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外众仙家严阵以待,仙魔杀的不可开交,修士如雨点般落入海中,血水染红了海面。
但同一时刻殿内的他们却还在不务正业。
“谢长老呢?”有人问。
千木抬起眼皮,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中带了一丝玩味:“去问那只狐狸。”
“你们斗来斗去搅的不得安宁,又扯上狐狸干什么?”妃阙缓慢的说完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似乎比以前病的更重了。
“权倾天人呢?”颜如卿道。
江不渡:“我知道?”
恰就在此时,千木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洞”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她怀里。
千木:“……”
谢清雪:“?!”
众人:“?”
谁??搞什么?!
众人疑惑之际,谢清雪没有半点犹豫,抽出长剑对着千木的脖子猛地砍了下去。
她很不走运,她被权倾天扔到了天魔教的主殿。
抬头扫一圈全是熟人。
真有意思。
但剑刃在碰到千木脖子的前一秒,她被一道真气猛地弹飞出去数十米远。
千木生气了:“谁把她弄过来的!?”
“碰,砰、咚——”
琉璃城外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外面怎么回事。”妃阙遥望远方。
“也就城快破了而已。”颜如卿淡淡道:“别扯淡了,各凭本事吧。”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
在这个时候,众人意见难得的统一。
殿中的几人纷纷闪了出去。
谢清雪也被外面的动静引得看向远方。
千木随意坐了一个位置,见对方看的出神于是好心便提醒:“不跑吗?”
谢清雪:“该跑的人是你。”
“我不急,如果你还留在这里的话,随便坐。”纤细的手指指过两排空座,她异常热情。
谢清雪手指动了动,飞雪剑有要出鞘的意思。
千木见此只是不在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何必浪费灵力呢。”
谢清雪并不这么认为:“你也只排第二。”
“阁主的排位可不是按能力的。”千木道:“这么久都没看出来吗?”
十二阁主的排位不分强弱,只分先后。
有可能第十比第一强,第三比第五弱,这都是不确定的。
谢清雪:“你也可能是那个最弱的。”
千木:“那不知道呢。”
“总归你也一直想干掉我。”谢清雪道:“所以试试吧。”
试试你到底是最强还是最弱。
“绝无此意。”千木道:“另外,我很惜才。”
谢清雪:“但我想干掉你。”
话音未落,千木撑着扶手跳起,不知名的绿草破石而出,她轻轻一踩坐落到了另一个位置上,而她先前坐着的位置已经化成了齑粉。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自量力呢?”
就算你再怎么是个天才,修为上的差距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缩短。
谢清雪:“我知道,但你不能活。”
千木:“为什么?因为你也想要那份‘机缘’吗?”
人人都在争的一步登天的‘机缘’。
谢清雪:“我更希望你和你口中的东西一起消失。”
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才使修真界乱了套。
“呵呵。”千木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手中变化出一片叶子朝谢清雪甩去。
叶子陡然变大,化作绿色的斗篷穿在了她身上。
“我们来打个赌。”千木道:“你若是赢了,我答应你提的所有要求。”包括毁掉那份人人都想要的‘机缘’。
谢清雪:“若我输了呢?”
千木:“随便吧。”等想到再说。
谢清雪:“赌什么。”
“就赌,他们会不会杀掉那个得到‘机缘’的人。”千木道。
“不会。”谢清雪道。
若如她所言,得到这个‘机缘’后还会担心被不如自己的人干掉吗?
“一定会的。”千木打了个响指,二人瞬至琉璃城外。
仙魔僵持,杀了对方一波又一波。
千木的忽然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可她却拿出一个隐约散发金光的白瓷瓶对着人群随手一扔,只留下淡淡一句话:“得此,可至大乘巅峰。”
她的声音不大,只有离她最近的一些人可以听到。
但混乱的人群忽然迟疑了一下,场面似乎被暂停了一样。
下一刻,人群蜂拥去抢那个瓶子。
多少人苦修一生都未必能达到“大乘”。但只要有了它,就是大乘巅峰。
场面乱作一团,最后是位不知名的修士抢到了瓶子,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眼见着就又有人要来抢。
他一急竟是把瓶子都吃了下去。
但同一时刻,无数利刃将他穿透,丹田位置被打出来了一个血窟窿。
丹药一旦吞下便已经开始和金丹融合了,只是药效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被人刺穿。
被打碎的丹田处隐隐有金光闪动,但很快便泯灭了。
一片混乱中,千木悄无声息的撤了。
“答案显而易见。”千木道。
谢清雪身上的斗篷变回了叶子:“为什么。”
她不明白。
千木:“我以为你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谢清雪没再接话,而是转身往外跑。
她不能一直在这里跟对方耗着。
“你出去不。”千木在原地没动,反而十分好心的提示:“有令牌也不行。”
谢清雪闻言便用令牌随便贴了一面离自己最近的墙。
在这琉璃城中,持有令牌便可随意出入城中任何地方。
一瞬间,墙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通道,她想也没想的便钻了进去。
眨眼功夫,眼前场景骤变。
看清环境的瞬间,谢清雪挽弓拉箭,一支支透亮的冰箭宛若大雨般落下。
权倾天双手持剑,双剑翻飞,快的看不清影子,直到把所有的冰箭斩断,他才抬起眼眸看了过来。
“师姐!?”熟悉的声音背对着她,师明澜绝望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但又迅速泯灭:“我输了。”
“站起来。”谢清雪没回头。手中的长弓变作了一把长剑:“我来跟你比。”
“免了。”权倾天目露轻蔑,压根就看不起她:“若是师婉仪,我倒是还有几分兴趣。”
若是师婉仪,曾经唯一一个拔出问仙剑的女修,倒是有兴趣试试。
谢清雪:“你怕我。”
“你至今都不明白你所修之道。”权倾天道:“毫无价值。”连比试的必要都没有。
谢清雪丢下令牌,直接一剑砍过去。
“当、”兵刃相撞,响声传出的瞬间,谢清雪的手臂被震的没了知觉,她往后一仰猛地后撤回去。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的修为?!
