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漫漫,当万子星终于换好睡衣躺在床铺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贺语宙还算有良心,将床物归原主,垫了几本书给万子星做搭脚的,然后关了灯。万子星折腾一番有点困了,贺语宙却很兴奋,似乎被某个画面强烈刺激了大脑皮层,臆想挥之不去。
贺语宙发誓自己没有邪念,并向自己重申他的邪念是对安西拉拉,也许因为万子星拥有女神同款肌肤色泽,才令他不由自主感叹了一下。
群众的眼睛果然雪亮,当初他觉得万子星有点病秧子相,现在自己也走上群众路线。
校草投票时贺语宙正因为插队事件跟万子星不对付,所以他那一票很想投杜夏。
巧的是在他投之前,杜夏和万子星都从食堂向教学楼走,贺语宙先后看见他俩。
万子星那种不染尘埃的圣洁突兀地成为他眼里唯一的人。
贺语宙没法昧良心,几次点进投票区又退出来,弃权。
但最终也没影响万子星夺冠,何况人家压根不在乎。
“喂,睡了么?”
万子星如临梦境边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明天你还上学吗?”
万子星醒过来一点,“去。”
他睡前就想好,课业是主要问题,绝不能再掉队,所以他还是坚持上课,希望这只脚明天能给点面子。
但身为运动员,万子星其实更清楚,该养伤的时候不好好休养,后面会拖得越严重。这时候,他很羡慕贺语宙,虽然是倒数第二,但也随时能上去,保留着深藏不露的实力。
万子星在迷糊时没那么戒备学闹,就说了心里话,“要是我学得像你一样,我明天就不去了。”
说完,万子星再也不受控制地沉入梦乡。
贺语宙轻声嗤,居然还有人羡慕我。他辗转了一夜,主要是地板太硬,他矜贵,从小没吃过缺钱的苦。
贺语宙睡睡醒醒,不像上次喝了酒那么踏实,但起床时万子星已经穿戴好坐在床上发呆了。
贺语宙曲着腿,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他,“走得了吗?”
“嗯。”
但万子星起床洗漱那两步,贺语宙看着悬。
谁知对方很执着地穿好校服,饭也吃得飞快,打算早点出门。万子星借贺语宙的力磕磕碰碰下了楼梯,没有反驳对方打车的主意。
脚肿得比昨天还厉害,光是从学校门口到一楼大厅那几步就走了十分钟,半是疼半是累地蹦出满头汗。
贺语宙搀着都烦,锋利的浓眉快拧成卷了,(8)班的周聪恰巧路过,贺语宙甩手把两个大书包扔给他,让他送到(2)班,然后蹲在万子星身前,口气强硬得不容置喙,“上来!”
早自习已经迟到了,等他蹦到四楼,连第一堂课也得耽误。路过的老师同学异样地打量他们,最终万子星整张脸熟成番石榴,低头妥协了。
手臂围在贺语宙脖子上的同时,万子星把脸埋在对方后背上。
后面有人小声嘀咕,“那是高一年级的学闹吧?他还有这么仗义的时候。”
“上面的是谁?”
“看不出来啊,”那人不死心地从侧面探头,正好贺语宙背着人走到楼梯拐角,给后面八卦的人提供了方便视角,“我艹好白!”
虽然没看到脸,但在贺语宙颈下交错的两条胳膊,说是粉雕玉琢也不为过。
万子星没再听见议论声,悄悄绷直了上身,因为他突然想起贺语宙伤在背上,自己压上去的时候男生却一声没吭。
“你现在收腹也晚了,又不会变轻。”贺语宙爬到三楼,借说话功夫喘了口气,向上颠了颠人。
物理高颖老师穿着小香风西服,背着简洁的小方包,步履优雅地经过他俩身边,“呦,你们这是怎么了?”
贺语宙替不好意思说话的万子星答道:“高老师,他崴脚了。”
“万子星,你最近运气够背的。不过能使唤贺语宙一回,让他为班集体做点贡献也不错。”
“高老师,我这么英俊帅气还不是贡献?”贺语宙两手托着万子星的腿,跟平常一样爱聊。
高颖笑意盈盈却很无情:“你不长这张嘴贡献会更大。”
因为贺语宙物理一直很厉害,所以高老师心里他倒不是一无是处。高颖拐了个弯,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高老师。”万子星说。
早自习的最后一分钟,万子星以极大阵仗进入教室,周聪已经把两个书包放在他们的位置,贺语宙蹲下身时,詹月扶着万子星坐到座位上。
卜彗年拿着班级记录表问:“我记你们俩什么?打架崴脚导致迟到?”
贺语宙瞪着眼睛:“谁说我们俩打架了?”
“全校都知道。”贺语宙捏着笔,手臂夸张地划了一圈,“昨天赵宇飞堵校花,你不是争风吃醋跟他打架吗?周聪送书包时都传开了。”
贺语宙把校服拉链扯开,他嫌热,“我怎么那么闲呢?我连涂银河的脸都没记住。”
卜彗年:“但你记住名字了。”
“名儿都记不住我老年痴呆吧!”
