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

殿中穹顶十八颗夜明珠，阳光透过雕花琉璃窗照射在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朱红的柱子笔直挺立，柱身雕刻鎏金花纹。

殿中九龙宝座，以檀木为骨，外置鎏金，紫玉。

宝座两侧各至七个多宝沉香木椅，每一个椅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纹样，镶嵌着不同的珠宝。

华丽无比。

但此刻，教主之位空虚，剩下的座位上零零碎碎来了些人。

千木斜倚在其中一把宝座上，斗篷下红唇微勾：“怎么，那群小孩打算收拾这里？”

道无极端着玲珑茶闻言杯只笑了笑并不附和。

“真是不自量力。”坐在千木对面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

其中一位妩媚动人的女子顺势接话道：“哈哈，师兄是怎么死的，诸位可别忘了。”

男子嗤笑一声：“一个个隔岸观火看热闹，就不要再提了。”

那女子继续道：“谢长老跟千木不是去了吗？”

千木道：“我无故沾这个因果做什么？”

男子道：“也是，若要讨伐天魔教，只动嘴可不行。”

道无极闻言吹了吹早已凉透的茶，余光扫过众人：“那谢长老和东方宗主怎么看。”

东方柔曲肘支着头打着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能怎么看，还不是得看千木的意思。”

谢无双依旧是神色冷淡：“随意。”

其中一位弱柳扶风的女子闻言病弱的神态中染上一丝戏谑：“万一刀剑无眼……”

镂空雕花的茶杯中飞出一道冰锥，擦过那病女子的手臂。

女子皱了皱眉，声音更虚弱了：“开个玩笑，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病秧子出手。”

千木对面坐着的男子见此笑道：“诸位都仔细些，免得谢长老亲自登门拜访。”

蓝砚蹙眉：“谢清雪也不是个好惹的。”

另一女子听此笑得花枝乱颤：“明白，被收拾了一顿而已。”

“听说黎阁主要讨伐天魔教”蓝砚面露不悦，却只能转移话题：“我自然是同意的。”

“当然同意。”东方柔终于来了些兴趣。

男子拍手大笑：“总不会真出力吧哈哈哈。”

她一笑，余下的人也跟着笑。

道无极：“那谢长老呢？”

谢无双：“真出力了你们又不高兴。”

话音未落全场静的落针可闻，一人便道：“谢长老上次对抗苗疆祭司似乎是吃点了亏吧。”

谢无双淡淡道：“灭教足够了。”

“好了好了。”千木戏看够了才出来劝和：“都是自己人，闹什么。”

“尽早离开。”谢无双并不买账：“无论你是谁。”

她不欲多费口舌，起身离开，茶盏掉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谢家人一个个都古怪的很。”

“她没掀了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

……

于此同时玄剑宗：

柳榆拿着一串紫葡萄，一边走一边吃，吃还不忘调侃：“他们都不在，你倒挺勤快。”

谢清雪他们早几天便动身前往弦音宗赴会去了。

东方玉一边翻书一边往纸上抄写着什么东西，自我调侃道：“盼着邪魔歪道改邪归正是不可能了，还是得仙门自己努力啊。”

柳榆在藏书阁里四处闲逛，闻言“切”了一声：“最大的魔窟不就是你们家吗。”

千木干嘛放着其他宗门不去，偏偏去你云华宗。

东方玉手脑并用笔墨飞扬间抽空附和：“是呗，所以我跑了。”

柳榆：“消息挺快，慢一点都走不了。”

东方玉分心听他讲话写字写错了一笔：“嗯哼，所以你有什么事？”

“就认识你一个。”柳榆道：“总不能让我去校场抛头露面吧。”

毕竟他那张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让外面的弟子看见多半要出事。

东方玉被他的话搅乱了思路，逐渐不耐烦起来：“师明淮你不认识？”

她不提还好，一提柳榆就想起来什么事：“哦对还有点旧账没算。”

东方玉：“……”

存心找事啊？！

东方玉：“今晚除夕，你点收拾烟火去吧。”

“不……”话到嘴边柳榆忽然改变了注意：“也行。”

年会没什么意外，当天晚上两人就回来了。

师明澜：“阁主的提议好像没人反对。”

谢清雪：“还是得看实际行动。”

二人的交谈声由远及近，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只见东方玉抱着一摞半人高的书走来走去。

此时的藏书阁整齐干净的不像话。

师明澜：“都是你一个人分好的？”

东方玉忙的脚不沾地，闻言抽空回复：“太乱了看不下去，你们今天还顺利吗？”

“师姐应该同你提过，”师明澜道：“我们很可能要联手剿除天魔教。”

东方玉“呵”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联手？多少个宗门一起？”

有点太不切实际了。

师明澜：“年会上黎阁主提了一嘴，看情况绝大多数门派都同意。”

东方玉百忙之中闻言终于抽空看了他们一眼，师明澜穿着师家校服倒是没错，谢清雪却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衣裙没做任何伪装。

“你们就这么去的？没出什么问题？”

有通缉令在前，谢清雪现在露面总是不太好的。

谢清雪：“撤了。”

