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低压的枝叶不断击打在梁桢脸侧，刮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秋姑越追越近，梁桢试着朝后扔了几张符箓，定位向秋姑袭去，却被她一口吞下，在她体内爆开，她确实毫发无损。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眼看前方已无路可逃，一行人脚尖一转，试图在前方拐弯，却见村民被半吊着，从左右两侧急速包围过来。
“好香啊！”
秋姑眯着眼，凑近了聚在一起的三人，声音粗哑似破锣。
裴云伸手探向背后，熟练地解开包裹着的布条，随着布匹落地，一把沉重的剑身显露，剑柄被磨损的布匹包裹，剑身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寒光。
她握着剑柄，手腕轻轻一转，随着一声低沉的摩擦声，近一人高的重剑转到身前来，被她稳稳握在手中，剑锋直指秋姑一行人。
梁桢瞥了一眼裴云，迅速朝她前方掷出符箓，裴云握紧剑柄，猛地向左右挥去，震出飒飒声。
剑刃挥过，所经之处藤蔓扭曲生长，迅速缠绕束缚住了旁边的村民。
秋姑侧了侧脑袋。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咧开嘴，嘶吼声从尖锐的牙齿间溢出。
明明会说话，喊什么喊！
梁桢示意江傅之和裴云二人，随即掷出符箓，二人各自举着剑向秋姑刺去。
秋姑见状，躲闪着向梁桢冲去，这时江傅之猛地转向，剑刃刺伤她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月光绕过枝叶投在她手臂上，本该是白骨，此刻三人见到的却是阴森怪异的黑骨。
黑色粘稠的血液不断地从她手臂滴落在地，散发出腥臭味。
秋姑翻了翻伤口，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死死盯着梁桢。
“救救我...救救我...”
四周突然响起孩童的呼救声，先是一人，而后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不断刺进梁桢和裴云二人的耳朵。
二人呼吸变得急促，意识逐渐模糊，四肢愈发无力。
江傅之见状，举着剑往秋姑刺去。
轻剑刺入秋姑掌心，她却毫无反应，直至剑刃完全穿过手掌，她才迅速五指合拢，一把掐住了江傅之的喉咙。
秋姑却没有马上动手，那张怪异的脸只是凑近了，在他脑袋前不断嗅着。
那双赤红的眼像是钻入了江傅之的大脑，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像是要从身体里坠出来。
胸口的符咒微微发烫，一下盖过了脖颈处的疼痛，再一睁眼，瞳孔竖立，眸色绿得瘆人。
秋姑大惊，瞬间将江傅之往外甩去，落地的却是一条两人高的，翠绿色的蟒蛇。
鳞片在月光下闪着阴森的光泽，他眼中透着森热的寒光，见秋姑想逃，尾巴一甩，缠上她的脚踝，拽到眼前，一圈又一圈地收紧着缠绕上她的身体。
梁桢和裴云二人此刻才渐渐清醒过来，见秋姑和江傅之没了踪影，眼前只有一条巨蟒，二人骤然紧绷，身形微曲，准备迎战。
蛇头慢悠悠朝他们俩转来，竖立的瞳孔在看见二人的瞬间变得圆润，边上的一小节蛇尾不断拍打地面。
蟒蛇眼泛着幽光，梁桢眯眼瞧了瞧。
好奇怪的蛇，怎么跟猫似的还能变瞳，怎么还有点眼熟？
梁桢捏着符咒走近，才发现蟒蛇正死死缠绕着秋姑。
“江...江傅之？”梁桢声音有些颤抖，疑惑地出声。
蟒蛇蛇尾拍打的更起劲，轻轻戳了戳梁桢脚踝。
秋姑只是被紧紧束缚住，却未受到伤害，只是行动受制。
梁桢取了张复文符箓，沾上秋姑的血，又在伤口处剜下骨粉，让裴云掰开秋姑的嘴，将包裹好的符箓送入秋姑口内。
符箓在其口内燃烧，其七窍皆迸出光来。
没几息，光亮渐渐收敛，四周穿来村民昏倒落地的声音，而眼前的已是前几日就见到过的李大娘。
李大娘猛烈地咳嗽，突出一团干燥的黑灰，梁桢搓了搓黑灰，神色有些凝重。
“这是复文，多用来镇厌外邪，‘若所吐之物沾濡，则法已成；若感燥涩，则效不久；若尘埃细薄，则术未竟。’，怕是压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先放开吧。”
江傅之缓缓松开李大娘，她瘫软在地，靠梁桢给她喂了好些符水才清醒过来。
李大娘看见巨蟒显得极为恐惧，又见是梁桢在侧，听她解释后，才放下心来，紧紧地抓上她的衣襟。
“老婆子我糊涂啊！听信了这怪物妖言，这才害了这么多孩子！”说着，攥紧了拳头，泣不成声。
数年前石宛走失后，李家日日寻月月寻，甚至连城里的算命先生也都快被他们找光了，但还是连个消息都没有。
李大娘即便是腿脚不便，也日日往庙里去祈福，眼见半年过去了，李家人也心力憔悴，而李大娘这时却遇见了一个年轻的道士。
