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辰抱着怀里的人一路快步走到房中。

蔺瑞宁有些别扭，“多谢王爷。”

晏北辰：“睡前擦些药油。”

蔺瑞宁应着。

霜雨从外面走进来，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站在一旁。

晏北辰：“我还有事要处理，早些休息，明日——明日若是不便，就不用勉强。”

蔺瑞宁要起身送他，被他压着肩膀拒绝。

晏北辰离开之后，霜雨才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王妃，你看看云露吧！”

蔺瑞宁心一紧，“云露怎么了？”

说完站起身，也不管脚踝的刺痛，跟着霜雨走到隔间。

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两个侧脸都高高肿起，还泛着一些血丝，嘴角也破裂，还微微渗着血。

蔺瑞宁紧皱眉，语气骤冷：“谁干的？”

霜雨抽噎着：“不清楚，奴婢去找七皇子的时候看到云露踉跄的回来，刚扶住她，便晕了过去，现在也没醒。”

蔺瑞宁眼里喊着厉色，“找大夫来看过没有？”

霜雨摇头，“还没有，奴婢将云露收拾一番便去寻您了。”

蔺瑞宁：“去找大夫，就说我脚疼的厉害。还有，此事不要声张，也不要让王爷知道。”

霜雨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蔺瑞宁拧干帕子，擦了擦云露额上的汗，她的伤势看着骇人。

蔺瑞宁攥紧帕子的手失了血色，泛着白。

隔了一会儿，霜雨带着大夫走进来。

大夫看见云露的脸，吃了一惊：“天呐，这怎么伤成这样？”

说完赶紧拿出药箱，翻出药膏。

一盏茶的时间，大夫将云露的伤包扎好，又做了些嘱咐，才离开。

蔺瑞宁派霜雨去送。

云露被脸上的刺痛疼醒，时不时地翻了翻眼皮。

蔺瑞宁凑上前，小声唤她：“云露。”

云露眼前冒着金星，好不容易看清眼前人，“王妃……”

蔺瑞宁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轻斥道：“不准动，大夫刚包好。”

“是谁打的你，记得吗？”

云露点点头，“唐……虞。”

蔺瑞宁没有听清，将耳朵贴过去。

云露低低地重复一遍。

这次她听清了，唐太师的女儿唐虞。

若说怀陵恨她厌她的人中有个带头的话，唐虞便是那为首之人。

“她打你是因为我吗？”蔺瑞宁问。

云露摇头，“不是的，是奴婢冲撞了她，与王妃无关。”

其实云露不说，她也知道云露这顿毒打是打给她蔺瑞宁看的。

蔺瑞宁掩着眉眼，复而抬头安慰道：“好好养伤。”

……

书房内。

秋阳立于案前，禀报：“王妃叫了大夫，说是脚疼的厉害。”

晏北辰靠着椅背，手里捏着案几上那封信。

“知道了。”

秋阳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晏北辰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秋阳便说了：“王爷，自从您娶了王妃之后便频频出问题，今日军中暴动亦是。”

晏北辰手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相信？”

秋阳看着王爷，“属下没法不信。”

晏北辰停下手，郑重地说：“记住了，我晏北辰的功勋得失与女人无关，以后切莫让我听见这话，如再有下次，今日二十军棍再加一番。”

秋阳垂眸：“是，王爷。”

晏北辰捏了捏鼻梁，语气疲惫：“下去吧。”

秋阳退下后，房内除了月影拂动，一切都很安静。

晏北辰再次拿起那封上面写着‘辰王亲启’的信，想了一瞬，压在了书册下面。

他准备回房休息，走到房门口，发现里面灯火已灭，于是便转身去了西厢房。

而此时房中的蔺瑞宁和霜雨坐在桌前，紧张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身影，才松一口气。

霜雨：“王妃，咱们这样好吗？”

蔺瑞宁：“云露在这里，本就不便，我明日再赔礼就是。”

霜雨想到明日生辰礼，“王妃，明日生辰礼还去吗？”

蔺瑞宁又去看了眼云露，“去，为何不去？”

随后吩咐道：“明日多带件斗篷，也要厚的，手炉也多带一个。”

霜雨不明白，也没有深问，她知道王妃有自己的用意。

次日一早，蔺瑞宁便收拾妥当，将云露的药重新换下，才带着霜雨离开。

晏北辰早已等在马车里。

蔺瑞宁一进去，便觉得暖意十足。

她略微愧疚：“王爷，久等。”

晏北辰睁开眼，瞧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为何穿这件？”

蔺瑞宁低头瞧了瞧，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疑惑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晏北辰笑了笑，“没问题，走吧。”

车夫将车驾起，车里晃晃悠悠的，蔺瑞宁对昨日的事道歉：“抱歉王爷，我昨夜睡得早，忘记给您留灯了。”