高中生被课业逼得紧,作为为数不多的娱乐,一点八卦都能迅速燎原。贺语宙因为打群架在拱照高中出过一回名,又因为赵宇飞正在追求涂银河,打架原因就推断出来了。拱照舍不得美丽的校花被Z中的猪拱走,相比之下贺语宙颜好多金,算得上差强人意。
贺语宙骂了句,“我艹!”
这句话正好让进来上第一节课的班主任张珂听见,“贺语宙,嘴巴那么不干净自己扇!”
贺语宙瞟了一眼老师,气还没消,手轻轻往脸上拍了几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谁让你坐下了?打群架,说脏话,拿着你的书后门站着听课!”
贺语宙顶着一脑门官司去了,万子星因为他送自己一路,内心有些说不出来的感激,看他罚站于心不忍,这神色也让张妈妈捕捉到,“万子星,你也没跑,下课去我办公室。”
“他脚走不了!”贺语宙中气十足地说,“再说跟他没关系。”
“Z中找了高校,说赵宇飞被一个长得很白很秀气的踢下水,跟他没关系难道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贺语宙反问得全班笑起来。贺语宙蜜色皮肤,身强体壮,长相能说锋芒锐利,但就是跟“白”和“秀气”不沾边。
“你有监控证明吗?”
贺语宙反问:“那他有?”
张妈妈呼扇点凉风给自己降温,快十二月了她还能一路热到燃点都是因为贺语宙,谁能想到实验班摊上这么块料?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一句话!”张珂一拍桌子,铁面无私,“上课!”
詹月:“起立。”
下课张妈妈没强求万子星去办公室,而是从讲台下来问他事情原委,顺便给他所有大课间、体育课开了假条,卫生劳动让贺语宙代做。
“凭什么我做?”贺语宙开始闹。
“因为他的脚伤跟你有关,你做不做?”
贺语宙听出班主任气得肺炸,没再顶撞,“我做我做。”
“还有,Z中的要求你俩去给人家道歉。”
“我道歉?”贺语宙叫得仿佛一条毒蛇趴在脑袋上似的,“他先骂人,他九个打我们俩,他还带刀,我他大爷的我道歉……”但是他仿佛想到什么,变得沉静,“张妈,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你不会又跟人打一架?”
“您别管了。”贺语宙再问什么也不肯说,表情坚定得像要入党,虽然他的表现连党组织门槛都够不到。
大课间时两人都没出操,贺语宙背着万子星到校长室跟赵宇飞那帮人对质,解决跨校打群架问题。
贺语宙一边走一边告诉背上的人:“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运气好我还能帮你打来医药费和新手机。Z中那帮蠢货!”
“我会实话实说。”万子星回复。
贺语宙站住了,头斜向后扭头,“你要是跟我口供不一样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这件事里你没有太多错,没必要撒谎。”
贺语宙冷笑一声,“实话实说就是你得自掏医药费,他打了咱俩不算,甚至你还得给他道歉。”
“可以。”万子星冷静的说。
“特么的你对我怎么没这么宽容!”贺语宙的脸在前面转不过来,但也能想象那横眉冷对的表情。
“我对你还不宽容?放我下来!”万子星顿时急了。
“我靠,一个个针对我。”贺语宙说话声小了点,反而往上箍紧了人。
校长室里高校一贯温文尔雅,他年近五十,工作务实可靠,美名远播,和Z中教务主任正聊着近况,万子星敲了门。
得到允许后,贺语宙把万子星放在校长室沙发上。
高校旁边有教务处王主任,Z中那边除了教务主任外,站着整整齐齐九个学生,蔫头巴脑,全然没有昨日的威风。
高校说:“赵宇飞已经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你们俩再说一遍,我们听听谁对谁错。”
万子星刚要开口,贺语宙拦住他,“我说!”
前面与事实分毫不差,说到万子星的部分改成了
“万子星想帮我拉开赵宇飞,赵宇飞动手导致万子星扭伤脚,推搡过程中赵宇飞不小心掉进海河,万子星想拉他但脚疼拉不上来”。
这些细节与事实大差不差,但贺语宙很擅长把过错转移到对方头上,听起来万子星只是救人而无辜受牵连。
“不对,”仇由马上说,“赵宇飞是被他踢进海河的,他是故意的!”
贺语宙坚定的说:“万子星是看到我被群殴才要拉开赵宇飞的,赵宇飞动手未遂落水。”
他把万子星的动机美化为帮助同学,赵宇飞落水算他不小心。
“万子星,他说的对吗?”高校问。
贺语宙不用听万子星说什么,一见他那眼神就知道自己白忙活,万子星的神情就跟第一次见面禁止他插队时一样。仿佛一个正义超人,不懂得伪饰和躲藏。
“我当时的确想把赵宇飞踢下水,我也这么做了,并非不小心。”
贺语宙歪头出了口气,带着种无可奈何的笑,“那他们先碰瓷的怎么算?”
最后,所有参与斗殴的人写了份书面经过,每人认领自己那部分责任。拱照高中对贺语宙和万子星的处理结果是,在光荣榜旁边的校通知栏上挂一年处分,并且在周五上电视念检讨。
贺语宙把他从校长室背回来就说了一句,“你傻不傻!”
昨晚还是有难同当的两人再也没有对话。
前世我被奸人所害,痛失一切,死不瞑目,今世我要夺回自己的人生,收、评、液助力我的大计,你就是正义使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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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风波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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