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杀人灭口啊!”“活该,谁让你贪财呢!”“就是,你对得起杨夫人吗?”
在场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声讨着,只有林莫寒静静的,一言不发,仿佛像一座雕塑般,眼神木然地看着前方。
立春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知道这个真相太过于残酷了,这对林莫寒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自己的亲祖母,令人下毒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种结果任谁都接受不了。
众人议论完之后,现场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林莫寒,等待她下一步的安排。或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林莫寒回过神来,神色不似像先前那般呆滞。
沉默了片刻后,林莫寒淡淡地开口吩咐道:“我一会儿去请林氏族长,顺便也把我父亲从衙门里叫回来;立春,你去南安侯府,把二叔请到昭德侯府;云开,你去一趟三皇子府,请三皇子去府里做个见证人。”
立春、云开都点头道好。然后林莫寒看向于常顺兄妹几人,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看守好这个孙婆子,等我请的人都到了,我就派马车来接你们,到时你们带着孙婆子一起到侯府。”
于常顺忙道:“林娘子,您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您的消息。”
安排完之后,林莫寒等人便分头去请人。他们请人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对方因何事请他们,只说有要紧的事,去了就知道了。
云开赶到三皇子府上的时候,三皇子正准备出门。他原本和宁安侯世子约好了,今日去京郊骑马。但当他一听是林莫寒身边的丫鬟来请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改变了主意。他一边让随从去通知宁安侯世子改日再约,一边令管家备好马车。
一个时辰过后,林氏族长、林怀谦、林怀仁陆续来到了昭德侯府的荣安堂内。白氏见状很是惊讶,突然她的心跳加快,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也没下帖子啊,怎么你们都一起来了?”白氏望着坐在厅内的几人道。
“是玉姝请我们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说。”林氏族长道。
“这丫头,在搞什么呢?”林怀谦疑惑地道。
“老夫人,三皇子来了。”站在门口的丫鬟报。“三皇子怎么来了?”白氏等人更加疑惑了。
白氏、族长及林氏兄都赶紧起身,走出门去迎接南宫琰。他们刚走出门外,便看见一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俊朗公子,正在阔步朝这边走来。
众人认出这便是三皇子,于是恭敬地给他行礼问安。
“欢迎三殿下光临寒舍,臣等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请勿见怪。”族长拱手对南宫琰道。
“本宫今日冒昧造访贵府,打搅了。”南宫琰笑着道。
见人都到齐了,林莫寒便安排了一辆马车,去帽儿胡同接于常顺等人。她自己则回了翠薇院,换了一身衣裳。过了一刻钟后,她方去了荣安堂。
来到荣安堂后,林莫寒先给白氏等人一一行礼问安。还没等林莫寒落座,白氏便焦急地问道:“玉姐儿,你今日把大家都请来,到底要做什么啊?”
“对啊,三皇子也是你请来的吧?”林怀谦道,他们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
这个女儿做事,总是特立独行,不跟他们事先商量,请族里人也就罢了,居然把三皇子也请来了,这让他们有些恼火。
“自然是有至关要紧的大事,不然也不敢冒然请诸位前来。一会儿大家就知道了。”林莫寒冷冷地道。众人见她神色冷淡,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南宫琰神色泰然,他这会儿基本也猜出了,此次林莫寒请他来的目的。他微笑着看向林莫寒,给她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林莫寒颔首,表示领会到了。不知怎的,此刻看到南宫琰坐在这里,她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白氏眼皮突突地跳着,这会儿她的心里很是不安。族长和林氏兄弟则热络地跟南宫琰攀谈着。一刻钟过后,门口丫头报,有一个姓于的小郎君带着几个人来府里了。
“让他们直接来这里。”林莫寒道。不一会儿,于常顺和他的两个堂兄弟,一起押着孙婆子,来到了荣安堂内。
其实自从于常顺找到孙婆子的那一刻起,孙婆子就感觉这次她逃不掉了。尤其是在宝贝孙子被于常顺的人绑架之后,她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虽然这期间,她也怀着侥幸心理,几次想试图逃脱掉。但今日自从见到这个气场强大的大小姐以后,她便不再抱任何希望了。于是她进了荣安堂侯,便主动跪了下来。
“郑妈妈,您还认识这位孙婆子吗?”林莫寒视线看向站着白氏身旁的郑妈妈,语气平缓地问道。
孙婆子这些年来,生活过得不错,所以容貌变化不大。当她被人架着走进屋的时候,郑妈妈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知道当年的事,可能要败露了。
“她是谁啊?老奴并不认识她。”郑妈妈佯装不在意地道。
“哦?真的吗?那孙婆子可认识您。”林莫寒冷冷地看了一眼郑妈妈,讥讽地说道。
“孙婆子,你抬起头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林莫寒道。