与上次时完全不同。
“这把剑,最喜欢浸染‘天才’的灵血。”权倾天抚摸着剑身,淡笑道。
谢清雪抬眼看去,果然。
——问仙剑。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灵剑会叛主。
况且,主人还是灵剑自己选的。
谢清雪起先还没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但当她看见一把剑直冲冲朝自己飞来时。
权倾天就在那看着,没有丝毫操纵宝剑的迹象,但那把剑却似疯了一样,疯狂攻击着谢清雪。
直到谢清雪的手不慎被划伤,殷红的血液从手背滚落,可那血珠尚未滴落在地,那剑却一反常态的停止攻击冲了过去。
血滴在剑身的时闪了一下消失不见,随即那把剑开始更加疯狂的攻击,宛若一条疯狗。
谢清雪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师明澜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指头的鲜血对着谢清雪的方向洒了出去,剑在接触到血的瞬间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仿佛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宝剑。
“它、已经不是灵剑了,”他话语间透露着绝望和无奈。
除了灵器本就有‘灵’以外,修士修到一定程度,其身边最常用的器件会汇聚出属于那东西的‘灵’,这是修士灵力高强的一个表现
灵器衍生出自我意识,本是件好事,但这把剑所衍生出的意识,似乎太强了。
“它会承认‘剑意’,但顺从于更强。”师明澜缓缓道:“最后应该会吃掉主人。”
此剑通灵,它自己就能判断谁才是根骨奇佳的剑修,它乐意选择天赋最好的。
但是在这期间,若是有一个方方面面都比所选之人强的人出现,它亦会选择更强。
而对于原来的主人,它依旧会跟随,但只是为了更多的“养料”,直到主人死亡。
剑道方面的天才不算少,但因为问仙剑的出鞘直接决定了宗主的人选,所以它在出鞘前,不会允许有除师家以外的人触碰。
但‘它’会为‘自己’选择一个最好的。
权倾天接话道:“这东西很邪门,不过我喜欢。”
从他知道师家有把代代相传的“宝剑”时,就感兴趣了。
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谢清雪:“你就那么确定,‘它’不会反噬你?”
“当然。”权倾天说的无比笃定。
谢清雪双手掐诀,飞雪剑化作碎片尽数朝他刺去。
丝丝缕缕的清光因绕在其周围,寒气逐渐弥漫四周。
“我不这么认为。”
“没用,”权倾天挽了个花剑,上下翻飞间剑风卷起碎片甩了回去,复又接两剑斩断了藤蔓而来的寒气。
剑气的余威波及到了谢清雪,只那一下,险些削掉她的手臂。
手臂上两指宽的口子登时不断往外冒血。
“你的寒冰到不了坚不可摧的、噗……!”
