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水流漩涡游去，水下的世界朦胧模糊，可又仿佛透过这不同寻常的水可以触摸到另一方世界。
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前方游来，揽过她的腰肢，单手游划。
“噗~”冲出水面的两人，灵犀被托着送上水岸边。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背后腰侧，水珠顺着绝美的脸庞滑落于小巧的下巴，瓷玉般的肌肤在夕阳下盈盈发光，犹如出海的美人鱼——灵犀傻傻地看着随后上岸的人。
没有管自己的样子，就这样盯着蹲在自己身侧的人。利落的黑短发，清冷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根，紧抿的薄唇，曾经细细描绘的脸就在眼前，熟悉的味道。他的一切冲击着灵犀发热的眼眶。
“小哥~”扑过去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脖子，“小哥，小哥……”
张起灵沉默，没有躲避也没有挣脱。安静地任由她发泄情绪。只听她一遍遍呼喊着那个人。那个一次次‘带’走她的人（自己），眼中晦暗莫深。
远处传来声响，张起灵的手绕过她的膝盖和后背，抱起她迅速朝一个沙坡跑去。白沙下一个个凸起飞快移动。破沙而出的枝条抽向他们刚刚跑过的沙堆。
灵犀被抱着躲进一辆卡车内，车外的动静响了一阵便静下来。从张起灵的怀里抬起头，正对上了他低头凝视她的眼。
轻轻一用力，他便顺着她的手低下头，灵犀仰起下巴吻上他的唇。四唇相贴，亲昵地摩挲，呼吸交融,忍不住伸出小舌轻舔他一直抿着的双唇。
“小哥…”微微离开，带着馨香的呼吸低低的呢喃，
一只大手托上她的后脑，在他低头的下刻就吞噬了她所有的呢喃和呼吸。
舌头灵活地汲取她口里的津晶，贝齿，疯狂地缠着她的丁香小舌。灵犀双手抓紧他的衣襟，瘫在他胸前无力地喘息，贪婪地感受他的气息。
“什么时候？”他一贯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暗哑，双手依旧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呵呵呵…”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里的小窃喜让她忍不住调皮地笑出来，在他的颈窝里来回地蹭，浓纤的睫毛一下一下扫过他的心湖，
“小哥，小宝，张爷爷，不，是张叔叔…”一个手指头一个称呼，灵犀来回地念。
“……”慢慢的，呼吸平稳且绵长。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她，脑海中思绪翻过。失忆后一片空白的自己总会下意识的抚上手腕，那里总有一股力量温暖着那时的冰冷，嫩绿了那片晦暗。即使肩上沉重，却依旧无法驱逐内心角落里的那抹色彩。当记忆恢复后，他想他是在等待的，等待遇见她的时刻。
她，唔……好像她从来没说过她的名字。
地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张起灵将人背在背上跳入一个黝黑的入口。
“实验体繁衍速度很快，攻击性强，毒素致命。血清研制还未成功……”
隐约的电报声从旁边传来，已经醒来的灵犀眨巴着眼睛细细地听，慢慢地看，一幅发呆的样子。
铺散开来的精神力告诉灵犀周围已经被四处闻风赶来的蛇包围了，远处那坨巨大的树之生命力活跃得有些过分。
“小哥，这里被蛇包围了，还有棵九头蛇柏。”灵犀透过换气窗，看到地下的人和设备。
“他们在这里做实验？！什么实验？”灵犀见到实验室里的设备有些手痒，“黑毛蛇？吴邪说这蛇的毒液里可以读到记忆的画面，那能将一个人一生的记忆储存到毒液里再放回另一个人的脑海里吗？”
灵犀自言自语，没看到张起灵看向她的眼神。
两人沿着换气通道避过下面的人走了很久，直到张起灵停下来确认四下无人，灵犀皮皮地抱上他的腰，感到手下的腰肢片刻的僵硬。运用精神力，借力腾跃至对面的九头蛇柏青铜雕像下。
“我厉害嚒？”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张起灵揉揉她的发顶，就带她四处查看起来。
只是这一揉脑袋让灵犀一个机灵，‘我不是一直是他姐姐的嚒，为什么这次就把他、把他当我小哥了？还、还、亲了？！！！’
灵犀傻傻地停住了，前面的人感到她的异样回头看向她。