于是孙婆子抬起了头,用浑浊的眼神看着郑妈妈,然后缓缓地道:“郑妈妈,老身是当年在翠薇院的小厨房做事的孙婆子。当年老身来侯府做工,签的是三年的契约。在我的契约还剩一个月的时候,是你找到了我,让我在杨夫人吃的汤里下毒。这些事,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这事居然被她查出来了,我当初就不该让她回府住。”白氏一见到孙婆子,便知事情不妙,但她当年也没见过几次孙婆子,对其印象不深,所以孙婆子刚进门之时,并未认出她来。
此刻听孙婆子这样一说,她的心狂跳起来,心脏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活着这么大岁数,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惊慌失措过。平日里,她维持着高高在的侯府老太君的形象,大家都对她毕恭毕敬。但如果当年的事被宣扬出去,儿孙们将会怎样看她?世人将会怎样看她?此刻,她不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族长和林氏兄弟都是大吃一惊,林怀谦更是震惊,他直接呆住了,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此刻人们的心里,都有很多疑问。
“哪里来的一个疯婆子,说这些疯言疯语,把她扔出去。”郑妈妈神色慌张地道。
“这个孙婆子名叫孙秀梅,家在淮州府安康县太和镇,我们府十年前的下人花名册上,有登记她的姓名和地址。”林莫寒对众人道。
然后她又从于常顺的手里接过两个文书,一份是孙婆子的户籍登记表,一份是于常顺他们来京用的路引。她将这两个文书递到了族长的手里,然后道:“诸位长辈可以传阅一下,我想这两份文书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如果诸位长辈依然不信的话,我只能将孙婆子送到京兆府,让官府来彻查当年的事。”
族长接过那两份文书后,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又递给了林怀谦,林怀谦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又递到了林怀仁的手里,林怀仁快递看了一遍后,神色十分凝重。
林怀仁的性情一向豪爽正直,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此刻他也基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脸肃然地看向白氏,冷冷地质问道:“母亲,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我大嫂到底是怎样死的?”
此刻白氏的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她的额头不断地有冷汗冒出。她没有回林怀仁的话,而且满脸哀求地看向郑妈妈。郑妈妈则避开了白氏的视线,很显然郑妈妈不想死。
厅内一时沉静了下来,片刻后,白氏开口质问道:“郑妈妈,你为何让人下毒,害死我大儿媳啊?她又没有妨碍到你,你把我那么好的儿媳害死了,你的儿子儿媳,你们一大家子却都好好地活着。”
此刻郑妈妈也明白了,白氏这是在暗示自己,自己一大家子人都被白氏捏在手心里呢,这次如果她不替白氏背这个黑锅,那么她们一大家子也没有活路了。
于是郑妈妈走到白氏跟前,一下子跪了下来,边哭边道:“我认罪,当年是我指使孙婆子给杨夫人下毒的。”
“那是谁指使你的?”林莫寒厉声问道。林莫寒此话一出,白氏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看不惯杨夫人,觉得她太过于清高孤傲了,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不亲近。”郑妈妈道。
“是吗?你问问其他人信吗?”林莫寒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没人指使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欠你们一条命,现下我把我这条老命还给你们。”郑妈妈说着,便起身跑到厅内的柱子旁,企图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林莫寒一直防备着她这一手,所以就在郑妈妈还未跑到柱子跟前之时,林莫寒便飞快地跑到她身后,点了她的穴位。郑妈妈便立刻僵在了原地,身体动弹不得。
“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你有两条命,也还不来我母亲的命!”林莫寒冰冷地道。然后她转头看向白氏,眼神里带着杀意。
白氏第一次见到充满肃杀之气的林莫寒,她的眼底似乎结了一层冰霜,眼神锋利如刀,白氏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祖母,都十年了,您就如实交代吧,我母亲当年因何惹了您,让您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林莫寒愤恨地质问道。
此刻白氏已经从太师椅上滑了下来,一下瘫倒在地上,她的手一直哆嗦着。林莫寒并未上前搀扶,守在门口的丫鬟见状忙将她扶起来,然后将她搀扶到罗汉床上。
林怀谦、林怀仁兄弟二人走到白氏身旁,安抚了一下。见白氏无大碍后,林怀谦幽怨地开口道:“母亲,真想不到,您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您太让我失望了。”
林怀谦和杨氏成亲后,曾经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幸福生活。虽然后来林怀谦又喜欢上了黄氏,杨氏为此经常和他吵架,但他除了嫌杨氏容不下黄氏之外,并无其他的不满。他也是今日方得知杨氏当年是中毒而亡,而非病死的,他也一直在自责内疚,后悔自己当年没细心照料杨氏。
听到儿子的质问,白氏躺在罗汉床上,眼角流出了点点泪水。“你们,你们现下在心里肯定都在骂我是恶人,是毒妇。但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全家好,我当年也是不得已啊。”白氏悲悲戚戚地说了这几句话,然后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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