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曾经说,张家的人是没有感情,不会痛的,只为达到目的和完成任务。漫长的时光和不断循环失忆记起的过程泯灭了张起灵的光亮。
青铜门后的黑暗鬼蜮,只剩手腕上的那只手环发出微弱而倔强的光,它仿佛是已经失去了言语和微笑能力的自己的指引。
“早上好,张起灵宝贝。今天是2015年8月10号……”张起灵安静地听着手环里软糯的声音,手环的页面是两个人的大头贴还有胖子和吴邪的合照。
记忆正在衰退或者说是被覆盖。世上是否有永恒这一说法,连张起灵这样的人也不得而知。只是他却希望自己此刻用力记住的名字和脑海里的记忆是永恒的。
“灵犀……吴邪……胖子”
他看到脑海里的自己艰难地对她说‘等我’。
“等我。”他重复,重复地对她说,重复地对自己说,“不忘!”
希望是最奢侈的东西。它让你有了对抗一切沉重和伤痛的动力。而时间是把最锋利的刀,他有些不知所措。十年前他们目送自己进来,那十年后呢?目光落在手腕间,‘为什么她不标记我呢?’
“等我,等我们来接你回家。”
“闷油瓶,” “忘记我们也没关系,有我们呢。”
“小哥,” “不需要多说,我王胖子一辈子的兄弟。”
他不知道十年后青铜门外是什么样子了,他不知道手环上的时间是不是对的,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不是还在,不知道那个人还在记挂自己嚒?
曾经似乎经历许多的黑暗,看过太多的背叛和欺骗,光明已然太过奢侈,绝望和沉寂是他灵魂的颜色。但是他会努力的。他希望她记挂着自己,希望吴邪胖子会等在青铜门外,他希望有人带自己回家,他希望自己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
平息下来的鬼蜮如死水般黏稠沉重,张起灵不会感觉孤单和害怕,只是刚刚闭眼间让欣喜和甜蜜涌入心间的画面提醒了他自己的孤单。她在哪里?那两个笑得那么大声的人在哪里?
张起灵站起身来,活动自己的手脚,他不希望门开的时候自己是一副需要人照顾的样子。他希望门外的人,如果有人的话,他们会一眼认出自己,叫出自己的名字或者‘爱称’?!他希望自己可以接住飞奔而来的她,他,会抱紧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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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吴邪扯起了嘴角,忽然他想如果闷油瓶要笑,嘴角的角度是几度。灵犀说,他嘴角微妙的角度是他心情的解读。那丫头眼睛自带量角器的嚒?!
吴邪抬头看向红墨颖,还有他身边的冷湛,知道今天的饭不好吃。
“你都知道了?”红墨颖脱下衣服,露出脖子下的黑色项圈,不,应该是皮肤下的蛇。
吴邪想起了自己在吴老狗,自己的爷爷,不,是父亲的真正坟墓里的黑蛇费洛蒙里看到的记忆,点了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吴邪’或者说二狗打开双响环接住脖子里的小黑蛇然后递给我。
“没什么。”吴邪把玩着手上的双响环,“一切都结束了,大侄子。我现在只想去长白山,和灵犀胖子碰头,接小哥回家。”
停顿了下,将视线停留在冷湛身上,“灵犀知道吗?”
冷湛垂下视线,“教授应该知道,她,只是不在意而已。”
“呵。”吴邪挑了挑眉,‘又一个被丫头坑的愣头青’
“嗯?你这是……”吴邪看着摆得整齐20瓶的二锅头,“谋杀?”
红墨颖的酒量真的是海斗,吴邪已经站不稳,他还神情自若。
“我,我,我要走了。小哥,小哥,灵犀还在等我呢。”吴邪蹒跚着挂在门把上,“把门给我扶好了,我要出去。”
“好,叔,我给你把门扶好了。你出去。”红墨颖配合地说。
‘碰~’
“噢!!!!”吴邪被从外往内撞的门砸出了个二佛升天。
“门外有人来接你,叔。”
听着这一声声的叔,吴邪觉得有种憋气,老子多好的年华啊,一枝花,花骨朵的模样怎么就去个西藏就成叔了呢!
吴邪被扶着来到饭馆门口,发现消失了段时间的黑瞎子也在。
“我家宝宝让我来接你了。”
“灵犀,灵犀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我们家的。”吴邪瞧黑瞎子老不顺眼了,“老男人!老腊肉,风干的肉松。”
“叔,肉松是炒干的,不是风干的。”
“这是重点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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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静静地靠在这个缝隙的石壁上,当初他就是在这里换上阴兵的盔甲的,那时候…
8月17号,是几点呢?
带她来的吴三省又不知道探到哪里去了,胖子和秀秀说是要下去接应自带邪性的吴邪。她一个人静静地等待,放在手边的草莓牛奶还有点温。“他有没好好吃东西?会不会已经忘记我了?我应该在青铜门外等比较好吗?”
