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前方只有河流细长的水声，谷清音走过去掌心点火照亮脚底路，“大家别踩水，注意脚下。”

等村民都踩着石头过完水，前方路平坦些，再往上就没有山路。

“都往后退。”沈万竹掌心向上，复刻的符纸飘起，烧去角纸泛光的符纹落进水，水面顿静止，他看向水来的上风山谷，“前面没路了吧？”

张连民点头，“对，这一处河流都是山上面东西食用过的，这些东西可不需要长脚走上去。”

确认后沈万竹摊开的手掌收起五指，整条河流被端起，水在半空螺旋形流动，手掌挥上去，砰地一声巨响，石块往下迅速掉落，山头被切平，河流端走后河沟成路。

“是血……血！”

散落的水滴再落下来是黏的血块，本寂静的山头四周开始不断传出嗷声，以及尖锐的不明物娇声，还有一闪一闪的东西飞过去，地上的血块很快被舔干净。

见到这场面村民中本就战战兢兢的吓破胆开始憋哭声，小孩都赶紧躲到人群中。

张连民仔细听声道：“都不是兽人动静。”

谷清音掌心的火焰烧得更旺，照亮一边，地上本舔血块的东西一下窜向后头，“好像是黄鼠狼。”

村长啊呜道：“哪有黄鼠狼眼睛是血色的，肯定是成精了！”

沈万竹往前走了一段，后边人赶紧跟上，顺着河沟走，周围声音越发大，开始出现一双双血色眼珠子，在夜色里像砌起全是眼睛的墙。

在谷清音指挥下弟子们拔剑起阵，黄鼠狼精不得不往后撤，山头一半切平后河沟到头，脚下路变得平坦视野也宽阔起来。

张连民蹲地上摸了摸土，“这块就是林子，有的没的都会生活在这里，大家打起精神。”

谷清音道：“河流已毁，那些水鬼还能藏到哪里？”

张连民：“林子里也有水洞，河流源头就在那里，不过得慢慢找。”

“等找到天都亮了，还得等一晚上。”沈万竹大概扫了眼这片山头状况，如果能直接铲除这片歪歪扭扭的林子山洞位置便命了，他看向谷清音，“把阵扩大最好能罩住这片林子。”

谷清音照做，几个弟子扩散开位置，剑阵拔地而起一会儿的功夫罩住山头，弟子使力道：“阵一旦扩大威力会小，中山仙君快动手吧。”

“你护好人。”吩咐完张连民沈万竹飞到半空，头顶着剑阵，剑阵光芒几乎照亮整片山头，下边环境一目了然，手中银枪迅速转圈凭空起风，“看你们躲到何时。”

银枪离手从上空慢慢压下来，强劲风力在剑阵内扫起，越往下压风力越强，整片残破的树林不堪重力折去，张连民起盾拦在众人前挡风，听到动静大喊道：“沈兄东边！”

沈万竹听到后召回银枪，闪身到东一挥，东边本就坍塌的山洞整块离地，下边不断有黑影逃窜，一瞬间整座山头都是鸣叫。

逃窜的精怪被剑阵拦截找不到出处，最后集聚到一块起攻势，沈万竹落地，地上不仅有黄鼠狼精还有狼妖藤精虫妖，大小不一，手指勾了勾，其中试图瘫在地上阴影里蒙混过关的东西一下被锁住喉牵出群。

“找到一个了。”沈万竹手掐紧，本树精打扮的东西身上树皮脱落，正是水鬼。

张连民一个高兴要往前查看，忽而听后头有人惊叫。

“有东西窜进去了！”一人惊惶地往边上跑，原地听到话的人都纷纷往边上跑，许是真见到什么东西，一个个都指来指去喊：“在那儿！赶紧踩死它！”

谁都没胆踩都一个劲儿乱跑，看得张连民头大，“都别乱走！”

一群人一块惊叫张连民的话被埋没反成了惊慌失措中的助喊，三人成虎，人群乱成一锅粥，还有凌弱的小孩被撞飞，眼见要撞上剑阵，情急之下谷清音闪身过去抱住了孩子，后背撞上阵血浸一片，见此状其他弟子心思变乱，剑阵失威力，妖群趁机猛攻阵。

张连民念咒，法器收紧将一群人强迫召回原地，“沈兄你别管其他妖怪了别放过那个水鬼！”

沈万竹手中的水鬼由于逃窜出去的同类在引，水鬼直接瘫成一片水从手上脱落洒进土里，剑阵压根守不住。

情况糟糕至极，张连民眉头紧皱，“都跑得差不多了。”

多数人还没从惊慌中醒神，抽泣声不断，沈万竹拍拍手，“刚才是谁在叫？”

