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夫妇很贴心,给何泱的房间都是照着她的喜好来布置的,想来应该是何然同他们事先打过招呼。
何泱乖乖地躺在床上,听黎烟的叮嘱,早早地准备睡觉。不过,她此时还没有太多睡意,脑子里安静不下来。她想啊,黎烟伯母有很大的可能被她娘亲给忽悠了,因为像她这样的娃娃亲真是世间罕见,哪有接到家里来当娇小姐的。
只是既然黎烟伯母和楼漱伯父目前对她这么好,那她以后修仙成功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所以,娘亲也别太担心了,她会过得很好的。
而且从那位楼二公子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比较满意自己的,毕竟当时在马车上,楼二公子一直盯着她没眨过眼,还是黎烟伯母看不下去把自家儿子的头给挪开了。而她对楼二公子也是挺满意的,楼二公子长得好看,可惜就是没有之前的邻居小虎黑,有些瑕疵,因为她一直觉得黑一点的人健康些,而她就喜欢健康的人。
目前看来,一切都比较顺利。何泱在心里给何然交代完这些天的大体事情后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
在马车上被强制挪开头的楼亭似散着沐浴过后的头发,赤着脚坐在了案前。
从何泱住到楼家到现在,也有七天了。在这七天里,楼亭似和何泱见面的机会不多,更别说待在一起了。主要是他娘亲照顾着何泱的情绪和身体,怕何泱不习惯,所以一直带着何泱。
那日他确实见着了他同何泱的“结”,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个同他有“结”的人。但是碍于旁人,他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现在只有何泱同他有“结”?
思来想去,楼亭似觉得最通俗的“天生一对”是最好的解释。
不管怎样,他对这个也不是很纠结。更重要的是,两世了,终于有个挺让他感兴趣的现象出现了。
基于这种想法,楼亭似在马车里一直盯着那飘着的银白色的“结”不放,他甚至还想去触碰一下那个“结”。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尝试过,毕竟他对别人的“结”没有什么兴趣,而平时那些纵横交错的银色丝线也从未阻碍过他的行动,他并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否能够触碰。
但是好在黎烟及时将他的头挪开了,避免了他被送去医馆那里治眼睛或者是脑子。
楼亭似的头被挪开后,他也没想挪回去。因为他在想法子验证自己的猜测,触碰银线结可能太过张扬,但是处于他这一端的银线,他还是很好下手的。
集中注意力,试了几次后,他果然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银线。很好,楼亭似很满意。
于是,现在的楼亭似还在用手指绕着腕上的银丝玩。
不过明天他就要带着何泱去楼家的预备修仙学府里呆着了,到时候再试着碰银线结也可以。
楼亭似灭了灯,踩着一室暗影走向了床边。他的褐色眸子同琉璃一般,之前似是没有灵魂的死物,如今像是有了些生气,却又莫名的瘆人。
人还真是奇怪,从未拥有的时候一点都不在意,可一旦尝了甜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啧,麻烦。
翌日。
“咳……”,何泱看着一直握着她的右手的楼亭似终于忍不住了。从飞行马车上下来后,黎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学府有规矩不让长辈插手干扰教学。而就是在黎烟的飞行马车刚离开地面的时候,楼亭似就抓住了何泱的手。
一开始,何泱觉得楼亭似是在遵循黎烟的嘱咐照顾她,可是直到她和楼亭似等着登记的人来开门时,她的手仍旧没有获得属于它的自由。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楼亭似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说“是小僧唐突了”,后来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反正他现在握着也没关系。然后,他就放肆了。
反抗无效的何泱:罢了。
负责登记入学的人还没有来,明显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楼漱这一房。不过,也有可能是两者都有。
因为这些日子里,黎烟曾告诉过她哪房哪房的小姐跋扈,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意思就是是让何泱别招惹,她猜也猜到了楼漱这一房因为当家人修为不怎么高的缘故被楼家其他人看不起,筑基是怎样的境界,依何然的意思,那就是基础。
对于楼家这个修仙世家来说,筑基是基本的要求。毕竟楼家可是有一个渡劫期巅峰的老祖,只差一步就迈入大乘,与修仙宗门相比也不差。所以这也是他们能够自己开设一个修仙预备学府的原因。
这个修仙预备学府会让送来的孩子学到十四岁,在十四岁时或十四岁前修炼到筑基期的孩子将让修仙宗门来挑选,而这些孩子基本上都能进入内门。他们日后又成为了楼家的一大助力。
而像楼漱这样不能够带来什么回报的人自然就让其他人看轻了,更别说他和黎烟都还是筑基了。
