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公子来了。” 景芳来报。
他才坐直身体,迟疑了一下。
“我让他来的。”
眼神疑惑的看着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管家在市集被马踏伤,肇事者不见踪影,此人掌柜的见过,所以让他们来描绘一下。”
“竟有这样的事?”
“是啊,太嚣张了,发生在百姓面前,若是这样不处理,那很多人遇见这样的事情岂不是都陷入被动,因为对方身份不敢为自己打不平。”
“你说的是。”
他陪着唐岚去前厅,陈星野和掌柜的等候着,还有未离开的李元吉。
“太子殿下。” 二人行礼。
“免礼。”
唐岚让景芳把笔墨准备好,让掌柜的描绘。
“不过,小的有些记不清楚了。” 他汗颜。
“没事,能想到一点是一点。”
他开始回忆,唐岚按着他描绘的去画,一笔一笔,掌柜的认真的看着,眉眼之间总觉得差点什么。
“眉毛在粗一些。”
又观摩了一下:“眼睛稍微在细长一些。”
“呃… 在画上两撇小胡子。”
落笔后,三人上前观看。
李元吉越看越眼熟,他认真仔细的看着,有些不太确定:“这是张亮吗?”
张亮?麻辣烫?
这名字取得,陈星野差点笑场。
李元吉又将画像取下来,仔仔细细的看,其他的不是很像,但是加上了胡子,这就很像了。
“此人就是张亮。” 他确定的说。
李建成微微一愣,正愁找不到理由大张旗鼓的捉拿。
“来人… ” 他呼唤门口的守卫:“你将此画再复刻几份,去挂城楼悬赏,让冯万务必抓到。
“是。” 得到指示的守卫立即下达命令。
满城的追令让张亮无处可逃,尤其是秦王府已经完全被监视。
这让李世民深陷被动,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果真的被抓住了,他就真的完蛋了。
“殿下。” 高惠通进来。
“怎么样?” 他赶紧问结果。
“眼下还在抓捕,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内心开始慌张起来,高惠通想要安慰他,尉迟敬德走了进来,看他这副模样,他心里当然也替他担心,为了让他定心,说道:“殿下,我们自己要先沉住气,目前人还没有抓到,一切还未有定数。”
他目光闪烁,慢慢开口:“我总觉得他跑不掉。”
眼前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他的心里却十分难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如果张亮被抓,你与惠通想办法先去洛阳,我来拖时间与他们周旋,你现在去通知长孙无忌让他带着王妃和孩子先去城外,在派一些人去寻找张亮,若是我们先找到… “ 他停顿了一下:“不要留活口。”
“是。” 尉迟得到指示立马去做。
“听说张亮在东市选骏马的时候与人起了冲突,是有人莫名的要抓他,情急之下,不小心踩踏到了一位老者,为躲避麻烦,没有顾忌地上的人,踏马而去。” 高惠通说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与人发生冲突?” 李世民不解。
“那些人一来就要抓人,也没说为什么?就说他聚众滋事。”
他越听越奇怪。
“听说那位老者是陈老板的管家。”
这么巧吗?
“他们怎么会有张亮的画像?没有什么人见过他呀。”
“东宫的情报上说… 是唐小姐根据见过他的人描绘出来的。”
他再一次吃惊。
“阿岚?”
苦笑道:“什么时候开始让大家都变得这么陌生,甚至于想置对方于死地。”
他绝望的看着前方,笑中带泪。
张亮躲在永安坊观察着前方,他现在是哪里也去不了,秦王府他更是无法联系,本不想麻烦结果招来的全是麻烦。
忽见一身影,是尉迟骑马而过,见到希望的他赶紧跟上,还未张口,结果在路口就被李元吉的伏击。
尉迟敬德停留,看着张亮他内心大惊,二人眼神对视,契合某种默契,尉迟沉默闭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在挣扎。
他欲将身上带的弓箭拿起,而李元吉冲出大喊:“快带走。”
李元吉深深地看了一眼尉迟敬德,拦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的看着他,积怨已久的两位,此刻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机,尉迟快速冷静下来,骑马离去。
..
唐岚提着灯笼在书房门口望着里面的人,孤独的坐在书案前黯然伤神,烛光在他脸上晃动,他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眉宇间的疲惫感让人心疼,眼神里都是失望。
他太过于专注想事情,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轻声步入,李建成才微微抬头,愣神许久才起身走向她。
“怎么醒了?”
“醒来不见你…“
唐岚温柔且心疼的目光让他倍感暖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二人默契的不说话,良久,他才开口:“我最近总想起以前你问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我如果不做太子会做什么?”
唐岚看着他的侧脸,眼神里都是心疼,这个问题他也很纠结吧。
“我想了很久,无非就是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现如今,我好像无法做到舍弃权力,舍弃现有的一切。” 他看着书案上燃烧殆尽的蜡烛:“ 自古太子难做,我是合法继承的太子,又怎会拱手相让呢。”
“大朗。” 她握住他的手:“我以后不会再问你这样的问题了。”
他的头靠在她的腿上:“我最近太累了。”
齐王府
张亮手被枷控制,脚被杻控制,防止他挣脱。
一声声的鞭子抽打的声音,正整个房间里环绕,将他打的皮开肉绽,烙铁的滋滋声,铁块烧的通红。
“说不说,秦王在洛阳做什么?”
他咬紧牙关一句也不说,命都快被折腾没了,已经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了。
再此之前,秦王有约定如果被发现,他的家人一定会给与最高的优待,在家里他最担心的就他那年迈的母亲。
李元吉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拿起旁边的烙铁狠狠的烫在他的肚子上,疼的张亮大叫。
“我看硬气到什么时候。”
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他,喘气都疼的要命,微微张嘴,李元吉以为他受不了要招供,把耳朵凑近听。
“秦王什么..”
