过这话。”

阿芒憋住不笑,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下去吧。”

怀明和十三贼眉鼠眼地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道转身出了门。

阿芒微微地掀开了盖头,见二人已经出去了,又看了看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傻笑的梁岐,只好把盖头全掀了起来,走过去扶他。

梁岐却躲开她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何人?”

阿芒气得踩了他一脚,说:“你说我是谁!”

梁岐疼得一皱眉,眼神清醒了几分,望了她一会儿,脸上绽开一个愉悦的笑容,说:“娘子,你真好看。”

阿芒羞红了脸,嘀咕道:“看来的确是喝多了,你平时才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梁岐伸手搂住她的腰,笑着把她抱到怀里,问她:“等了多久,饿不饿?”

阿芒委屈地点了点头,说:“饿。”

梁岐便转头朝门外吼:“赶紧给我娘子上燕窝、龙须酥、酱肘子、糖醋鱼……”

阿芒急忙捂住他的嘴,恨恨地道:“你叫那么多我哪里吃得完啊,我又不是猪!”

梁岐笑呵呵地捏了捏她的脸,说:“差不多啦。”

阿芒掐了他一把。

过了会儿,侍女送来了一些餐食。阿芒饿得有些久了,坐在桌边埋头苦吃,吃着吃着发现哪里不对,一抬头,却见梁岐正趴在桌上看着她,还一边看一边抿嘴傻笑。

阿芒不大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梁岐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伸手帮她把嘴角的点心渣取走,随后放到了自己的口中。

阿芒顿时如遭雷劈,头冒青烟。

一来二去的,她腹中的饥饿感被梁岐的注视清扫得所剩无几,索性停下不吃了,梁岐见此,问她:“这么一点就吃饱啦?”

阿芒说:“差不多吧。”

梁岐摸摸她的脸,说:“你吃完了,该我了吧?”

阿芒假装什么也没听懂,眼神指了指桌上的龙须酥,道:“还有这么多,你吃呗。”

她说完起身去妆台把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了下来,又褪下了宽大繁复的霞帔,松了松领口,才说:“憋死我了。”

话音落下,她从铜镜里看到梁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抱她。阿芒拿起红盖头,双手捏住对角在空中转成了绳子,随后弯腰从他胳肢窝下溜走,将梁岐的双手拧到身后绑了起来。

梁岐哼哼唧唧地抱怨,说:“你这是干什么,抱一下怎么了?”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挣脱不得。阿芒打好了结,绕到他面前,见他微微皱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样子委屈极了。

阿芒伸手抚上他的胸口,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领,往床上走去。

此时的梁岐,就好像一只被驯服的狼,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阿芒带着他坐到床沿上,竖起一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梁岐的眼睛便暂时成了斗鸡眼,歪着头看了几遍重影,说:“三吧。”

阿芒听完满意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真乖。”

梁岐姿态温驯,也跟着她痴痴的笑。

阿芒盯了他一阵,随后勾起他的下巴,俯身贴上去轻吻了几下。她并无经验,此时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女王,一个只属于梁岐的女王。

她捧着对方的脸亲了一阵,再松开时,只见梁岐的呼吸略显急促,白皙的脸上泛着粉色红晕。

他贪婪并渴望地抬头看着她,又动了动手臂,似乎想挣脱束缚。

阿芒指尖抵着他的嘴唇,道:“你不可以乱动。”

梁岐像是被下了蛊,听完就乖乖不动了。

阿芒见到他这副模样,心口仿佛有种极强的欲念在操控着她的行为。她跨坐上对方的腿,一点点地抚过他的鼻尖、嘴角,又来到耳垂,梁岐的微微扬起头,仿佛在祈盼着更多,像一头邀功的小狼。

阿芒的目光落在他洁白微动的喉结上,低头含了一下。一瞬间,梁岐浑身紧绷,口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阿芒见此,满意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她对男女之间的区别认知,仅限于此。