“撤了？”东方玉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面上逐渐喜悦起来：“凛霜宗那边是怎么说的？”

谢清雪淡定的像个局外人：“不清楚，新任宗主撤的。”

“啊？”东方玉有些懵：“新宗主是谁？那你怎么办？”

“谢清雨。”谢清雪道：“少来找麻烦是好事。”

谢清雨上任以来肃清宗内想走歪道的那一派给清除干净了，之后给出的解释是谢清雪被小人冤枉。然后扯掉了通缉令。

“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师明澜停了一会就走了，年会完了，自家的年庆还赶着呢。

“谢清雨？”东方玉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谁啊。”

谢清雪：“大伯家的孩子，算是我妹妹。”

“关系很好吗？”东方玉问着，往书架上放书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

“不知道。”谢清雪如实回答。

小时候在一起玩过，自她上山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她话音刚落下，东方玉紧接着便提议道：“我们明天去逛庙会吧。”

“什么庙会？”谢清雪没听说过。

“今晚是除夕夜。”东方玉喜形于色：“新年里的第一支香签是最灵的。”

谢清雪：“我不知道。”

于她而言，什么节日都很平常。

东方玉问：“那陪我去嘛。”

“好。”

“那可得快点，我们去收拾收拾。”

半个时辰后：

东方玉坐在屋外的石阶上静静的等待。

远远的几名弟子朝她过来：“冬青姑娘。”

其中一名弟子上前行礼道：“宗主请您去前堂参加年庆。”

“辛苦了。”东方玉起身回礼。

那弟子道：“不知谢小姐可在？”

就在此时，屋门开了，谢清雪一袭修身天蓝色罗群。浅蓝色的披帛在身后。

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不施粉黛秀丽出尘。

只簪一只珠钗，珍珠流苏垂落在一侧，乌发如泼墨般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侧。

恍若画中走来的仙子。

“看够了吗？”东方玉最先反应过来：“再不去可要迟到了。”

那几名弟子这才惊觉失礼，忙拱手离开。

东方玉话是如此，目光就没离开过。

谢清雪伸出手缓缓转了一圈，本人情绪依旧没什么太大起伏：“看完了吗？”

东方玉：“要不，咱们别去了。”

谢清雪：“？”

东方玉忙道：“毕竟要抢第一支签，咱们得提早过去。”

谢清雪对参加宴会本就兴致不高，于是也就同意了：“好。”

二人没有使用灵力赶路，就像寻常百姓散步一样，并肩一步步下山去了。

石板路上每走几步都有高挂的灵灯，如白昼一般。

眉山四季常青，翠竹松柏随处可见，之前来过的冬雪在上面挂了些银白色的装饰。

难得安逸，东方玉一边默数着台阶一边问道：“师姐，等一切结束后你想去干什么呢？”

谢清雪想了想：“不知道。”

她是不想回天山的，可她又必须回去。

于是她便反问道：“那你呢。”

“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东方玉思索着：“种些花草，或者再养些家禽。”

“如果遇到了相守一生的人，我就跟她走，她去哪我也去哪。”

“你会怎么样？”

谢清雪缓缓道：“我并不需要。”

“如果允许的话，我应该会去外面走走。”

东方玉闻言脸上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失落：“那我们到时候还会继续往来吗？”

谢清雪点头：“当然，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朋友。”

“那、的确是好朋友了。”一股心慌感席卷而来，东方玉慌忙转移话题：“应该天亮咱们就能到了。”

城中庙会：

庙门还没看，门口便已人满为患，多是来上香求签的香客。

东方玉和谢清雪在拥挤的人潮中差点都没抓住对方。

好容易进去了，这才知道这是一处姻缘庙。

东方玉只是听说这里有一个庙会，想拉着谢清雪来看看热闹。

没想到，居然是供奉姻缘神的庙宇。

殿中的主神像，是一尊身披红衣，手间缠绕红线，慈眉善目的女神。

秉承着对神灵的尊重，东方玉和谢清雪还是买了香火供奉。

起身欲走时，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拿着一竹筒签走了过来。

他缕了缕稀少的胡子笑道：“二位小友还没有抽过签吧？不抽岂不白来一趟。”

“抽吧。”东方玉道。

毕竟人家都拿着签子过来了。

于是那道士晃了三下竹筒，竹签的碰撞声响了一阵。

东方玉随手一抽：“上上签”。

“哇，我运气这么好。”

老道士：“这位姑娘呢？”

谢清雪道：“试试吧。”

就当图个好彩头。

竹签的碰撞声再次响起。

谢清雪随手一抽：“下下签。”

三人：“……”

老道士拿回她手中的签折断扔了出去，紧接着又摇三下递了过去：“贫道这就给姑娘逆天改命。”

于是谢清雪又一抽“下下签”。

老道长：“……”

手气这么烂吗？

“算了。”她放弃改命：“多谢道长好意。”

“呃哈哈哈，一个签而已。”东方玉尴尬的找补：“这会人多了，我们就先走了。”

东方玉生怕她不高兴，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个东西不要放在心上。”

谢清雪：“没有。”

本也不在意。

“那我们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