“我、我不是姐姐嚒！”说不上来为什么，灵犀觉得有些惊恐，想要挣脱，想要后退，“这是□□？！”
灵犀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如此明显的情绪。大手轻轻用力拉着她继续往前，像以前的在墓下一样。
‘即使再笨拙再内敛，人依旧会本能地靠近那个自己会爱的人。没有思考，没有言语，在无人知道的角度眼角不着痕迹地捕捉她的身影。’
她的嘴角轻翘，眉眼在笑，柔亮了这片黑暗的世界。
比不上秦岭的青铜树，但是这青铜九头蛇柏依旧是一项巨大工程。这里处处透露出了‘张家’的痕迹。九头蛇柏，黑毛蛇，以及……
灵犀看着手上仪器的起伏波度和下面的数据，“又是行星的陨石嚒？这里也是当初坠落巨型陨石的其中一处……”
抬头将整棵树望入眼底，灵犀精神力覆盖整个空间，细细感受其中。树的中心居然是空的！还有下面的矿洞，里面巨大的沉睡的生命力们……
没有任何缝隙，树中心的空间是青铜形成初期便存在的。后人竟然能沿着中空雕刻浇筑成这树？
‘不对，里面是最高级别的逃生修护舱！里面的这人？’
灵犀睁开眼，神色复杂。这是颗万中无一的星星，不只是穿越宇宙的千万光年，还经历了时间奥秘的洗礼，难怪如此特别。转头看向张起灵，“你知道吗？任何东西都有期限的，只不过区别在于期限的长短。”
“佛爷，矿石里孵化出来的蛇已经成长到……”
声音从左侧的门洞里传来，越来越近。两人一个闪身隐匿在几处交错的青铜枝桠间。
一阵阵震动自地底传来，微不可闻，却在逐渐增强。吵杂声也多了起来，匆忙急促的脚步声，电报机器的滴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只是十来分钟，整个情形就发生了巨变。
“小哥，这些黑毛蛇开始攻击，寻找宿主了。他们有血清嚒？”
张起灵神色莫辨，侧耳倾听，似乎在聆听教诲般。灵犀见状也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以自己为中心如球状扩散开来。
入眼的混乱和恐慌。灵犀的精神力摄定那些黑毛蛇让它们一会儿失去了攻击能力，‘快离开这里~’
精神力在众人的脑海里抚过，‘快离开这里~’
“有人说，快离开这里。”
“我也听到了。”
“佛爷……”
张启山看向忽然慢下来的蛇，当机立断，“撤！”
九门的人纷纷跟随脚步朝出口前进。
“血清呢？雷子被咬了，佛爷。”扶着伤员前进的伙伴发现同伴眼球发白，浑身痉挛，着急地叫道。
“实验体的初步血清在霍书那里。”后面的人应声。
“霍书呢？人呢？没跟来？”
“他带着血清跑到实验室去了，这个疯子。”
离开灵犀精神力范围的众人开始疲于应付群蛇的攻击，只是因为已经接近出口所以损失是有，但是没那么惨重。
离开前的张启山看向幽深的入口一眼。
“他们都走了，”灵犀眨眨眼，看他安静地站在身侧。
“呵呵…”乖巧的笑脸背后脱掉手套的手已经暗戳戳摸上这青铜枝。
“灵犀~你又乱动东西了！”送走黎簇的吴邪和黑眼镜坐在青铜树下，王萌依旧昏迷。发现几人都没有见到灵犀。忽然心头一动，吴邪也摸上青铜树，在心里想着她，就看到镜像里的人，真是头痛万分。
“吴邪~~”灵犀对着镜像甜甜地叫道，“我好像又穿了！”
张起灵看向她的手，也抬手触摸她手下的青铜枝。
“乖，快点回来。我知道你用力想就会过来。”吴邪温柔地哄道，“回来，找不到你，我们会担心的。乖~”
“宝宝！”黑眼镜的身影从镜像后方出现，“回来。”
“吴邪，灵犀呢？”阿宁询问的声音从侧方穿来，“难道…”一起经历秦岭，阿宁并不陌生灵犀对青铜枝的反应，看吴邪和黑眼镜的样子就立刻有了猜想。
“我……”灵犀回头看张起灵，发现他也在看，只是吴邪等人都看不到他。
“你为什么叫她宝宝？”镜像里吴邪神色‘温和’地问黑眼镜，
“因为她是我家的小姑娘啊！”黑眼镜神色荡漾，老不正经地回答。刀光剑影间两人眼角没离开镜像里的人。
‘好像，有点感觉像是修罗场。’灵犀看两人的架势果断抽离自己的手，这情形回去不是找虐嚒…
“灵犀，回来”
“宝宝，回来”
“我们去古潼京了，汪家人没有跟进来。看吴邪他们的样子，我们带进来的那个人已经出去。”灵犀开心地说，“黎簇应该安全出去了，接下来就看吴邪那把后续的火和汪家的动作了”
静静地望进他的眼，“汪家我们会解决的。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吴邪，胖哥，还有黑眼镜大家都会一起。我们都记得你，都在等你说的那天到来去接你回家。”