听到他有些着急,但这消息是最有价值的,他邹了邹眉头继续听着。
“都没有。”
这让他十分恼怒,觉得像被耍了一般,叫人狠狠地将他教训一顿,打到说出来为止。
他转身去了东宫,将这里的情况报给太子。
“倒是一条好汉。” 李建成听后说道。
“那还继续吗?” 李元吉问道。
他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单凭把希望指望在这个张亮身上似乎也不太可能,万一再将人打死,他怎么着也是朝廷的一名官员,莫名的死在了齐王府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对他和齐王都不好。
“我想听听魏征的建议。”
魏征也没想到他会把问题抛给他,他看向李建成,眼睛闪烁不停,思虑之下把事件的利害问题分析了一遍。
“臣认为,还是放了好。”
“放了?”李元吉大惊,好不容易抓到的,怎么能轻易放掉。
李建成点头说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又看向李元吉:“把他放了吧。”
“这...” 他看了看魏征又看了看太子,心里很是郁闷,说抓人的是他,放人的也是他。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不爽的说道:“行吧,我这就去放人。”
他起身离开了东宫。
魏征见他离开,安静地看了一会太子,心里有一计谋,不知道该说不说。
“齐王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他早已看出。
“臣的建议,怕殿下有些难受。”
“什么建议?”
“杀了秦王。”
李建成手不知觉的捏紧,看向魏征:“理由。”
“杀了他.. 这天下安稳,太子才能安稳。”
他起身踱步,一言不发,他是赞同还是不赞同,魏征也看不出来,但是他没有拒绝这个建议,在魏征看来,他是有这个心思的。
“父皇才失去平阳,在失去一个儿子... ” 语气有些悲伤。
“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手段,那殿下的太子之位,未来的皇帝之路真的很难走下去。”
他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魏征说下去。
“秦王不是平阳公主,也不是当初的弟弟了。” 魏征说出利害:“自古皇家这样的斗争几乎是永远存在的,权力人人都向往,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我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啊。”
··
长安城的热闹不会因为任何争斗而变得死气沉沉,依然是生机勃勃。
“听说张亮被放了?” 陈星野也得到消息。
“是啊,什么也没问出来。” 唐岚浅尝了一口醋芹。
他看唐岚最近也开始吃酸口的菜品,于是说道:“都说酸儿辣女,你最近酸的吃这么多不会是儿子吧。”
她白眼道:“这个时代也没有辣椒给我吃啊。”
“哈哈哈... 是哦,那这个说法不是从唐朝说起的,不过他有说喜欢男孩女孩吗?”
“他都喜欢。”
“也是,反正你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他懒散的靠着椅背:“给你准备了东西在后院,一会带你去看看,稍后差人送去东宫。”
“什么东西?”
“你这月份越来越大了,当然上次答应你的婴儿车啊,各种婴儿用品。”
“哇,真是感动。”
“哇,真是感动。” 他嗲声嗲气的学着她说话 。
他手上翻动着名册,引起唐岚的注意:“你这是?”
“之前木材商友们的名册,想在并州组织一个友商研讨,这不先把名册上做过木材生意的人整理一下。”
“我看看。” 她伸手拿过。
“我阿爹在世的时候和这些人走的很近,所以我应该也能搞定他们。”
唐岚看过去,有一个名字非惊讶,她下意识的说出:“武士彟 ?”
“这个人现在好像不从商了,听说他就是那个李渊起兵的时候资金投入最多的。” 他声音放轻小声的说道:“人家是天使投资人呐。”
唐岚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这人可不一般呢。”
“是吗?可是有些皇亲贵族里嫌弃他商人出身,不太愿意带他玩。” 陈星野说道这里嘶了一下:“我也商人,怎么他们就和我玩?”
“那是因为太子私下和你走的近,并且你没有选择当官与他们也没有利益冲突。”
“也是,都是一帮趋炎附势之人。”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一副听听何方神圣的态度。
“他是武则天的老爹。” 唐岚也小声的说道。
“卧槽。” 陈星野坐直身体,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子,他拿回唐岚手中的名册,起身就要走。
“你干嘛去?” 她很迷惑陈星野的行为。
“我追他去。” 说着就赶紧跑下楼去。
唐岚也只是摇了摇头,她想到陈星野要给他的东西还没拿,人又突然跑掉,只好自己去酒楼后院看看。
还未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拦下。
“秦王?”
“好久不见。” 他紧盯的唐岚的脸,又看向她的肚子。
她退后,刻意跟他保持距离,谨慎的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
毫无任何感情的语气,让他情绪再次受赌,尤其是她在再没有叫过他二郎。
“打个招呼。”
她看着眼前难以捉摸的人,不想有任何纠缠,准备越过他奈何被他抓住手臂。
“你干什么。” 她惊讶道。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他每次遇到阻碍,总是想到刘文静的话,句句都应验了。
还好张亮命硬嘴严,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人也被折磨的剩下了半条命,应张亮要求不要先把他送回家,他见不得年迈的母亲为他难过哭泣,于是将他养在秦王府,请了最好的大夫。
“为何要站在我的对面,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唐岚甩开他的手,眼含怒意,大声说道:“是你站在他的对面。”
“你以为.. 婚前你来我家,身上故意带着甘松的味道我就会怎么样吗?” 她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 就算是真的.. 我并不在乎那晚到底是谁。”
他的脸部微微抽动了一下,看着唐岚的眼睛,复杂的眼神他也分不清楚,似乎是真的并不在乎他。
她不在于之交谈,转身离去。
待安静后,卢飞燕才敢探头望去,刚刚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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