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把谢芸的信压了下来，心里十分纠结，是支持她报仇还是烧掉这封信。

“哎呀…” 此时，她的肚子动了一下，轻轻抚摸着它，问道：“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好一会，又没了动静。

“…” 她微微叹气。

想到昨天路过的酒楼，又望向那躺着的信件，思索片刻后，决定杀掉这个历史关键人物。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交代景芳务必把信送到谢芸手上。

秦王府。

高惠通修剪着腊梅，看着认真心却飘向另外一处。她放下剪刀，看着被修剪的乱七八糟的花，心里就更乱了。

转身看到李世民站在身后，正默默地看着她。

“殿下。”

“怎么心事重重的？”

高惠通没有说话，眉头微微松开，低了一下头。

李世民走到书案边坐下，高惠通过去倒水，他的目光跟着她的手，从拿起茶壶到茶盏直到盛满水。

他缓缓开口：“最近总是感到心痛。”

“是生病了吗？”

又摇头道：“不是。”

高惠通发现他的眼中带着悲伤的色彩，让人莫名有些心疼，她一时回答不上来，两个人默契的不说话。

好久，

李世民问道：“你有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吗？”

高惠通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知足的说：“我能拥有就已经很好了。”

“拥有… ” 李世民望着前方放空，缓缓说出内心的想法：“可我不仅仅只是想拥有，还想要得到。”

“万一，她不属于您呢？”

“得到了，就没有什么是属于不属于的。”

高惠通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眉眼之间略有伤感，沉了沉面色。

李世民忽然转话题，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高惠通看着信上的内容，惊讶道：“师姐？”

“本以为她会躲藏起来，没想到竟然去找了阿岚。 ”

“这…” 她眼睛闪烁，透漏出不可思议。

“那就不要怪我对她下死手了。”

高惠通向李世民跪下，用恳求的语气说：“殿下，她终归是我师姐，我来去劝说。”

“她想投靠太子，那必然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

“她，她一定是糊涂了。” 谢芸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师姐。

见李世民不说话，她拉住他的手祈求：“求殿下让我去。”

看着眼前的美人，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收了收情绪：“ 错就错在，她不该投靠太子。”

感受到他的眼神渐渐冷，知道再求下去也是徒劳了，她说：“哪怕是最后一面也好，她毕竟是我的师姐。”

高惠通的乞求让他内心沉重。

“你自己安排吧。” 李世民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又说：“过于心软是大忌，你要明白。”

··

长安城的雪像羽毛一样覆盖着厚厚的一层。

李建成来到唐岚的寝殿，她正在认真写着字，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她温婉贤淑，不禁回想他们一起走了这么久，才到如今这般。

唐岚放下笔：“什么时候来的？”

“刚进来。” 李建成走向她，自然的牵上她的手，看向书写的内容。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唐岚笑道：“写着玩的，练练字。”

“写的真好，只有这两句吗？” 一见这两句就很喜欢。

她无奈说道：“我只能写这两句。”

“嗯？为什么？”

“因为作者还未出生啊。” 她逗他。

“又胡说八道起来。” 李建成拿起来观赏着：“是你会背的三百首里面的？”

“嗯。”

“什么时候能多写点这三百首给我看？让我见识一下某人当年如何能这么有底气的嘲笑我的。”

“这都多久的事了，还记得。”

“哼，我可忘不掉。”

唐岚假装生气的拍打了他一下，他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我真的好奇，这首首都如此高水准，到底是那个诗人作的？我也好想见识一下。”

“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就好好背课文了。”

“你我都是同一个老师，我怎么就没学到这三百首？”他对此表示不明白。

“我梦里学的呀。”

李建成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在耳边说道：“ 好想去你的梦里面看一看。”

景芳将床榻用暖炉轻轻熨烫，将温度提升，她把手放进被窝试了试，温度正好，收拾好整个房间后便自行退下。

唐岚见夜色也不早了，有些困乏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行了，我最近很容易累。”

“身子越来越重了，会这样是正常的。”

李建成也跟着她躺下，将手臂揽出让她枕着，说起上次的事情：“你上次说想去青龙寺拜拜，我算了日子，十二月十七很适合。”

“好。” 眼睛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李建成轻轻亲了一口，哄她入睡。

唐岚游走在柔软的路上，微风吹过，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的樱花味道。

可眼前空无一物，四处空荡。

她走啊走，好像永远走不到对面。

她猛然惊醒，坐起来看向四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床面，有实感。

摸了一下脖子，全是汗水。

“怎么回事？我太焦虑了吗？”

静坐了一会，如意走了进来，见她起身忙上前，发现她脖子脸上全是汗。

这么冷的天气，怎发出这样多的汗？

“这是怎么了？”

“做梦了。” 她擦了擦额头。

“小的这就去打点热水来。”

唐岚走到门口，一阵寒气袭来，院子里又积满了雪。

如意端着热水过来：“良娣，这一冷一热的当心受寒。”

她转身回去，如意一点一点地帮她擦拭，瞬间清爽多了。

“我要喝水。”

“小的这就去倒。”

她手无意翻动着书案上的书籍，发现那封信被移动了位置，压在第二本书中，却变成了第三本。

唐岚微愣，如意又正好端着倒好的水进来。

看到她的神情不对，如意小心问道：“良娣，怎么了？”

她没说话，只是淡然的看了如意一眼。

“景芳呢？”

“她说她出去一趟，算时间也该回来了。”话音刚落，景芳便走了进来。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景芳就好。”

“是。”

如意恭敬退出。

唐岚追随着如意的身影直到消失，景芳也看去，又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昨日，谁进来收拾的书房。”

