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四年八月底,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兴冲冲的踏上开往县城的班车,恨不得快点离开、甚至不要再回来才好,就像起飞的风筝,在嫌弃那一根细线牵绊拉扯自己,耽误了自己展翅高飞。
离开登上班车那一刻,我的心是高兴、决绝、无情、发狠的,以至于瞥见母亲眼里似乎闪着泪花,依靠站在路口望向班车,我心理狠狠地想:哎呀,终于离开了你,看你以后再怎么管我,爽!
其实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后悔,甚至以后很长的岁月都会后悔,嘲笑自己的无知,自己一心想离开、逃离的地方,恐怕是以后很难再回来且安心待下去的地方。可能无知的人失去自己宝贵的东西,却很高兴、兴奋。
那一刻,我只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无比的幻想与渴望。
内蒙!好远的地方啊,那里应该有广阔的草原、奔驰的骏马、一定也有清透的空气和慷慨的骄阳吧,大学应该都是蒙古包吧,老师授课讲蒙语我听不懂怎么办?他们应该都穿名族服饰,见面会给人献哈达吧.......
我的脑子充满了无限的幻想,甚至想象课后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仰望天空,多么惬意啊!
可能所有的美好幻想、渴望,都源于自己的不了解,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想象它应该是那个样子。
到了心心期盼的工业大学,熟悉了那里以后,我并没有看见草原和马群,这里雨水少、空气干燥,周围人也都说汉语,并没有谁说蒙语,建筑也是钢筋水泥混泥土,一切似乎和别的地方没啥不同,并无二致,甚至还不如别的地方,它并没有我印象里,属于省会城市该有的繁华、也没有我熟悉且爱我和我爱的人。
从一开始满心期盼的到大学,到后来的后悔抱怨,大概也就短短几个月吧,可见人变心的速度挺快,古人说的反反复复是人心没一点毛病,我又开始怀念、想起我的故乡。
我开始抱怨自己,当初为啥要报这么远的学校,来这举目无亲、无友的破地方读大学。
同时也为自己大言不惭、豪言壮语的说:“年轻人就要去远地方,出去闯,待在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能有什么出路。”而深感惭愧。
等我如愿以偿的经历了漂泊、现实的耳光猛烈呼在我稚嫩的脸上,脑瓜子嗡嗡作响,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自己的想法、豪言壮语是多么幼稚、可笑。
终明白并不是谁都适合、需要去闯荡,也不再羡慕那些出去闯荡的人,而留在小地方能平稳、甚至很好生活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也成了我羡慕,并且想成为的梦想。
大多数的闯,都是被迫闯荡。很少有幸运儿闯荡成王,闯王李自成不也落得个殒命九宫山,也有人说闯王出家为僧,也有人说他学了崇祯皇帝,含恨自缢而亡,反正闯王失败了,至于他一路怎么闯,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了解,大家只知道他失败了,而其中闯的艰辛,恐怕只有闯王自己知道吧!
在经历了教训毒打以后,转身回首,人生最好、最宝贵的八年时光已经过去,看着孑然一身、两手空空的自己,我不由得更加迷惘、更加的害怕了。
迷惘什么,害怕什么,迷惘自己找不到出路、漫无方向,害怕继续前面的蹉跎与失败,害怕一事无成,害怕对不住父母亲人,害怕对不住自己年轻时的梦......
大学的迷茫、郁闷、不甘等缘由,使我大二结束应征入伍去当兵,却殊不知,自己只不过是由一个小坑,跳进另一个大坑罢了,由大学的迷茫、痛苦、郁闷,换成了在另外一个同样陌生的地方,继续迷茫、郁闷、痛苦。
然后我就又开始悔恨、怀念我的大学了,毕竟大学里面太安逸、舒服。
部队清苦、痛苦的教条纪律,使我知道自己以前是犯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似乎大学里安逸、舒服的等死、腐烂挺好,并没有什么不好,自己这个臭咸鱼,却非要犯贱,自命不凡的折腾一下,结果折腾进了部队,好了、如愿了。
可事实证明,咸鱼它就是咸鱼,不管到哪它还是条咸鱼,就算折腾进部队,以为就脱离了咸鱼的腐臭吗。
不!咸鱼的习性、刻进骨子里的基因不改变,那不管到哪,何时何地,它都注定是咸鱼。
所以一条咸鱼的痛苦在于,它意识到自己是条咸鱼,并且讨厌自己是咸鱼,而羡慕、郁闷、纳闷自己为啥不是金鱼,于是它开始做抗争,想改变自己是咸鱼这个身份,可它却殊不知先天基因决定的东西,岂是你想改变就改变的,一条普普通通的臭咸鱼还想逆天改命,真是不自量力,滑天下之大稽。
承认自己是咸鱼,并且享受、体验咸鱼的快乐,有什么不好,一条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咸鱼,那注定不是一条好咸鱼,那你就痛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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