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害羞的？”江念半信半疑，“碰了会怎样？”
“他若是醒着，绝对会打人。”青落肯定道。
“那没事，他现在烧得厉害，醒不过来。”江念十分淡定，“而且他要打也是打你。”
“……”青落迟疑了一会，终究是不能放着他不管，用帕子替他一点点擦拭起来。
不知是不是重渊现在身上烫的厉害，还是他对触碰仍十分敏感，沾湿的帕子碰到身体的时候，会有些微微发颤，眉头蹙起，倒显出与平日那强大冷峻形象全然不相关的脆弱感来。
重渊平时看着高大壮实，此刻赤着上身，显得有些精瘦，锁骨深陷，肌肉紧绷，身体线条流畅分明。
慕青山借着青落的目光看下去，见那紧实的小腹之上，此时还未有伤疤。
也不知被挖去龙珠，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青落用帕子替惊蛰擦过一遍后便让人侧躺下来，头枕在自己腿上，又把外衣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已过春份，洞内燃着篝火也并不怎么冷，但重渊脸色苍白，身上滚烫，仍在发着抖，昏迷中也紧蹙着眉，身子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像是十分难受。
青落用衣服将他裹紧了一些，扣着他的脉门，用灵力去探查了一番，发现他体内竟有浊气！
难道重渊他，是把他手臂上残留的浊气引到了自己身上吗？可纵然他是妖，也没法化消这样的邪煞之气的。现在这股浊气在他体内四处乱窜，犹如撕裂五脏六腑，才引得他这般状况。
青落尝试着替他输送一些灵力进去，想缓和一下浊气的肆虐，却是让重渊的神色越发痛苦起来。
他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己一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要怎么去照顾另一个人。
慕青山想的却是，师父说重渊是混沌中生出的玄龙，能吞纳万物，就连浊气也能吞下，但看此时重渊的反应，却并不轻松。而且他又在青落面前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自己只是条小鱼妖，难道是他先前发生了什么，导致修为大减？可现在他的龙珠应当还在，还有什么能令真龙虚弱成这样呢？
“怎么了？”江念收拾清洗完，又捡了一些柴火回来，见到青落的脸色，不由问道。
“他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青落满是担忧。
“他没什么外伤，脉象虽说是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性命垂危。发了汗，睡一晚应当便好了，他看起来命硬得很，不用太担心。”江念宽慰他，“虽说最好先离开这里，但眼下你可能背不动他……而且天快黑了，今天只能在这住一晚。”
青落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确实还没法扛动一个人，而且也没法向江念解释浊气的情况，只能先点了点头。
江念将篝火烧旺了一些，山洞潮湿，加上要入夜了，更需要用火来照明和驱赶野兽。
青落挪了下身子，将重渊搬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忧心忡忡道：“他现在好像很冷……”
江念想了想，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扔了过去，见青落看着他，她不由抱着胸后退了几步。
“给件衣服已经仁至义尽了啊，姑娘我可不是那种会为了萍水相逢的男人奉献身体的人！”
青落抓着她那件外衫，睁大着眼睛看她，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姑娘晚上会冷……”
他将衣服递还给江念：“况且我听说男女授受不亲，姑娘的衣服不太合适，还是用我的吧。”
江念拿过衣服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挺纯情。不过你都脱得只剩中衣了，还想光着吗？”
她走到边上的架子上，将重渊烤干的衣服扔了过来：“他自己的已经干了，虽然可能会有点臭。”
青落替重渊将衣服穿好，又把自己的外衣给他裹紧，面上仍是忧虑：“他好像很难受……”
江念手上捣腾着几味草药，看了一眼，随口道：“那你就抱抱他。”
青落：“嗯？”
江念漫不经心道：“没有什么是一个抱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你就亲亲他。”
青落：“啊？”
慕青山：？小姑娘很敢说啊？
江念偏过头看了看他的表情，有些失望道：“你居然没害羞？你们真的只是纯纯的兄弟情啊……”
青落还在发愣，只茫然地看着重渊。
“我看你们这要生要死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互相喜欢。”江念满脸遗憾地解释。
“喜欢？”青落有些不理解。
“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不是，很懂那种感觉。”青落想了片刻，老老实实道。
江念用一种“怎会如此”的眼神看他，她轻咳了一声：“那姑娘我可要好好同你说说。”
慕青山心想，这小傻子从小就缺少人的感情，自然是不知道的。然后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忽然有些泄气。
江念手上继续捣着药，一双杏眼眨了眨，慢悠悠说起来。
