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没所谓。
她单手撑着闻澜蝉脑后的靠垫,和闻澜蝉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似乎对闻澜蝉的吻回味无穷。
表现得还想继续亲。
闻澜蝉侧头,躲开了。
语调缱绻暧昧:“今晚,我会跟你回家。”
比邀请顾染上楼还惹人想入非非。
顾染低笑,眼睛清澈透亮,挂着一抹羞涩。
“嗯,好。”
两人对视几秒,默契的推门下车。
来建材市场主要是选购画展装饰用的窗帘。
施颖不是专业画家,她的画是送给粉丝的,底色都偏白净,给人温暖的感觉,所以闻澜蝉选了一款白底遮光的,有儿童画的图案,和施颖稚嫩的画风很相似。
具体的布置都已经安排给施颖助理了,窗帘会在一小时内送达体育馆,暂时没事,闻澜蝉就没急着走,反而四处闲逛着。
顾染陪着她,“要买点什么?”
闻澜蝉在看沙发和桌椅。
“国外的画室要搬过来,家具还没买。”
顾染眼睫轻扇,声音提了提:“不走了?”
闻澜蝉碰着沙发,指尖悠悠打转。
视线却定固在顾染那儿。
“你在这儿。”
后半句是“我能去哪儿?”
但她没说。
学生时期有过这样的问答,顾染生病,高烧不退,闻澜蝉来明都陪她,顾染烧的晕沉沉的,紧紧握着闻澜蝉的手问她什么时候走。
闻澜蝉说:“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那时的顾染意识不清醒,却笑得特别幸福。
现在得顾染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嘴角的弧度半真半假。
“有时间带我参观参观。”
不是闻澜蝉想要的回答。
冷冷收回视线,闻澜蝉又挑了几套黑色家具,让店员打包送到画室地址。
顾染抢先一步付钱。
学生时期的顾染没什么钱,大额消费只能由家境优越的闻澜蝉承担,例如租房。那时的顾染总说,等以后赚了钱,闻澜蝉喜欢什么她都买。
顾染对闻澜蝉从不说空话。
闻澜蝉默许了这一行为,等顾染付完钱,两人驱车到体育馆。
和昨天一样,助理在门口等着顾染。
但今天助理的神情挺紧张,气氛不对。
“染姐。”
没等顾染下车,她就开口:“有私生溜进来偷东西。”
为了保密,体育馆的监控只留了正门的两盏,今早清点货物,助理就发现东西丢了,查监控发现有个戴灰色帽子的女人在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最后疑似从窗户翻进去的。
因为等着换窗帘的缘故,窗户没有上锁。
顾染推门下车,挺冷静的。
“丢了什么?”
助理小声说:“你的唱片,就签了名的那张。”
这是小偷被判定为私生的主要原因。
画展里其实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施颖的画不值钱,卖给粉丝留作纪念都是白菜价,唯一价值不菲的是顾染的留声机,但太重,小偷显然搬不走。
至于顾染的那些唱片,助理不清楚具体价格,应该几百到几千都有。
可是小偷只拿走一张。
还是有顾染专属签名的那张。
“没事。”
轻轻按住助理的肩膀,顾染温声安慰:“不值钱的,你把监控视频发我,我自己处理。”
闻言,助理松了口气,同时把监控视频发给顾染。
“没拍到正脸,就一个挺糊的侧脸。”
“嗯,你去忙吧。”
收到视频,顾染懒懒点开。
闻澜蝉站在她身边,侧头和她一起看。
“你还有私生?”
顾染不算公众人物的,她写词是幕后工作,通常也不露脸。
“就这一个。”
暂停视频,顾染放大监控里灰色帽子女人的脸。
虽然模糊,但她挺熟。
前几年她参加施颖的演唱会被拍,靠着一张渣而不自知的脸冲上热搜,之后就多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私生粉。
她偷顾染的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两人在警局见过好几次。
因为她总偷一些零碎便宜的小物件,没达到立案数额,每次都是抓了教育一顿就放。
顾染一直拿她没办法。
不过这次不同。
拨出报警电话,在电话那头问到被盗窃物品价值时,顾染慢条斯理的说:“市场价大概二十万吧,老艺术家的唱片,绝版了。”
感觉她东西被偷了还挺得意。
等她打完电话,闻澜蝉问:“不是不值钱吗?”
