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酒面色凝重,详细问了那处池塘的位置,就遣散了秉竹兄弟二人。
他心里已经对简墨然这个大弟子起了疑心。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不是他怪异的种种行径,是他修炼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简墨然是高阶木灵根,虽然是高阶,但也不少见。
在天赋异禀外加日夜勤奋的状态下,大约人至中年可修得金丹。
简墨然二十多岁就突破至金丹了,一般是很难达到的。
但是简墨然是仲堰的亲传大弟子,有点别的什么加成也很正常,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可是经过这一跟踪,千酒就不由的想到了简墨然会不会是用什么歪门邪道才能进步如此迅速的。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不停地摸着白虎须,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简清昀。
千酒又来到了玲珑塔门口,心里涌起了一丝涟漪。
这是他们师祖爷的地盘,师父以前也常跟他们讲起以前的故事。
他的师父和其他师兄弟们整日在塔中修炼,有时也围着塔你追我赶地嬉戏打闹。
光阴逝去,那些梦中的场景一点点支离破碎。
简清昀正躺在阁楼里小憩,听到了铃铛清脆的响声。
他又处理了两个死不开口的魔修,这会儿心里正烦,翻了个身不想应声。
千酒摇了半天的铃铛都没人,只好喊了两声:“小师叔,小师叔!”
木门被“碰”地打开,吱吱呀呀地叫。
简清昀不耐烦道:“叫什么,声音难听死了。”
千酒尴尬一笑,侧身想往里进。
简清昀伸手拦住他:“有什么事说吧。”
千酒看清了简清昀眼底的乌青,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与上回相差甚大。
他也不敢多问,就蹙着眉把简墨然的事情讲了。
他苦笑道:“师叔,这件事我想管也管不了啊,简墨然是老仲得弟子,动谁都不好动他。”
简清昀颔首:“还是继续跟着吧,你说的那个池子,我去看看。对了,再查查简墨然的身份。”
千酒踌躇着开口:“简墨然是师父旁支的远亲。”
“那就查清楚当年仲堰为什么会把他抱回去当儿子养。”
千酒忍不住纠正简清昀的话:“师叔,是亲传弟子,不是儿子。”
简清昀冷笑一声:“有什么差别吗,你认为仲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把他当的是什么?”
千酒微微诧异:“师叔,我以为您……”
“以为我两耳不闻两眼不视?”简清昀露出了一丝讥笑,“我也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我……”千酒以为简清昀误会他了,连忙急着解释。
简清昀耸耸肩:“无所谓你们怎么看,你自己看着办。”
分别之时,千酒还是忍不住叫住了简清昀:“师叔,小池是个好孩子,您悠着点。”
简清昀眼睛眯起:“叫我不要祸害他?”
可不是嘛,您老就别祸害我这小徒弟了。
千酒在心里暗暗吐槽。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我怎么能教您做事呢,就是……小池问了我山顶怎么走。”
简清昀转身的背影停顿一秒。
“知道了。”
玲珑塔里黑漆漆的,千酒看着简清昀隐入黑暗,门又吱呀关上,清瘦的身影显得几分寂寥。
*
天公不作美,阴沉沉的雨连续下了几日。
池苑的火灵根不喜这样潮湿的天气,他总觉得浑身怪不舒服的。
看着窗外连绵阴雨,池苑叹了一口气。
“阿木,今日我们不修炼了,去凡界逛逛。”
这几日都没有什么进步,他总觉得修炼遇到了瓶颈,快要结出金丹了,可是又感觉差点什么。
倒是简木,因为是混灵根,在什么环境下都能适应,修炼不过月余,已经隐隐有筑基之象。
简木听到出去玩,很开心,又有点疑惑:“凡界是哪儿?”
池苑想到简木是在这座山上出生的,只接触过修士一类的,从没见过真正的普通人。
“凡界就是人间,那里的人长得和我们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修为,会自然地老去死去。”池苑解释。
简木的眉头处微微隆起一个小丘:“他们会很快地死掉,好可怜。”
池苑反驳道:“不,他们并不可怜,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和小孩,过得充实且有意义。”
“人活在世上并不是用长度来衡量的,而在于深度。”
简木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些日子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教会了他很多,可这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道理。
池苑摸摸简木的小脸:“爹爹能看着阿木长大就很幸福,也觉得很有意义。”
几曾何时,他似乎也有因他的存在而喜笑颜开的家人,爸爸、妈妈……
上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妈妈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爸爸会教他数学题,教他怎样和老师打交道。
上班了,与父母分居两地,父母也时常跑来他的城市,就为了给他做一次饭、打扫一次房间……
池苑不禁陷入了记忆的回廊,明明才来不久,那些记忆却好像快要消失、淡忘。
“爹爹,我们快走吧,去凡界!”简木有些兴奋。
池苑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简木的脸颊上,连忙放下:“好。”
灵云山上在下雨,凡界却是天朗气清,街坊集市里充斥着叫卖声和闲聊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池苑穿了一身青袍,带着个斗笠,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勾勒出青年人独有的青涩。
简木也是差不多的打扮,想着要有小孩儿的朝气,就给他换了一件紫色长袖短衫,袖子卷起,能看见白藕节似的手臂,肉乎乎的可爱极了。
“爹爹,你看那个!是什么!”简木指着一个小摊,眼睛直勾勾盯着。
池苑看过去,原来是在画糖人儿,摊主技术高超,能画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咱们去买一个。”池苑拉着简木走过去。
摊主一边画着上一位客人要的小鸡糖人,一边嘴里不忘招呼着池苑二人。
“小朋友,看一看啊,这是画糖人儿,可甜可好吃了,你要啥样式儿的我都能给你画出来!”