晏北辰低眸看向她的脚：“还疼吗？”

蔺瑞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忽而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脚踝，忙道：“不疼了，昨晚请了大夫瞧，今日好多了。”

晏北辰收回视线，又靠回去，“那就好，今日难免要多走动，别勉强。”

蔺瑞宁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答应着，也不再说话。

车内一时安静地过分，外面街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更加清晰。

昨夜她也没有睡好，就在快要昏昏欲睡时，马车停了。

宫门口停了好些马车，今日公主生辰礼，朝中高官贵胄都来贺礼。

晏北辰一下车，便有许多大臣围了上来，一边攀好，一边偷瞄蔺瑞宁。

蔺瑞宁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是晏北辰厌烦的紧，避开那些大臣，往宫里走去。

今日安宁公主的生辰礼办在御花园里，他们到的不算晚，御花园就已经来了不少人。

蔺瑞宁环视一周，没看见自己的父亲，想了想父亲对这些场面也没有兴致。

她又瞧了一圈也没看见想要看见的人，正当她以为今日见不到时，外面响起声音。

一群女眷围着一个身穿嫩绿罗裙的姑娘走过来。

那姑娘明眸皓齿，在绿色映衬下显得极有生气。

“阿虞，怎么来的这么晚，这都没人和我说话。”其中一个姑娘挽着她，抱怨道。

唐虞抽出自己的胳膊，表情傲慢，“我为何要早到？”

挽着她的姑娘被周围人盯着低声交谈，面上红了一片，羞耻地走到一边。

她走了，唐虞的身侧便换了其他人，不曾断过。

霜雨气得咬牙：“今日公主生辰礼，她穿成这样！”

蔺瑞宁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吧。”

唐虞被众人簇拥着落了坐，抬眼望去，正对面就是蔺瑞宁的位置。

蔺瑞宁莞尔，微微点头致意。

唐虞冷笑一声，转头与旁边人换了个位置。

晏北辰也看出端倪，他垂眸看了眼蔺瑞宁，见她没有反应，也不再询问。

虽然现在不是深冬，但雪后格外的冷，这礼宴设在外面，若不是蔺瑞宁穿的多，现在只怕已经凉透。

她瞧着席面上不少穿着夏装的姑娘，打了个寒颤。

忽而手里又被塞了手炉，暖烘烘的。

而塞过来的人，淡漠地与旁边人攀谈。

蔺瑞宁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这时，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离坐行礼。

明德皇帝脸上挂着笑意：“诸位请起，今日是安宁的生辰礼，诸位不用太拘束。”

此时有人走到中间：“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得此贵女，微臣祝安宁公主年年如今日！”

明德皇帝笑道：“朕替安宁谢过林爱卿。”

皇后笑着说：“安宁，听了祝福，也该回礼了。”

她话音刚落，御花园入口缓缓走过来一人，青芽色白毛披风将她衬得娇小可爱，翠青玉石制成的发簪像只蝴蝶浮在发顶。

蔺瑞宁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当年那个姑娘，如今也这么大了。

唐虞昂起头，将身上的披风抖掉，漏出里面的碧绿薄纱。

她神情傲慢，看着安宁从她面前走过，这一番动作，无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唐虞咬牙切齿，暗自握了握拳。

蔺瑞宁冷笑，和她对视，面上情绪丝毫不掩。

唐虞看见了，眼中含着怒意。

而蔺瑞宁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

晏昭宁走过去，坐在母后旁边，下面众人情景一扫而尽。

当她看到蔺瑞宁时，愣住，随即移开视线，又落在唐虞身上。

而此刻的唐虞恨不得自己能眼中射出毒箭，穿透蔺瑞宁。

晏昭宁便将这些都看进了眼里。

明德皇帝站起身，举起杯盏：“诸位，与朕共举杯，祝福朕唯一的公主，生辰悦喜！”

众人皆站起来，共举酒盏，说了贺词。

蔺瑞宁侧身凑到晏北辰旁边，“王爷，我想去散散酒劲。”

晏北辰侧耳过来，听清后，“我陪你。”

蔺瑞宁阻止，“不用，您留在这就好。”

晏北辰看了看她，没拒绝，嘱咐她小心。

蔺瑞宁起身离席，侧身时余光瞧见唐虞起了身。

她沿着小路，一路走到湖中凉亭。

蔺瑞宁微微侧头，瞧见唐虞的身影，弯了弯唇。

“王妃，唐虞来了。”霜雨说。

蔺瑞宁坐在石凳上，虽然裹的很厚，可这湖上冷风依旧吹的她额角发涨。

唐虞没带婢女，只身一人前来，她也是料定，在这皇宫里，无人敢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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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