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一只装作开朗的傻兔子绊住了脚。

第20章

关于系统为什么再次出现的问题,林与真心底想了一个下午加晚上都没有想明白。

他跟着楚放在小吃街简单逛了逛,楚大少爷纡尊降贵地买了份不甚好吃的街头炒饭,简单对付了事。

两人坐在小木桌旁,楚放抽了双一次性筷子从容地搅拌开热气腾腾的炒饭,身上的精英套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坐在塑胶凳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林与真顺手帮他把矿泉水拧开放手边。

“好吃吗?”他问。

楚放没怎么犹豫地塞一口到嘴里,点点头,勉强点评:“将就。”

伸手拿水喝前顿了下,瞥他一眼,“谢谢。”

林与真抿唇腼腆笑了下,手指夹在膝盖间乖巧等着,实际大脑陷入思索。

像是一团裹成乱麻的细毛线,需要很费劲才能抓住一个开端,顺着往下理。

之前系统被屏蔽是因为他拿着楚放的吊坠,那现在再次出现只能说明吊坠失效了。

这个效果的底层原理是什么呢?

吊坠是楚放的,多半是因为上面有楚放的某种东西,才有了同样屏蔽的效果。

难道是气运?!

林与真一瞬间感觉有什么关窍被打通了——他之所以这么倒霉就是因为气运被两个主角吸走了啊!

既然有系统吸走他的气运这么玄学的事情存在,那系统是不是也能被楚放身上的气运给屏蔽?

吊坠离开主人一段时间气运就消散得差不多了,所以系统才出现了。

越想越合理!

至于系统为什么要伪装楚放,或者和楚放有什么关系,他暂时拎不出思路,选择先放放。

想到这林与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框,有些激动地问道:“楚放,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你可以边吃边回答的。”

“你问。”

“你的八字是什么啊?”

楚放动作的筷子一顿,微微眯眼,耐人寻味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八字……”

林与真手指头都准备好打字了,闻言抬头望向他,原本坚定的眼神莫名心虚起来,“你让我问的,这个应该不算**……吧?”

“生辰八字不算**……请问你们法学院教玄学的是哪位尊师?”

“是……”林与真卡壳了下。

楚放也没多说,自己解锁手机示意他,“你要查什么?我帮你查。”

好像调查得太明显了点……林与真想晚了。

“那我换个问题来得及嘛?从小到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

他不自觉就拖长了尾音,因为没底气和胆怯,仔细留意着楚放的表情,以为声音说小一点就可以上一层保险。

要是说错了,就让这话飘散在空气里,别溜进耳朵,轻得让人随便忘记。

然而在不懂就问这方面,楚放和他有着异曲同工的造诣。

“后面两个字没听清,大点声。”楚放微微蹙起眉,下意识侧耳往前凑了点,墨蓝色的耳钉隐隐一闪。

确认楚放没有被冒犯的不耐烦,林与真这才稍微松口气,换了个说法。

“就是你有没有被长辈说过八字很硬,气运很强……这种话?”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吧?”楚放神情忽然怀疑起来。

“我突然觉得那样问不太合适……”林与真扭捏地攥紧手指。

楚放定定地望他片刻,目光审视打量,可能也实在猜不透,索性继续埋头吃饭。

“'五行流通有情,子午卯酉四正俱全'[1],老……我爷爷以前找人算过,大抵是说我命格硬吧。”

“还说了什么吗?”

“说……”楚放又慢悠悠喝了口水,吊胃口似的,漫不经心道,“让我在哪儿都要向前走,向高处走,听起来像是老生常谈的心灵鸡汤,这算吗?”

他眼皮垂敛着,满目涌动的心事找不到传播介质,只能形成一层黯淡的阴霾。

在人声鼎沸的喧嚣街头,被名叫时运的无形大手镇压禁锢,无人可诉,无人可知。

两个世界的他家境相仿,唯一一点不同就是那个每年清明等一对脚印踏破寂静晨露的小山包。

也不知道原本那个世界又是哪个楚放占据着他的身体,老爷子墓前怕是要冷清了。

“你好像在难过。”

一个清朗的嗓音小心穿过呲啦啦的炒饭声,稳稳抵达楚放耳中。

“没有。”楚放最后两口干完饭,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嘴,利落起身,“走。”

衬衫的领口还是不如冲锋衣高,无法抵御温柔入骨的夜风,往学校大门走的时候楚放心里默默地想。

然后被一只装作开朗的傻兔子绊住了脚。

搭在手臂的外套突然被人轻扯了下,他顿住脚步回头,就看到林与真青涩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和第二次在砂锅粉店里请客时一样。

楚放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本性温吞内向的男生从哪里学来的皮笑肉不笑,总之在飞虫环绕的路灯下能把人魂都吓掉。

也有可能是无师自通。

“是不是那个饭太难吃了!我下次煮砂锅粉给你吃吧!”林与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嘴角挤出的梨涡俏皮可爱。

挺直的鼻梁投下一片阴影,像在人中长了一小撮胡子。

“你很喜欢这个书包吗?”楚放忽然问。

林与真“笑容”不变,用力点点头,“喜欢啊,要链接吗?”