简木想了又想:“我想画个爹爹。”
池苑尴尬笑笑,拉拉简木的袖子:“阿木,重新选个小动物。”
画人也太难为人家了,还耽误老板做后面生意。
“可是不是叫画糖人嘛,要是不画人为什么还叫这个名字呢?”简木真的想要个甜味的爹爹。
谁知摊主大手一挥,当即应下:“好哈哈,小朋友,冲着你这份孝心,我就画了。我在这儿摆了二十几年摊了,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小朋友呢。”
摊主真的开始细细画着池苑的模样,焦黄色的糖活灵活现地流淌着,最后画上五官,一个活灵活现的池苑就做好了。
池苑付了钱谢过老板,把糖递给简木。
简木一口一口舔着麦芽糖味的爹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池苑看着他这副小馋猫的样子,问:“爹爹好吃吗,我也吃一口。”
简木毫不犹豫递过去:“真甜!”
池苑看着斗笠和两只手已经被舔没的自己,故意说:“呀,爹爹的手臂!”
简木嘿嘿一笑:“两只腿留给爹爹。”
摊主擦擦手上的糖渍,笑着看那对打打闹闹的父子离去。
不出一会儿,一个身着萧萧白衫的男子上前,黑纱遮着面,看不清样子,风微微吹起一角,能看见略微紧绷的下颌。
那人明明静静站在那里让人感觉纤尘不染,不小心与黑纱后的眼眸对视,又是一阵心惊。
杀孽太重。
男子开口,清冽嗓音透着暗哑:“刚刚那对父子买的,给我来一份。”
摊主一愣,人家画他爹的样子,你要了做什么。
摊主第一反应就是面前这人会不会要对那对父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男子见老板迟迟不动手,颀长的身姿逼近:“你要多少钱我都有。”
摊主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好好,你要都少个我也都给你做。”
糖人儿做好了。
简清昀却拿在手里迟迟不动。
身后的人在催他:“好了没呀,我孩子还要买呢。”
又有人说:“怎么一个大男人也要吃糖人儿呀。”
简清昀正了正面纱斗笠,快速走开。
*
池苑和简木一路上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每样都觉得新奇得不得了,吃了各种各样的小吃。
简木左手拿白糖糕,右手攥着半个烤得酥酥的梅菜饼,心里冒起了幸福小泡泡。
真开心啊。
“爹爹,我们能不能每天都来凡界,凡界好好哦。”
池苑笑道:“你不修炼了?”
简木犹豫了一会儿:“修炼也开心,凡界也好玩。”
“那爹爹答应你,没两个月就带你来这里一次好不好?”
“嗯!”简木重重点头,又高高兴兴地啃酥饼了。
又走了没多远,经过一个小窄巷的时候,池苑敏锐地捕捉到有隐隐的叫喊声。
离得很远,也很微弱,但逃不过修仙者敏锐地洞察力。
“阿木,你听见了吗?”
“我也听见了,好像有人在哭,还有人在骂人。”
那估计就是这个巷子里没跑了。
池苑深吸一口气:“阿木,准备好了吗,我们去救人。”
“准备好了。”简木紧紧盯着面前的窄巷。
池苑冲过去的时候啥也没想,就是救人。
他这人从小就有点中二病,有时候觉得自己超级英雄,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铠甲勇士,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后来被苦逼的班折磨得奄奄一息,才没了青春期的狂热脑内幻想。
但是他现在似乎真的无所不能了,连孩子都能生了。
而且他还当了修士,灵力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父子俩哐哐哐往前冲,跑得比风还快,在窄巷尽头却紧急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户人家,人家正准备在院子里杀……一只鸡。
池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您……好呀。”池苑挠挠头,打了招呼,“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
池苑赶紧拉着简木转身走,简木却停住了:“爹爹,小鸡好可怜,她长得好像黄大。”
池苑回头去看,确实有点像。
简木又说:“爹爹,我们买下她好不好,她好像哭了。”
小孩子的童心是要保护的,池苑说:“好吧,我们买下她。您好,请问这只鸡能卖给我们嘛,我儿子他……”
准备杀鸡的老头子了然地点点头:“小孩子我懂的,我儿子也是,看不得一点这些,刚刚还在院子里玩现在就跑进去了。行了,这只鸡便宜卖你了,三钱银子。”
池苑忍痛割舍银子,总共就带了没多少,现在花得只剩下二两了。
父子俩牵着只死里逃生的小母鸡出来了。
简木很高兴,摸摸小鸡脑袋:“你以后就叫黄花菜了,黄花菜最好吃,我最喜欢黄花菜。”
小鸡也好像有灵性似的,咯咯哒地附和。
池苑听着简木和黄花菜聊了一路,又觉得不对。
那户人家有问题!
刚刚只顾着尴尬了,竟没细想。
这周有榜了,虽然是毒榜(苦笑)还是随榜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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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糖人儿不画人还叫糖人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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