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寸头跟在了祁澜一行人的最后面。
见板寸头也跟了上去,坐在远处的颜有些意外。直到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他才收回目光。
“让B22单独过去,你就不怕他反水吗?”蜂刺问道,“我们的探索度都没有变化,但澜昨天晚上明显发现了什么。”
颜将最后一块面包放入口中,面带微笑:“那也得有命活着才行啊。B22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靠近哪边更有概率活下来。”
“如果他目前的状态不会被监狱杀死该怎么办?”
毒牙还是觉得找机会直接把人杀了更加保险,至于狱警那边,完全可以在最后时刻让B22将自己或者蜂刺和旁边的囚犯进行替换。
“那不是更好吗?”
越来越多的囚犯吃完早餐,来到外面的大厅分组,颜也起身朝外走去。
如果澜没有出事,那冒着风险陪他一起去接受未知治疗的B22,多少能获得他的信任。如此一来,他们就能通过B22从澜的身上获取和夜间监狱有关的信息,在增加探索度的同时,最大程度减少可能面临的危险。
“一箭双雕啊。”
走在两个狱警中间,祁澜身量偏高,不像被押送,倒像被护送似的。
他已经推测出了毒牙三人的想法。
和他预期的走向相差无几。
唯一有点奇怪的是板寸头的举动。在走出餐厅前,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人组,对方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板寸头会跟着去治疗。
几人安静地走在走廊里,眼镜男人几次加快脚步想和祁澜接触,都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板寸头倒是一直老老实实地走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拐角,对面出现了一行人。
四个狱警押送着一批脸色苍白麻木的囚犯,他们如同一群穿着蓝白条纹囚服的幽灵,沉默无声地移动。
走廊并不宽敞,对面的人为了给这边留位置,都靠着墙走,队伍也因此被拉长了一些,粗略看去,有二十来个人。
押着祁澜的两名狱警和对面的狱警简单地点头示意,两边没有什么交流,擦肩而过。
祁澜突然想起之前干瘦男人说过的话。
那帮狱警是真的没人了?
“他们是补充进来的囚犯吗?”
对面的人消失在走廊拐角后,祁澜试着朝身边的狱警问道。
可惜和前一天一样,狱警没有回答。
在沉默当中,他们往前经过三岔路口,进入一个圆形大厅。
大厅对面出现了两条走廊。
其中一条走廊的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房门之间的距离比囚犯的单人牢房大得多。所有房门上的门牌都被取走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积满灰尘的凹陷。
祁澜在脑海中将走过的位置和夜晚钢板上的地图进行对应,发现这片区域是狱警居住的地方,如果再往深处走,应该还有块狱警办公的区域。
狱警将他们带入了另一条走廊。这条走廊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板上悬挂着一块刻了“医疗室”三个字的钢板,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道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臭味从房间里散发出来。
在地图上,这条走廊的确通向医疗室。
医疗室乍一看很正常,贴墙放了两个药柜,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瓶子和药剂。从门口进来,左侧的墙壁上垂下来一块厚重的蓝色帘子,帘子旁边放置了一张束缚椅和一张可调节高矮的小桌,桌子上的铁质托盘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针剂和不同粗细的针管。
进入医疗室的房门,两个狱警松开了按在祁澜肩膀上的手。他们让三人待在原地,从眼镜男人和板寸头口中问出了不适的具体状况之后,一个人走向了靠墙的药柜翻找对应的药品,一个人则是掀开那道厚重的蓝色帘子走了进去。
那道蓝色帘子似乎是充当了门的作用,将医疗室分隔成了里外两个区域。
帘子一掀开,一股浓重的臭味就翻涌出来,帘子里面的房间好像很黑,站在门口的三个人都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但那股味道却给了他们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们不会要把你带到里面去吧。”
眼镜男人小声地对站在前面的祁澜说道。
祁澜没有开口,他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层层药柜上扫过,那些瓶子和药剂上印刻着不同的编号,每个编号由数字和字母构成,单看这些编号,很难知道哪种药品能够缓解水泥的负面作用。
事实上,他更倾向于认为,这些位于医疗室外间药柜里的药都是用于治疗普通疾病的,能够对他有用的药,如果能够找到的话,至少是在医疗室的里间。
可能是这些编号按序排列的缘故,狱警很快就从里面找到一个红色的药瓶拿了出来。一直默默注视着狱警动作的板寸头忍不住了,小声问道:“我们的症状都是编的,这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治死,我们真的要吃吗?”