顾染耸肩,“没必要说出来让助理心神不宁,和她又没关系。”
但偷东西的人,三番五次的骚扰她,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染不会心软。
望着顾染舒展的眉眼,闻澜蝉抿住唇角,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顾染还是她认识的顾染,鲜衣怒马,快意恩仇。
对一个偷过她东西的私生尚且如此,何况是她。
她偷过顾染的心,还当着顾染的面踩在脚底,狠狠拧碎。
顾染不可能不记恨。
最后的一点希冀彻底破灭,闻澜蝉仰起头,让冷风拍打眼睛。
不舒服的时候,她经常会选择冷敷,眼睛的焦灼感就没那么强烈。
但站在顾染身边,冷敷没起到作用,反而越来越疼。
不想被顾染察觉到异样,闻澜蝉瞥一眼时间,用手机软件叫了辆到机场的网约车。
“有点事,按窗帘我就不盯着了。”
她没看顾染,眼尾稍红,不大自然的冷。
知名画家忙是正常的,顾染没多问。
“需要我接你吗?”
她的行李还在顾染的后备箱里。
闻澜蝉摇头,“不用。”
顾染把地址发给她,“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回来”这个词很微妙。
就好像,她们现在还在一起。
心头不可避免的泛起涟漪,闻澜蝉不那么冷淡的应了声。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闻澜蝉打开车门,扭头问顾染:“你想和我一起吃饭吗?”
昨晚,顾染在微信上问闻澜蝉的,闻澜蝉没正面答复。
顾染挑眉,“嗯,晚餐。我做给你吃。”
闻澜蝉依然没正面答:“这七年,你做给别人吃过吗?”
顾染会做饭,而且手艺奇佳。
两人在明都租房子的时候,闻澜蝉吃过很多次。
她曾和顾染说过,除了家人,顾染不可以再做给别人吃,如果破例,她就再也不吃顾染做的饭。
顾染似噎住,一时没有回答。
闻澜蝉没等,平静的坐车离开。
文瑾在机场等她,闻澜蝉接到人,带回画室。
闻澜蝉回国第一件事就是买下独栋的小洋楼做工作室,一楼二楼办公,三楼是她的私人画室和卧室,今天买的家具送到了,文瑾正好暂住在这儿。
“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找我的助理,她住一楼。”
“我自己可以,倒是你……”
从机场出来,文瑾就一直盯着闻澜蝉的眼睛。
“你回国之后,情绪起伏是不是挺大的?”
闻澜蝉没否认。
两人认识七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文瑾都摸透了,她承不承认影响不了文瑾对她的判断。不然,她也不会需要文瑾在她身边。
文瑾从包里取出记录本,正襟危坐。
“说说吧。”
俨然专业心理医生的模样。
闻澜蝉抿了两口水,指尖在水杯边缘转了又转。
很难得见到这样的闻澜蝉,文瑾合上本子,说:“这个方法是我教你的,记得吗?”
紧张的时候,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就用手指转圈,一边转一边数数,或者念乘法口诀表。
闻澜蝉不常用这个方法。
因为在国外,只有别人被她的冷漠吓到脚底打转的份。
文瑾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闻澜蝉的父母突然出现在病房,一次是现在。
她对顾染越来越好奇了。
“我不记录,你说吧。”
“她身边有别人了。”
闻澜蝉的声音很轻,不寡淡,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文瑾:“她亲口说的?”
闻澜蝉疲倦摇头。
“她否认了。”
文瑾一点都不意外。
闻澜蝉这人,就喜欢抓着蛛丝马迹逼自己。
闻澜蝉说:“我和她五年,她和她七年,我有过的,她都有了。”
这是闻澜蝉最不能接受的。
纵然文瑾没谈过恋爱,听着都心酸。
“可……你主动提的分手,分手七年,有新欢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如果有一个人能陪在我身边七年,就算我对她没有爱情,我也会愿意把自己有的都给她的。”
闻澜蝉无言,眼底暗色渐涌。
文瑾赶紧安慰:“往好的想,她们没有谈恋爱啊,同性之间,是有真挚纯洁的友情的。”
闻澜蝉转头喝水。
不想理她。
文瑾现在的身份不是心理医生,是闻澜蝉的朋友,所以她好奇的八卦了两句:“顾染身边的人是谁?干嘛的?”
唇角一压,闻澜蝉凉薄的吐出两个字:“施颖。”
“那个大明星?”
文瑾“嘶啦”两声。
很诧异。
之前施颖开世界巡回演唱会,文瑾还拉着闻澜蝉去过。
因为歌词是顾染写的,好几首都是有关于她们之间的回忆,闻澜蝉听着挺开心的。
文瑾一直以为施颖和顾染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没想到……挺尴尬。
文瑾咬咬唇,艰难的找突破口:“至少顾染写的歌里只有你和她的共同回忆,有些东西你还是独一份的,对吧?”
话音刚落,闻澜蝉手机屏幕亮起——
顾染:【有】
顾染:【施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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