静静的，零星的暖色火光从不远处的入口撒进来交织着不知构造的顶部缝隙中透露的青色光线，一切显得梦幻又静谧，虚幻又真实。张起灵伸手拉过她悬在青铜枝上方的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刚吴邪说…”灵犀回头看向青铜树，还想说告诉吴邪和黑眼镜，只是前面的人加快了速度。
两人来到一间看起来具有民国特色的办公室，桌上的文件没有放好。看来刚刚情况真紧急，连抽屉的钥匙没有拔掉。
灵犀打开文件，是一份实验报告，下面签名‘沈琼’。快速浏览了遍，内容并不陌生，都是有关黑毛蛇的实验数据。
转身扫过文件架上的文件，又回身拉开抽屉，‘名单’。一串的汪姓人，对应后面是一串的其他名。
“身份转换？”灵犀轻声说，翻过后一页，“汪家细作？所以其实汪家内部也有很多人想要脱离他们，他们的信念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呀！”
放下手上的文件，发现张起灵已经等在身旁。“我们去你要看的地方吧。”
穿过弯曲复杂的通道，俯身望去一整座古城就在脚下，不过很明显带着修护过的痕迹。
沿着石壁上人工开凿出来的小道，两人一前一后下来站在古朴沧桑的城门前。
“小哥，你要说给我听吗？”当看到一块块刻满了古文的石碑，一种满满的故事味引诱着灵犀，她期待地看着张起灵，“吴邪都会说给我听的~~~”
张起灵牵起她摇晃自己衣角的手，看向她指着的石碑，清冷的声线在昏暗的空间里响起。
“那不算是原来的那个人，也就不是真正的长生吧。”灵犀翻了个白眼，“这该是寄生，如果还有另一种情况也可以说是共生。比起□□，灵魂和思想应该更重要吧。”
沿途耸立着一排排高高低低的石碑，“啊，啊，还有好多~”灵犀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拉着进入殿中，“豁！好多金子。胖哥看到该开心坏了！唔？音乐？”
风沙吹起千年前的呼喊，吟吟低语，飘散耳畔。垂耳细听，沧桑泯灭与尘埃。
风沙隐去，一切重归寂静。
张起灵甩手劈开后方扑腾而来的蛇，转身带人离开。
“小宝，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灵犀精神力激荡而出，顷刻间声响隐去。
前方人的脚步停顿片刻，弯腰捡起几个金币，又带着人继续离开的步伐。
灵犀隐匿了两人的气息和身影，来到沙漠上海子的位置，等待时机的再现。
“我们刚刚在水里遇到，那我会不会在水和你分开啊？”灵犀看着水面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灵犀抬眼望进那一片静谧的星空，淡漠如冰却似乎又暗藏温柔深邃。“你知道最好看的风景在哪里吗？”
张起灵静静的，没有回答，只是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不知道了吧~”灵犀觉得是时候展现土味情话的魅力了，“是……唔？”
‘咕噜咕噜…’
海子里的动静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下去了。”
灵犀背好背包，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水。手上的拉力让她停下脚步，‘怎么了额？’眨眨眼
两人同时下水，朝漩涡的方向过去。几个串游，水面就在不远处，而身边的人却隔了一层‘界’。
张起灵抿着嘴摸索那层‘界’，不愿上去。紧紧相对的双手无法相握。
灵犀摇摇头，打手势让他离开。张起灵依旧在摸索，气泡从嘴角滑出。
忽然，灵犀想到了自己偷拿的青铜枝。忙从空间手环里拿出，青铜枝真的如愿穿过那层‘界’。
张起灵迅速抓住那端微微用力，灵犀便顺力回到了他手边。张起灵飞快地拉着她冲出水面。
岸边沙上凌乱的印记颇多，张起灵选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扶着灵犀坐下。灵犀拿出手环里的帐篷和物资，两人要修整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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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安排好的人已经在沙漠外围等着了。”阿宁看看电子表上的日期和时间，“王胖子和解语臣在那里…我在这里等灵犀。”
“不急，阿宁。”吴邪靠在青铜树干上，“我再等等，她会回来的。”