道士说石宛是被妖怪囚了起来，但好在尚存一息。这妖怪名唤秋姑，是百年前就已被镇压的大妖，最喜食幼童。是如今龙气震动，她才有机会逃了出来。若要抓她，需李大娘以少量幼童血引她出来，且切记不能听信她的鬼话。
李大娘当即遍寻了个城中乞儿，用钱换了点他的血。
年轻道士做法需三日，李大娘却是当天晚上便梦到了孙女。
秋姑挟持着石宛，告诉她石宛已时日不多，怕是等不起三日，要是能把那道士交给她，石宛便能安全归家。
李大娘一时慌了神，把道士对她的叮嘱忘到了身后，只是想着道士他神通广大，必能自己逃脱，可她的小孙女不能啊。
第二日她便按秋姑所言，偷摸往道士的法坛里加了几滴幼童血。
结果做法当日，秋姑被引出后不但没有被法坛束缚，反而在那几滴幼童血的作用下法力大增，石宛被吸干了最后一滴血，道士被杀害，李大娘魂魄也被吸了一半，永远的禁锢在秋姑体内，没几日就病逝了。
此后，妖力大增的秋姑便不断收买孤魂野鬼为她寻幼童，李大娘半魂被困，死后也变得浑浑噩噩。
三人听完一时沉默，反而是裴云先出了声，“那要如何杀死这秋姑？”
李大娘抹抹眼泪，“秋姑是大妖，先前也只是被镇压，现下又食用了不少幼童，只怕是难啊！”
那江傅之是如何抓到她的？梁桢有些困惑，便转头问江傅之。
江傅之仍是巨蟒形态，见她发问，用尾巴指了指李大娘，又顺着指向自己，而后将尾巴举到蛇头旁，跟着脑袋不断摇动，舌头吐出，做惊恐状然后啪的一声倒下。
...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你就不能说话吗？”裴云撇了撇嘴，还想踢他一脚，却被江傅之蛇尾狠狠打到。
江傅之爬到梁桢身旁，用尾巴指了指‘咽喉’位置，梁桢目光顺着蛇尾看去，看到了带着一丝血迹的鳞片，上手摸了摸，引得江傅之嘶嘶两声。
“应该是被秋姑伤到了喉咙。不过...你是指秋姑是被你变成蛇后吓到的？”
江傅之连连点头。
秋姑怕蛇？但她一个妖怪，怎么可能会怕蛇呢？
“不是怕蛇，是怕他的血！”李大娘突然直起身来，指着蛇身上的伤口道：“后生，你过来我瞧瞧。”
江傅之显得有些迟疑，见梁桢没阻拦便上前去，裴云持着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旁。
只见李大娘伸手在他伤口处抹了个血滴，手指处即刻被溶出一个小孔，小孔不断扩大，最终成了半个指腹大的洞。
“对...对...就是这个血，秋姑她怕这个血....”话没说完，李大娘便抽搐起来，脸皮开始变得干裂，眼睛布满红血丝。
“不好！”梁桢见复文要失效，便让二人后退。
裴云迅速在江傅之蛇尾上划了个小孔，梁桢会意，符箓一抹，下一刻符箓便泛着金光围着秋姑转起来。
围绕着秋姑的符箓越来越多，阵法内不断飘出腥臭味，树林里回荡着秋姑的带着痛苦的怒吼声。
秋姑尖利的指甲扒上符箓，指甲即刻熔断，赤红的双眼透过符箓间的缝隙，死死盯着三人。
“逃不掉的...你是逃不掉的！你个臭道士...真...真以为天命能改吗？”随着秋姑仰头一声大喊，法阵归于平静，身后的村民也瞬间化作灰烬。
身后日出光影射进树林，缓缓盖过法阵金光，梁桢解了阵法，只见阵法中空空荡荡，只余地上一小块圆石。
梁桢拾起圆石头，扫了扫灰尘，只见上面写着石宛二字，正式前几日在那个村口看见的石碑。
叹了口气，目光落向身后的巨蟒，“你怎么办？变不回来了？”
江傅之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真不会妖术？”梁桢凑近了，困惑异常，这世上怎么会有不会妖术的妖？
江傅之垂下头，不知怎么的，倒还真显得有些窘迫。
“那你这样，我们也不能回去吧？”
“切掉好了，反正是妖。”裴云拾起落在地上的布条，又细细将重剑包裹好。
江傅之瞪了她一眼，一个腾空，身形急剧缩小，往梁桢手腕上绕。
梁桢看了眼手腕间的小蛇，翠绿光滑，像只上好的翡翠手掌，上手就想摸，却被他蛇尾重重抽了一下。
“变小了跟猪鼻蛇似的，还挺凶。”梁桢喃喃道，却被江傅之听到，又挨了一尾巴。
裴云看见梁桢手腕上的蛇，嗤笑一声，“没出息！”又换来江傅之一个瞪眼。
“走吧，先回城再说。”
真的有人看我写的故事！！！！（变成猴子）（跑来跑去）（抢夺别人的香蕉）（发现是读者）（跪地道歉）（表演才艺）（呼唤朋友表演才艺）（偷别的猴子的香蕉）（发给读者）（被发现）（鼻青脸肿）（继续给读者偷香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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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化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