“如意啊。” 景芳眨了眨眼睛：“怎是出了什么问题？”

唐岚张嘴想要说什么，转念想想，先不要打草惊蛇。

“没事。” 她话锋一转：”她怎么说？”

“谢姑娘想要面对面交流。”

“哦？”

唐岚如约而至，到达谢芸约定的地点。

她来到目的地，观看四周，房子虽破旧但却整齐。谢芸把位子垫的尽量舒适一点，倒了杯水推给她。

“这里破陋但更隐蔽一点。”

谢芸直接开门见山：“这个常何不是太子的人吗？为何要杀了他？”

“他是太子的人，但是心却不是。”

“哦？”

唐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报仇有很多种，你也看出太子想杀掉秦王，全然没有合适的理由，他现在身边眼线实在太多，这个人较为关键，是个埋伏，早早除掉，以绝后患。”

谢芸眼里只有不解，一个守卫，怎会如此重要。

“我现在无法跟你说清楚。” 唐岚身子往后靠了靠：“你想与太子合作，他可是秦王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不如听我的…”

她手指点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写下两个字：洛阳。

“现如今他的势力都放在洛阳，我想你去一趟，搅乱对方，利用信息差放出急需朝廷派人镇压的消息，我想办法让太子派常何过去，把他引入局，趁机杀了他。”

“我现在连长安都出不去，怎么去洛阳。”

“我帮你。” 唐岚眼神坚定的看着谢芸：“搅乱了他在洛阳的势力，等于剪掉他的一部分羽翼，把他困在长安，找些理由在择去另外的羽翼，势力削弱，他定然会失意，你自然有机会，不比你现在要好。”

谢芸陷入思考，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看着案面上液体的洛阳二字，眼神闪烁不定，心里计算着成败几率。

“就算你找到太子，你也不能单枪匹马闯进秦王府吧，你这样更不现实。”唐岚见她犹豫不定。

是啊，一心想要秦王的命，脑子全然糊涂了。

“好，我听你的。” 反正谢芸也觉得自己烂命一条，不如赌一把。

唐岚道： “后天去长安酒楼找陈老板，他有办法让你出城，我会为你引开秦王的人。”

这已是长安下的第三场大雪了，马车压在积雪上，缓缓前行。

唐岚看着外面过路人，愣愣发呆。

“小姐，是不是累了？” 景芳换了个新手炉递到她的手中。

忽感一阵暖意。

路过青龙寺，她突然想下车去拜拜，便喊停马车。

景芳也看去，说道：“您不是说，等十七要和殿下一起来的吗？还有几日呢…”

哦，是哦。

唐岚再次看去：“心里总觉得拜拜才安心。”

“您太忧虑了，太医说，要适当放松心情。”

马车再次前行。

“一会殿下问起，你就说我最近胃口不好，去试了长安酒楼的新菜品，途中遇见大雪，便回来晚了。”唐岚交代。

“是。”

刚踏入寝殿，就看见李建成坐在书案前看书，唐岚目光落在他旁边的书本上，她忘记把谢芸的信烧掉了，突感心虚。

“去哪里了？” 李建成放下书起身走过来。

“去了… ” 想好的理由却说不出口了，她看向景芳。

景芳立刻会意：“去了长安酒楼。”

李建成牵过她的手：“一猜便是。”

唐岚跟着他的脚步坐在书案边，无意看了一下案角，收回目光，迎上他的眼神，让她内心有些微微紧张。

李建成道：“现在天气不好，以后想吃长安酒楼的吃食，便让人去买回来。”

“这不是怕冷掉不好吃了吗。”

“嗯，也是。” 他做出思考的样子：“那，就把厨子请到东宫来。”

唐岚觉得有些夸张了，笑道：“也不必如此。”

李建成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不能亏着孩子，万一是他想吃呢。”

“太惯着了，不好。”

“哼哼。” 他将唐岚揽入怀中，闻了一下她的发香，好一会才说：“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唐岚身体僵硬住，慢慢坐直身子，眨了眨眼又移向别处。

“我是担心你，怀着孕为我太过操劳。” 李建成轻抚着她的背，使她放松一些。

“我…”

吴青来报：“殿下，齐王来了。”

李建成长吸一口气，叹道：“我晚一些再来。”

“好。”

唐岚默默的吞咽口水，待他离去后，她伸手翻开案角边的书本，那封信静静地夹在里面，细细数了几页，悬着的心才真的放松下来，拿起将它撕毁。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爹。”

··

如意整理着书架，每一件书籍她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看到中间的炉子又去加来加碳火，尽量让房间里的温度保持充足。

她抬眼向前看去，良娣认真写着字，然后停下笔，拿起来轻轻吹了一下纸面，她静静地看着，又用手轻轻煽动着，似乎那纸面上的墨汁还没有干透。

发了好一会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最近也发觉她的情绪似乎不是那么高兴，总是带着些许忧愁。

也许是怀孕带来的不安。

可她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子，怎也会如此？

如意低了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她站了起来，呼唤景芳上前，说心里闷的慌，要去院子里走走。

如意趁间隙上前看了那份封信，她眼睛里都是惊讶。

良娣约谢芸去酒楼相聚，有秘事相商。

她不认识谢芸，但她知道这个人是秦王要找的人。

于是，悄悄的记下了时间和酒楼名字。

又假装回到炉子边，整理着碳火。

唐岚看着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怀里揣着手炉，心里算着时间，景芳刚要给她换手炉，她说道：“不用了，回去吧。”

“啊？这还没出来一会呢。”

“我冷了。”

诗句出自李白的《三五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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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们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