眼镜男人本来就对祁澜的无视感到不忿,对板寸头更没有多少耐心,冷冷说道:“我是没关系,你就不一定了。”
眼看着狱警从药瓶里倒出两枚药片向门口走来,板寸头这才有点慌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医疗室的门不大,刚好让板寸头和眼镜男人并排站立。他这么突然一退,直接撞得眼镜男人往后一个踉跄,两人的脚全都踏出了房门,刺耳的警报顿时响起。
之前狱警的随口一句吩咐竟然也包含在命令的范围之内!
眼镜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稳住了身形,他脸上闪过厌恶的神情,趁着自己被站在前面的祁澜挡住,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向后狠狠推了板寸头一把。
板寸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眼镜男人的背影,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方会把他推出去,一时直接往门外摔了下去。
警报响起了第二声,狱警拿着药片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像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祁澜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侧转过身看去,正好看到了满脸无助震惊向外摔倒的板寸头。
“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可怜中带着一丝好笑的?”
他没有多想,从眼镜男人身边一步跨出,巧妙避开了和对方的接触,然后闪电般出手把板寸头重新拽了回来。
板寸头已经满头冒冷汗,他朝祁澜身边靠了靠,十分明显地离眼镜男人远了一些。
见这边的闹剧结束,狱警才拿着药片走了过来:“吃了药回去大厅,会有人带你们去工作的地方。”
祁澜配合地给狱警让出了位置,在两人从狱警手里拿药片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刚才背对着眼镜男人,板寸头又处于惊吓当中,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拽回板寸头时,他的手腕已经超出了房门的范围。
“一旦出现违规,金属环就会立刻报警,没有延时一类的说法,我手上的这个金属环,好像坏了?”
记忆中浮现出那间寒气逼人的浴室。尸山之上就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冷气息,靠近尸山一定范围之内,金属环就会受到干扰。那作为夜间B区监狱内阴冷气息的发源地,浴室的干扰效果更加彻底,以至于金属环完全丧失了本来应该有的作用,似乎也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这家伙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打量了正一脸纠结地看着手上药片的板寸头一眼,祁澜在心底暗自感慨。他本来正思考要是那两个狱警不听自己解释,上来就想要他的命该怎么办。现在发现这些金属环不起作用,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我的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可以让我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吗?我怕回去后又会不舒服。”
眼镜男人这时还在和狱警交涉,也不知道颜给他许诺了多少好处,他似乎铁了心要留在医疗室里盯着祁澜。
在他旁边的板寸头趁着狱警被眼镜男人吸引注意力,做了个吞药的假动作,见没有引起新的警报,这才把攥在手心里的药片捏成粉末,放进了囚服的口袋。
做完这些,他也在旁边一个劲“嗯嗯啊啊”地点头,表示自己也需要留在医疗室里休息。
狱警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积极地想要留在医疗室的囚犯,在漫长的沉默后,他开口了:“那你们在这里待到十二点,然后我们带你们去餐厅。”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蓝色帘子的方向传来响动,又是一股臭味飘出,之前进入的狱警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两人点着头对拿药狱警的方案表示认可,目光却全部转向了那个走出来的狱警。
他的衣袖上好像沾了点红色的东西。
接着,他们的目光又一致飘向了祁澜。
祁澜一脸平静,没了金属环的限制,就算只剩46的生存值,他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你,跟我进来。”
那个狱警指了指祁澜。
祁澜点点头,顺从地朝那名狱警走了过去,拿药狱警也没再理会门口的两人,跟在祁澜的身后,刚好封住了他可能往后逃跑的路线。
三个人一个接一个走进了那道蓝色帘子的后面,蓝色帘子落下,接着,又响起一道轻微的咔嚓声,里面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他们的身影刚一消失,板寸头就一个跳起跑到了房间对角离眼镜男人最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他:“我跟你说啊,那个狱警说了,打死人也要被处死的。”
眼镜男人冷嗤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被警告到,朝着他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板寸头向另一边挪动着脚步,就像一只被狼盯上的小白兔。
狼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那道蓝色的帘子前面。
“拉开。”眼镜男人言简意赅,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他连表面的和睦都不装了。
板寸头犹豫着没有动作。
“你不拉开,我就把你扔到门外去,或者……”镜片下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想想昨天的活动时间,用规则杀人,可不算杀人。”
板寸头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一点点撩起了帘子。值得庆幸的是,警报没有被触发,但帘子缝隙里露出的却不是房间,而是一扇钢铁制成的房门,这扇房门似乎是从里面关上的。
“废物。”
见没有触发警报,眼镜男人将板寸头甩开,侧耳贴在了房间门上。
这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听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想放弃的时候,门板突然重重震动了一下,接着,微弱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起来。
“B39被打死了?里面在砸碎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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