“不用,你回去记得把它焊在背上。”

…………

男寝楼下,宿管阿姨坐在值班室闲适惬意地刷着短视频。

“请进——”门口的人脸识别自动门刷地打开,挎着运动包的季朗径直走进,在电梯口垂头等着下行的电梯。

路过值班室窗口时,乌青的嘴角巧妙地避开视线,对面的玻璃门模糊映照出男生脸上挂着血迹的伤口,一闪而过。

“滴——”电梯门缓缓打开,身后传来大门刷脸的声音,季朗进去后犹豫了一秒,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缝隙中央及时伸进来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感应灵敏的大门“滴”地一声再次展开。

季朗侧过微微肿痛的脸,手心磨了磨,祈祷不被人看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刚刚的庆功宴他喝了点酒,虽然早早离席,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北门的巷子里遇到了那伙人。

夜晚是蝼蚁脏虫活动最好的保护色,季朗这十几年来吃过不少类似的教训。

进来的是谁他并不关心,如果对方是个多事的,还认识他,那他明天说不定会被辅导员约谈。

怎么想都麻烦得要死。

“滴!3楼到了——”

身边人一直缩在对角线的角落,离门较远。季朗撩起眼皮随意一瞥,正撞上一双慌乱移开的小鹿眼,短暂对视后,对方连忙走出了电梯门。

胆小怕生,虽然认识自己却不敢搭话。

这给他省了很多事,季朗淡淡地想。

S大的占地面积在全球高校中排名前十,因而宿舍组合多样,入校默认四人寝,如有特殊原因可申请单人间。

而为了方便管理,季朗住的这一层都是单人间。

因为一点小小的洁癖,他回到寝室先把脏衣服换下,在空荡的寝室面无表情地回复着教练的消息。

小窗疯狂跳着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他视若无睹地按熄屏幕。

脸上的伤口随意处理一番,他拿着新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出来时手机震动个不停,季朗的眼神骤然染上浓烈的躁意,上前两步接通。

“到宿舍了吗?小朗朗——”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方狮影炙热的情绪。

“别打过来了,我要睡了。”

“啊?你说什么?”那边传来吵闹的音乐声,过了会儿突然安静,听起来像是走出了KTV包厢。

“老曹他们太激动了,拿着麦嚎个不停。”他解释道,“你再说一遍?”

季朗突然很疲惫地轻叹了口气,“我要睡了,你们继续,拜拜。”

“可以先别睡吗?我,我还想和你聊聊呢8号。”方狮影软和了声音,也不等他回答便问道:“今天场上情绪不太对,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动手动脚的,抱歉啊。”

“我也不是gay的,你不用恶心我……”

他此刻又卸下了白天比赛时那种荷尔蒙激烈碰撞下的攻击性,显出平时季朗最无法招架的柔和。

果然,季朗安静了几秒,不再急着挂电话,“你清楚就好。”

电话那头传来男生略带些幼稚的喜悦笑声,还想和他聊聊,但季朗耳尖地听见了宿舍门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先挂了。”他说完便立刻挂断,走向门口猫眼查看情况。

实际上,季朗对方狮影的认知很复杂。

并不是电视剧中经典的“友谊以上,爱情未满”,而是来自季朗二十年来敏锐的人性洞察力,一次次在对方身上失误。

方狮影……不是个简单的人。

502的寝室门在灯光明亮的过道咔嚓打开,季朗常年垂视地面,因而第一眼便发现了静静蹲在门口瓷砖上的云南白药气雾剂。

——和一张贴在瓶身的天蓝色便签纸,端正漂亮的字迹写着一行小楷。

保质期没过,可以使用!谢谢你下午的帮助!

署名无。

季朗回想起在食堂、校医院、赛场上的所见,画面一帧帧和电梯厢里慌乱躲闪的圆润眼眸重叠。

校医院排队时,男生在公共环境下的局促紧张和面对陌生人的强装淡定,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季朗弯腰拎起包装完好的药瓶,转身回到空旷无人的寝室。

[1]命理学的常用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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