被质问后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谷清音把小孩放下道：“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东西了？”

张连民更是纳闷道：“有我的法器做盾，按理说邪祟东西都进不来，所以你们看到什么东西了？”

沉默的众人中村长站了出来说道：“确实有东西跑进来了，但刚才都太害怕了没怎么看清是什么东西。”

张连民道：“总能记个大概吧？”

村长眼睛往左飘，说道：“是个白色的影子！还有长尾巴。”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它跑得特别快，只能看到个虚影。”

大家开始纷纷形容看到的东西。

谷清音走过来道：“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水灵？”

张连民抓身边沈万竹胳膊道：“不会冒充在他们其中吧。”

“不是没可能。”沈万竹看着眼前一个个低着头语无伦次的人群，“今天上山也只见到了水鬼，之前你说的兽人一点踪迹没有。”

张连民道：“这块主要就三座山，往年兽人只在这块生活，但今天我也注意到了，那些跑出去的精怪都没有兽灵迹象，就连最凶悍的那个水鬼也没有。”

沈万竹道：“你之前收的那只呢，能不能放出来审问？”

张连民面露难色，“收进去就熔化了，当时根本没想到还会有水灵的事，就没留后手。”

“我这儿还有几张符，能追到水鬼。”谷清音将最后两张符拿出来。

张连民道：“现在追我们可以御剑过去，但村民怎么办？”

两人一道看向沈万竹，而沈万竹正在思考什么没给出答案，他往后退两步坐上石堆，慢声说：“既然他们说水灵混在这里，那就一个个查。”

张连民道：“但之前确认过了，他们之中没有失踪的人，人数都是对的，怎么查？”

沈万竹看他，“万一他们说谎呢？”

闻言张连民谷清音连同其他弟子都怔住，好一会儿没人接话。

沈万竹小声说：“还记得第一次碰到黄鼠狼精，他们怎么形容的吗？”

脑子转得快，谷清音回答：“说有一双血色眼睛，是成了精。”

张连民忽然领会到沈万竹的意思，但显然他是存疑的，没有把内心话说出。

谷清音道：“凡人辨别不了精怪，当时黄鼠狼没化成人形，只有有修为的人才能看到它们眼睛颜色不对，是成了精的。”

场上都没有再说话，张连民舔了舔嘴笑道：“也不是没可能，但当时说这话的只有一人，我们先审他吧。”

沈万竹见他愿意接受存疑问题，才道：“会打草惊蛇。”

谷清音道：“仙君的意思是还有更多的……”

沈万竹点头，给出理由道：“我不仅怀疑他们口中白色虚影的存在，还怀疑有人有意声东击西，目的就是破坏阵放走同类。”

“不会吧，总不能大家都在说谎。”张连民说完看到沈万竹的目光又不坚定了几分，最后摆手道，“行，都查。”

谷清音道：“这水灵有什么办法查。”

“找到母体水鬼，炼化水鬼作为分体的水灵便会回到母体尝试保住母体本灵。”沈万竹抽走谷清音手中符纸，在上面添了几笔，“追灵费事，那就聚灵。”

“你是要走火入魔？这本就是诡术。”张连民上前要抢走符纸，沈万竹不依。

“我仙格都不在本体，最多耗费百年修为。”沈万竹把第二张符纸也改了，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画出个大概聚灵阵，边上谷清音二话不说抽出剑割指腹放血，见状其他几个弟子也一块。

血顺着挖出的阵图纹流，沈万竹把两张符各放阴阳两极，瞬间阵图泛光激活符纸，符纸升天，放出一圈圈涟漪似的波光。

能聚多大范围的灵取决于起阵本人修为，张连民不禁担心沈万竹身体，小范围无反应，范围扩大一次他就看一眼沈万竹，对方目前倒没问题。

当阵开始有反应，不断有各色来不及成形的妖灵被吸入符纸，忽然半空炸现金色灵光，符纸烧成灰烬，沈万竹当即吐了口血。

“尔等滥用诡术有违天道！”

光听声音就让张连民咬牙切齿，黑风一等人突然赶来，他一收上空乾坤鼎，地上的阵图毁为一旦。

“沈万竹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跟我回上天庭领罪？”

沈万竹把唇上的血舔回，看着对方大阵仗道：“我滥用诡术，你有什么证据？”

黑风道：“这聚灵符纸便是证据。”

沈万竹笑道：“什么符纸，我怎么没看见？”

黑风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把符纸和阵图都催毁完，吃了闭门羹脸色一下青白，边上的仙君道：“巧舌如簧，没有符纸又如何，你身后护着的这帮兽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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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上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