想到这些,何泱更加觉得自己以后要好好回报黎烟和楼漱两夫妇了。
只是,这等得太久了,楼亭似的第一节课好像都已经开始了。想到这,何泱用手扯了扯楼亭似的袖子,“你还是先去上课吧。”
外人看着楼亭似点着自己衣服上的某处花纹已经很久了,实际上他是在努力感受银线结。这比碰银线难了许多,他尝试了许久也做不到把那个银线结捏起来,这还是在他的神识同前世相比只弱了一点的情况下。
“无碍。周仙长今天这节课要教的东西我都学过了。”
楼亭似说的是实话,何泱却不怎么信,不过楼亭似的好意她接受了并且会记着的。于是何泱就朝楼亭似开心地笑了笑。
看着何泱的笑脸,楼亭似一怔,继而翘了嘴角,但又想到了一件事,然后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何泱同他有银线结不假,可是何泱同样与别人有银线结,这其实才是正常的。可是目前与他有银线结的人只有何泱一个,这就好像是他一人与他们所在的世界隔离一般。未遇见何泱时,他的感受还没有这般强烈。
他是个情绪寡淡的人,如今倒是被这些交错相连的银线给绊住了。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楼亭似松开了握着何泱的左手。
何泱感觉手上的劲一松,然后就欣喜地转过了头,她来不及松口气就看到了手腕上的红印子,在苍白的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诡异,活像是被绳子给缠了许久。
何泱:她……她突然……
“呕……”何泱完成了今日份的吐血。
她这次还是用手捂着嘴巴,所幸血量没有上次多,所以也没有上次吓人。她就要用另一只手去够自己的帕子时,楼亭似的手伸了过来。
“手拿开,我帮你擦。”楼亭似微皱着眉,他知道何泱身体不好,当时去接她时,就看见她吐血后遗留的血痕。后来去问了黎烟一次,黎烟本来想着女孩子面皮薄,会不好意思,但后来又想着两孩子有婚约,就把何泱身体有不足之症的事情告诉了他,这具体就体现在何泱每日都会吐血,就算是每天喝了汤药也无用。所以,他今天出门时就拿了条干净的汗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何泱眨眨眼睛,放下了捂着嘴的手,任由楼亭似给她擦血渍。楼亭似擦得很快,但是也没有把何泱的脸擦疼。等到给她擦手时,更是细致,就连指甲缝也弄干净了。
“等会再用水洗一遍就没有血腥味了。”楼亭似看了看何泱的脸和手,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虽然觉得楼亭似像看作品一样看着自己,但是何泱自觉地忽略了这个感受。楼亭似给她擦脸时,很专注,她都能看见楼亭似抿紧的嘴唇,而且她突然觉得白皙的皮肤也不错了。楼亭似真好看。
直到多年后,何泱还记得自己八岁这年的这个感慨,毕竟才八岁的她见过的世面少,这忽然见到一个俊俏的就容易感慨,但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印象影响得太深远了,以至于在那之后她看人的审美都是依照着楼亭似而定的,自然她就再也没有爬出这个坑。
八岁的何泱还不知喜欢为何物,她只是像同年龄阶段的小朋友一样暗自高兴着,为自己有一个如此好看的未来相公而骄傲,就和谁谁谁有了最时新的最漂亮的饰物一般。
“饰物”楼亭似还来不及对突然兴奋地何泱发出疑问时,那个迟到很久的登记员到了。
登记员是个留着八字胡,小眼睛的筑基中期男修,姓刘,看起来就是一副精明样。只见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就装作一副后悔请罪的样子,对着楼何二人道:“楼二公子,何姑娘等久了吧,只是我路上运气不好,碰见了一个霸道的修士,硬拦着我让我帮他的忙,结果折腾到现在。”
他嘴上说着赔罪的话,却连一点带歉意的动作也没有。见楼亭似什么都没说,刘亮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去了后边的隔间,慢腾腾地找起来了登记要用的东西。
何泱看了眼楼亭似的脸色,然后失望地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来,转念一想楼亭似应该是把伤心难过闷在了心里,想着想着结果自己脸上倒是终于带了些微愠色。
等两人办好这件事后,上午的第一课已经过去了,楼亭似又带着何泱往她的学堂去。
这回他改成牵着何泱的手指了,省得待会又落下什么红印子,毕竟如果惹得何泱再吐一次血的话,他估计回去就会被黎烟家法伺候。
至于这个刘姓人氏,楼亭似也有处理的办法。佛修讲究因果,就算是放着不管,那男修既然种了恶因,自然也会尝到恶果,楼亭似只是想提早这个时间罢了。
楼挺似想了想,楼明深现今已至筑基期,刚满十四岁,历经八年修成,放在他处算得上神速,但在楼家确实很普通。
不过他用神识细细看过,楼明深乃剑心通明之人,是个剑修的好苗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会有不错的成绩。而修仙宗门来挑人的日子快到了,他记得就是后日,届时有的是大能想收楼明深为真传弟子。
而他么,虽然他自己现在不能用什么比较好的方法收拾那个姓刘的,但是他会告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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