勤勤恳恳搬运工——王盟，“老板，东西已经分批寄向黎簇那里了，运费？”
“唔，运费和下个月工资一起。”吴邪拍拍王盟的肩膀，头也不回朝洞口走去。
王盟张张嘴，来不及说出下面的话，滑稽的表情让阿宁背过身扯了扯嘴角。
————————古潼京的这边————————
“古潼京是张家留下的？”灵犀和张起灵坐在火堆前，洗漱一番后最是放松的时候，“里面的人蛇共生和西王母宫的尸蹩丸陨玉都是张家和以前那些人研究的？”
“嗯。”张起灵垂眸低声应道。
“长生啊~”灵犀拨弄着自己的长发，已经半干，“不对，张家不是长生不老的嚒？那还需要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嚒？！”
“……”张起灵对上灵犀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半晌无语，“只是长寿，不是永生，不是无坚不摧。”
“那如果没受伤，正常情况下一直活一直活，可以活多久啊？”
张起灵摇摇头，低头继续喝草莓牛奶。
“张家好像是东北的，小哥你咋说话没东北大茬子味儿呢？”灵犀忽然想到个问题，在脑海中勾勒，“如果你开口就是东北茬子味儿，oh my god, ”
侧眼瞥瞥安静的美男子，想象中的画面，“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小哥，你的滤镜碎了一地。我估计是绝对不要亲你了~~”
灵犀一脸受打击的样子，没发现上方幽幽的眼神，
“噢~~好无聊，生物实验，陨石辐射，神话传说？”灵犀抱着抱枕喃喃自语，像只小动物一样在摊开的睡袋上窝着，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小哥，我该回去了的。吴邪和胖哥他们在等我……”
张起灵将人放好，盖上毛毯。默默地看着这张睡颜，他曾在深夜里这样看过好多次，好似看不够般，细细描绘她绝美的眉眼。
‘你说的以后，我都信。’
弯腰躺下，就像曾经小时候她拢住自己般搭上她的肩膀。
“灵犀，灵犀，”
张起灵睁开眼，看向她手边的青铜枝，镜像若隐若现。
灵犀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吴邪，怎么了？”
“困了？回来，女孩子一个人在墓下危险。乖~”
“我一个可以打好多个！我都会保护你和胖哥，还有小哥的。”灵犀撑开眼皮，“吴邪，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咳，咳，”吴邪眉头轻蹙，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唔……”
张起灵瞥了眼吴邪被手遮住的嘴角，
“小哥！”吴邪看到灵犀背后的身影，“咳咳，咳咳咳…”
“吴邪~~”灵犀紧张地盯着吴邪略显惨白的脸，“你怎么了？药呢？我回去，等我。”
躲在阴影处的阿宁把手中的粉底放回包里，翻了个白眼，‘男人茶起来有女人什么事儿’。
“小哥，我要回去了。吴邪现在已经和汪家对上了。很危险，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他太单纯天真了。”灵犀的睡意全无，认真地和张起灵说了遍事情的原围，不舍得看着他。
灵犀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嫌弃的神情，当自己提到吴邪的单纯时，‘？？’
准备好他的物资和设备，放在他手里，灵犀不舍地望着他，“我们总会相遇的。不过运气真好，我偷到了些时间，偷到你的从前，可以看到我曾想象过的你的从前，我真的很开心。”转念又嘟嘟嘴，“现在阿齐都没生我妈妈呢，我这颗小蝌蚪都不知道在哪里～”
张起灵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没有言语，
如果再看着他的眼的话，灵犀知道自己无法离开，躲到他的背后，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我怕，如果再被你这样看着，我会舍不得离开。小哥…”
强迫自己松开手，灵犀眷恋地看了眼这个背影，深吸口气转身握紧手里的青铜枝，‘吴邪！’
沙漠没有虫鸣，没有树木，只有黄沙与风。背过身的张起灵如一座雕塑般，久久没有动静。繁星点空，一如往常的安静，可似乎又缺少了什么。没有回头看那个方向，张起灵躺在她躺过的睡袋上，阖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