时间将近反而有些思绪过重,不知不觉间灵犀的意识有些朦胧。
‘轰~’
青铜门的缝隙间弥漫出一股蓝烟,张起灵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空旷和幽暗。跨上石阶,下意识地在寻找。他在等待什么?他还在期待谁?
‘熟悉的冰冷和阴暗’眼眸幽暗深处的光如风中的烛焰般,微弱,不堪一击,好像风一吹就会熄灭了。地下的风带着冰冷的刺骨,‘他们在哪里?’
“咳,咳,咳……”细微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清晰地传入张起灵的耳内。他猛得抬头望向那个方向,飞快地朝那个方向窜去。
灵犀睁开眼,似乎有人出现在洞穴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好,”她有些紧张,眼睛酸涩,“好久不见。张爷爷。”
“不是,”他走过来,带来一身的冷风,
“呵呵,你瘦了。”灵犀的泪在触及他清瘦的脸庞和发干的嘴唇便控制不住了。“你没有好好吃饭。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牛奶,牛奶温着呢,你快喝,”
她已经有些词不达意,心脏发紧,满眼的心疼。
“小哥~”张起灵伸手人便落入他的怀里,真实的,温暖的,一如梦中。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怀里的人哽咽,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你瘦了,肯定又受苦了。”
张起灵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柔顺,又低头埋首在她颈窝,她的香味。
昏黄的篝火堆旁,跨越十年的时光,
“我已经知道怎么改善你的记忆力衰退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忘记我们。反正,就算忘记了我们几个吵也能给你吵记起来!大不了我们重新走一遍以前走过的地方,总会记起来的。那每次忘记我们都重新谈恋爱吗?”
“嗯。”
胸前的声音慢慢停下来,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张起灵低头看她双手牢牢地环住自己的腰,细细描绘这张青铜门内每天看许多许多遍的脸,轻贴她的额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在等我,他们都会来接我回家。’
‘她说,不用怕不记得,她会帮我。她知道吗?我没忘。’
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灵犀…”
‘不过,那个视频里,自己弄哭她了……’
低头目光幽深的看向又撑起来的那里,扫了眼这洞窟,深吸口气,
“你老了。”张起灵淡淡地说,
“……”被叫了一路的叔的吴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闷油瓶。别插刀”
“小哥!”胖子撸后自己黑白相间的头发,“兄弟!”
“妹子,别睡了。”
张起灵背上的灵犀被胖子揉了把脑袋,睁开眼睛。
“宝宝,阿齐在这里噢~”黑眼镜痞痞地靠近灵犀。
张起灵错开身体,离黑眼镜远些,浑身散发出冷气。胖子和吴邪对了个眼,‘啥情况?’‘呵呵’
灵犀站好,“你们来啦。阿齐你也来了。”朝他走去,
“诶?”“…”
轻轻地一个拥抱,黑眼镜得意地看了三人一眼,伸手环住灵犀,顺好她被胖子揉乱的发顶,“阿齐担心宝宝,所以找来了。”
灵犀站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告诉你我去哪里的。”
“嗯。真乖。”黑眼镜抬手捏捏她睡出红印的脸。
“小哥,你这是绿了?”胖子讪讪。
“咳,咳.”
黑衣领头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修罗场,但是时机又不允许他离开。
“兄弟,你怎么还跟着呢?”胖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趁哥儿三妹子都在,你一次性说清楚吧。”
灵犀没注意身边的人已经变了,黑眼镜绕有意思地打量挤走自己的人。
黑衣领头组织了下语言,“其实汪家内部知道青铜门的高层分成了两派,一派和张家对抗要将秘密公之于众,那个死的首领就是那派的,一派想要青铜门秘密永远成为传说。我们想请求你们再守最后的十年。”
“为什么?”
“如果想要青铜门后的秘密我们汪家早就行动了。毕竟汪家之前的先祖都比现在的我们要更有能力。如今的我们只想当一群咸鱼。我们请求你们,是因为你们有三个吃了麒麟竭的人,又集齐初代张起灵的镇邪之物。一直以来我们都被周穆王骗了,他想让青铜门后的秘密曝光,如果你们看过青铜门后的一切,我想你们会和我们做一样的决定。这个秘密会引起大乱。然而周穆王也没有想到会有三个吃了千年麒麟竭的人,所以只有你们才能制住顶级粽子—犼王。”
灵犀低头看着自己掏出的三块麒麟竭,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他们说话。连身边的黑眼镜也有些词穷地看着这东西。
黑衣领头说完,朝三人直直跪下磕了九个响头。几人目送他们离开,“那制住犼王这事儿才真算完,你们怎么说?”胖子看向灵犀,吴邪也看向张起灵怀中的人。
众人才发现她手中的麒麟竭,“这、这哪来的?”