“喜欢一个人呢，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有那个人在，这糟糕的世界就还有一片美好的净土。你会想要关注他，了解他，知道他的喜好，他的一切。会对他的话语产生共鸣，觉得他是懂自己的那个人，会因为他的一个随意的举动而想入非非。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他在做什么、想他会怎么做。会为他担忧，会想看他笑，会因为他的幸福而感到快乐……”
“你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抬头看着青落，眼眸弯弯。
青落抿着唇，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慕青山在意识里摸着自己的下巴，同样沉思良久。
他还在思考他没有没有可能真的喜欢惊蛰。
日月山的事，对他的阴影还是有点大。
暗中这个判断，他好像确实会想要关注他、了解他，知道他的喜欢，会因为他的一个随意的举动而想入非非，偶尔没见到的时候也会想到他，会为他担忧，会想让他开心……
但他转念又想，他对三更还有半夜他们，不也是这样的吗？
“诶，你大概是个木头。”江念叹了口气，“我有点同情那个凶巴巴的家伙了。”
青落茫然地看她。
慕青山震惊地看她。
难道重渊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傻子吗？
虽然那日后他便在思考重渊喜欢青落的可能性，但现在听到旁观者也这样说，仿佛有一锤定音的感觉。
仔细想来，那样性格冷漠又讨厌跟人接触的一龙，会装成一条小鱼，心甘情愿地跟着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小剑修，还这般死心塌地、任劳任怨、不计生死。在见到这人的轮回转世后，纵使是失忆的情况下，也变作他最喜欢的狗。
这或许就是真爱？
慕青山还在沉思，一时间也不知道江念又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一句：“你若不懂也好，那就抱抱他呗，反正是兄弟也无所谓。”
“哦……”青落愣愣地点了下头，低头见重渊昏迷中神情仍是十分痛苦，眉心紧蹙，鬓发已又被汗水濡湿了。
他将人往上扶了扶，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左手揽住他的肩，另一条受伤的手臂现在勉强已能活动，便抬手用帕子替他擦汗。
“这样？”他看向江念，询问着道，“会好点吗？”
江念叫他这般小心又懵懂的样子，不禁轻笑起来：“嗯，挺好的。”
过了一会，她将一个竹筒递给青落：“这是我刚泡的药水，是几味可以生吃的草药，这里没法煎药，只能先凑合下，应当也会有些效果。”
青落拿过竹筒，给重渊喂了几口，但他牙关紧咬，药水全都流了出来，青落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抬头求助地看向江念：“喝不进去，怎么办？”
江念：“那你再想想办法，怎么把他嘴打开。”
青落拿着竹筒，看着重渊的脸，似乎陷入了纠结，十分为难，许久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用手捏住了重渊的下巴抬起了一点。
江念默默用手掌挡住眼睛，留出两条缝暗中观察。
然后她看到青落喉结滚动了下，手指开始用力——
江念：？
她赶紧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喂，你想干嘛！”
看着差点被卸掉下巴的重渊，江念越发有些同情他。
慕青山摸着下巴，想到了倒霉孩子宋璟。
“……我在想办法。”青落老实道。
“……”江念吸了口气，“你这个办法不对，我教你。”
“哦。”青落虚心接受。
“你这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怎么这么粗暴？”江念碎碎念了一句，坐回篝火旁喝了口水压压惊，“不要用手，要用嘴。”
青落：“嗯？”
慕青山：嗯？？？
“你先喝一口，再嘴对嘴喂他。”江念觉得自己就差手把手教了。
“这样真的能喂进去？”青落很是疑惑。
“你试试就知道了。”江念一脸正直。
“哦……”
青落半信半疑，纠结着拿起竹筒放到嘴边。
江念怕他尴尬，偏过头去装作喝水，感觉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有些好奇地转过头，见青落一手拿着竹筒，一手拖着重渊的头，睁大着眼睛不知道怎么下口。
察觉到她的目光，青落转过头，江念看到他那鼓起的像金鱼一样的腮帮子，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你喝那么大一口干嘛！”江念边咳边冲他大喊。
被她这么一吼，青落“咕咚”一声，不小心把药水全都咽了下去。
江念：“……”
慕青山：咳咳咳……好苦！
青落：“我怕他醒了打我……”
想着快点喂完。
“你没救了……”江念有些绝望，“你让他渴死烧死算了！”
青落：“我觉得我还能再试试……”
青落不屈不挠，从不轻言放弃。
他小心捏着重渊的脸，又换着角度尝试了几次蜻蜓点水般的双唇触碰，一竹筒的药，好歹喂进去了几口。
江念：老凶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慕青山：完了，我又不干净了？
重渊：我错过了什么？
因为重渊昏过去而没能看到一切的惊蛰：这种时候，居然睡着了？
江念：带不动带不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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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你亲亲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