可此时的梁岐已经快被火焚了身,他没有心情听她在宣布什么,只是不停地凑上去索吻,阿芒对他的进攻招架不住,只好配合着安抚他。

岂知,这安抚不是熄火的冷水,而是旺火的油。

阿芒被他逼得无路可退,为了防止自己从他身上摔下去,只好抱住了他的脖子。亲吻了片刻,阿芒脑袋里有些晕乎乎的,这时她却发现,梁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红盖头的束缚,大手搂着她的腰肢,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一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芒惊觉情况有些不可收拾,急忙娇声讨饶,抓住了他去褪她衣服的手,说:“你、你先等等。”

梁岐停了下来,胸口却剧烈起伏着。

阿芒半知半解地望着他,说:“还要……脱衣服吗?”

梁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对她说:“对。你不懂,我来就好。”

阿芒急忙说:“那你是怎么懂的?”

梁岐说:“春宫图,楚详以前送过我不少。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完便把头埋进了阿芒的脖子。

阿芒觉得这比喻怪怪的,又推开了他,红着脸说:“你们男人都看过那种东西?”

梁岐又急又不想惹她生气,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是,不然这种事谁会教我?”

阿芒咬了咬下唇,忐忑不安说:“可是,我、我听大嫂说过一点,好像……会很疼。”

梁岐听罢,沉默了一下,随后怜惜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说:“是我太急了,只顾着自己。你要是害怕,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可以等你。”

阿芒缓缓地摇了摇头,羞赧地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不怕,你……”

她望了望他,欲言又止,那欲说还羞的模样,对于梁岐而言无疑是一种夺命似的邀请。

得到了心上人的同意后,梁岐一改之前的急切和蛮横,温柔地在她身上一点一点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情/欲和酒一起夺走了他的理智,恍惚间,他见到阿芒眼角有泪,不由低头替她吻去,在对方耳边一遍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红纱帐暖,喜烛掐灭,一地旖旎风光。

三个月后,处州新开了一家武馆,长兴商会助资,又招收了数位名师,一时间名声远扬,引得许多学子前来报名习武。

武馆取名忘忧馆,开张了半个多月后,梁岐和阿芒收到一封战书,以他们的取名冲撞了对方名号为由,要来踢馆。

梁岐盯着那战书一瞧,皱着眉说:“无忧山庄?哪一位?”

来送信的人说道:“秦爷,秦无涯。”

梁岐愣愣地看着他。

那人又说:“及庄主夫人,唐叶心。”

阿芒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信使走后,梁岐见阿芒还未回神,对她说:“你要是不想见到他们,那咱们就不接这战书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打上门来不成。”

阿芒看向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那些事情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唐姐姐算是我的第一个汉人朋友,我也想见见她。”

梁岐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问道:“你心里真的不怪他们了吗?”

阿芒摇摇头,说:“过去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通了,那时候我们的宿命不同,对错难辨,我没有资格去怪谁,唐姐姐当时已经跟我道过歉了,虽然我是很久之后才原谅她的。而且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吧,也应该很想见见他们吧?”

梁岐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说:“阿芒,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媳妇儿。”

阿芒拍了他一下,随后坐到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说:“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又经历过什么,说不定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俩会在一起……他们会祝福我们吗?”

梁岐低低一笑,说:“傻丫头,当然会了。”

阿芒说:“那你会跟秦无涯打架吗?”

梁岐顺口说:“当然会了。”

说完又低头盯着她,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以前就被他揍过。”

阿芒抱着他的脖子说:“可你后来去参军,回来不也变得很厉害么?怎么,你不会现在还怕秦大哥吧?”

她故意叫了一声“秦大哥”,梁岐肚子的胜负欲顿时被招了起来,说:“我会怕他?你等着瞧吧,看他来了我怎么揍他。”

阿芒哈哈一笑,捏捏他的脸说:“算啦,我才舍不得你挨揍呢,等他们来了,我们一定要多准备一些好吃的招待他们。”

梁岐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说:“嗯。”

万物生的季节,一切的新意都在疯长,横肆的绿色攀出红瓦的墙,不知今年的夏天是否漫长,又是否和去年一样。

孤独的生命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就像黑夜找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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