“李淳风给的。”灵犀得意地抬抬下巴。
“李淳风!”
“李淳风!”
灵犀细细地和他们说了墨脱的事情,“大佬啊这是,汪家还没成事就被老祖宗给算好了。张家幸亏没和大佬对上。真正的洞悉一切而稳如泰山的大佬!一个字,服!”
几人对这麒麟竭,“那我也吃了就可以进去了。”
这还真是没想到。
“我的这几块是干净的。不像你们俩的,口味儿太重了。搁在粽子肚子上几千年,那味儿~~”
吴邪和胖子两人四目相对,
“哈哈哈…不,不要了,不……哈哈哈~~”
最后还是张起灵出手‘救’下了灵犀,“你们拦不了我的,我连鬼玺都有。我吃一块,还剩两块,先存着。”
“现在是多了吃麒麟竭的人,说不定解决犼王用不了十年呢。”黑眼镜坐在石块上,看着远处的四人对小张哥说,“这哑巴张啊,冒人气儿了。我家的宝宝,一朵娇艳的花儿就这么被一头老牛给拱了。”
小张哥将远处的一幕映入眼底,“族长的心有人守着了。”
朝远方的人挥了挥手,
这次枷锁上的锁链怆然落地,所有的期望似乎找到了缺口,一股脑儿地被塞进来,满满的。
长白山积雪的山巅上,四道身影抱膝并坐,看向山脚下的白雪茫茫,隐约可见的炊烟袅袅,零落房屋,计划着将来自己的那间小屋。
“对了,小哥,青铜门内什么都没有,十年会不会有些无聊。”吴邪摸摸凉飕飕的秃头说。“你在里面吃什么?种蘑菇?”
灵犀看了眼那在雪山顶反光的有些过分的脑门儿,在手环里翻腾。
“不打紧,胖爷我早有准备。扑克斗地主炸金花,喝喝酒吹吹牛。咱可以向天再借五百年。”
“你有酒嚒,胖哥?”灵犀看他空落落的双手,就口袋里两副扑克,“不过,我刚买了好多册书~”
“哥没带,可咱妹子哆啦A梦,肯定带了。”胖子一副哥俩好地扯过来灵犀,使劲眨巴着眼睛,果断忽略了她后面的那句话,
“呵呵,”灵犀翻转过手,一个被泥封好朴实的小陶罐出现在几人眼前,“秦岭老爷爷送的老儿酿,存了45年了噢,不对,应该是55年了。”
“老儿酿?”吴邪率先从她手里夺过来,让胖子扑了个空,“猴儿酿我知道,这老儿酿就稀奇了。”
“猴儿酿是猴子采集百果后忘那儿酿了经年,这老儿酿就是那爷爷用山里的野果酿的,自己忘那儿四十五年了,所以就是老儿酿喽~他看我讨人喜欢就给了我两罐。还有那给你们领路的大婶也给我几坛她自己的拿手竹叶酒呢。”
“就那说我和天真贼眉鼠眼的大姐!”胖子一拍吴邪的脑门,“天真,这世道太难了。哥俩就稍稍逊了那刘德华一筹,就被人怼脸了。”
“胖子,那是你糙。我是被连累的,杭州小三爷还是有点帅气的。”吴邪摸摸自己的脸,忽然顿住的手,
“噗~~”灵犀用手里的帽子挡住自己的笑,“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吴邪哥哥,你好帅噢~~”
“还小郎君,印度神僧吧天真!”胖子撸了把那光脑门,“也不怕冷。”
“有点亮!”灵犀冲胖子眨眨眼。
“妹子,你,”胖子翘起大拇指,“损。”
“灵犀,你个,”吴邪把手里的酒塞到张起灵手里,“你给我过来!”
“不要!”轻轻一跃,如惊鸿翩滟落入漫天飞雪间,墨发雪肌,清丽绝妍,非人间色,“你抓不到我~”
胖子吞了口水,“天真,搁妹子前,你就是棵草,还碍眼。“
“……”吴邪踢了胖子一脚,“小妖精。”
“砰~”
“小哥!你干嘛打我?”把脑袋从雪里拔出来的吴邪委屈地叫道。
“欠揍呗。我妹子哪里是那种货色能比的。是仙女,懂不?”
张起灵脚步不停地朝前面的人走去,没理会后面的俩货。
后方三人没有看到前面的人略带思愁的眉眼。她抬头看向远处,手环里的躁动不似以往。
‘青铜门后的秘密真的只是犼嚒?张起灵的失忆,终极真的如此简单?如果真能长生,无限续命,那么从古至今,做到的有几人?还是说有人成功了吗?也罢,就算有成功肯定先决条件也是极为苛刻的,总不至于那么玄幻吧。’
当三人靠近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副忧思的画面。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作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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