权倾天话没说完突然呕出一口血,他一只手不自觉的抓上心口处,心口忽然一阵阵剧痛,想被活剜掉了心,浑身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
疼,疼的不正常,就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要把身体撕裂。
谢清雪:“那不属于你。”
在交手的瞬间,她就一直在想,对方的灵力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强。
直到师明澜提到‘吃’。
权倾天很贪心,他一面不舍自己的修为,一面又想有一个新的躯体续命。
他夺舍了,但是他不甘心白白失去一大部分修为。
俗话说人有三魂七魄,只要肉身还在魂魄总是有一缕。
被夺舍后,原主人的魂魄并不会立刻完全消失。
就像是一栋房子,那房子本是你的,但是有一天来了个强盗,他抢了你的房子,你不甘心,你便一直徘徊在房子外面试图抢回房子。
加上权倾天并没有刻意抹杀掉师明淮的魂魄,而是他想要‘吃’掉他,在完整抢夺修为的同时,得到更多。
但现在,原主来拿了。
谢清雪用灵力唤起了‘原主’尚存的魂魄。
“混账!”权倾天咬牙怒骂。
脸色一会变青一会变白,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异样的反应。
于是他想抹杀师明淮的魂魄可没那么容易了。
谢清雪牵制住他很吃力,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分神彻底解决对方。
“趁现在干掉他。”
“可是……”师明澜愣了愣,想说什么时,一把长剑猛地擦着谢清雪的脖子刺了过去。
要不是谢清雪闪得快,首身就要分家了。
但虽然躲过了,目前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师明澜的犹豫错过了最佳时机。
“优柔寡断。”
“心绪太多。”
优柔寡断的人怎么配持剑,心绪太多的人怎能修‘寒道’。
权倾天撂倒两人费了些功夫。
“我很欣赏你。”长剑在谢清雪的头上迅速下落。
“当——”的一声,两剑相碰。
权倾天有一瞬的惊讶和意外,但马上便将那把剑甩飞了。
“九寒弓,竟然承认了你。”
他惊讶于凭现在的谢清雪竟然还能驱动灵剑自保,反应过来后,又意外九寒弓竟然随主变成了一把剑。
但是单凭谢清雪的修为,没有办法彻底掌控这把灵器。
真是可惜了。
“现在改偷袭了吗。”权倾天侧了侧身体,同一时刻忽然向后扬起了宝剑。
眼看着剑尖刺入心口,师明澜却没有躲开,手中的“长流剑”下落,企图劈中权倾天。
但结果不尽人意。
“死前帮我把‘它’喂饱也好。”权倾天笑了,笑他自寻死路。
“它‘吃’的都是历代家主。”师明澜咬牙握着剑锋往自己的心口深处拽:“我为什么不能‘吃’掉‘它’。”
他体会过堕入魔道的感觉,短时间内大增的灵力,可能这辈子苦修都无法触及。
力量的确会让人上瘾,所以师家历代的家主都迷失在了这里。
他们自认为自己很强,在发觉这边‘剑’的异样时,想炼化‘它’,成为‘它’的主人,得到剑中所蕴含的力量。
师明澜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最终都要被‘它’‘吃’掉,那在此之前为什么不‘吃’掉‘它’。
尽管代价是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眼下这是唯一活命的办法了,不是吗。
在那一瞬间,师明澜脑海中出现在历代家主死前的残影。
非潜心修道者不可得,因为‘它’需要精气。
非诚信修剑者不可取,因为‘它’要剑意。
非灵力强悍者不可碰,因为‘它’要养分。
他们都自视甚高,都想称霸仙门,可是后来历代家主,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养出了一个‘怪物’。
无数陌生记忆片段闪动的瞬间,师明澜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对!这不对!还应该有一把剑才对!
当初以宝剑决定宗主,问仙剑只是其一,还应该有一把才对。
但一直以来,人人都认为,“决定宗主人选之一的宝剑”是自己最初的本命剑,加上问仙剑。
问仙剑如此暴戾,怎么会没有一把专门克制其的‘剑’。
“死了吗?”权倾天见他不语,猛地拔出了长剑,剑尖还带着新鲜的心头血。
师明澜摁主心口,抬头看他,眼中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清明:“还没有。”
他右手中的长流剑在发光,剑身一瞬间一分为二,一把透明的、闪着光芒的剑出现在其左手。
“我明白我要走的‘道’了。”
权倾天手中的问仙剑与师明澜手中透明的剑相交的瞬间,问仙剑发出了一阵阵近乎哭嚎的惨声。
于是问仙剑开始反吸权倾天的血,血痕布满手时,他不得已将其丢弃。
于是‘剑’如“雨”般从其头顶、四面八方落下。
最后,由长流剑幻化而成的五十二把长剑打入了权倾天身体的每一处关节。
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师姐,对不起。”师明澜很愧疚。
谢清雪:“悟出了什么。”
“与其‘问仙’,不若自己‘问道’。”他道。
师家的先祖耗尽心血打造出了一把剑,本就是想造出一把传世宝剑以此引起天仙的注意。
“求仙,问仙”这是剑名的由来。
一直如此,直到师家第一代宗主开宗立派。
与其问仙等仙来,不如我问道成仙去。
所以另一把剑就是“问道剑”,是那人心中真正要走的“道”。
谢清雪:“干的好啊。”
也算因祸得福了。
同一时刻,地上的权倾天企图重拾问仙剑反击,他的不断挣扎致使身上定着的宝剑开始松动、碎裂。
师明澜这次反应过来,一剑捅进了对方的胸膛,可鲜血四溅时,他又紧紧握着剑又不动了。
权倾天笑了:“你不舍得杀‘我’。”
若□□消亡,他会死,但师明淮的魂魄也会彻底消散。
感情才是人最大的弱点。
可是随着剑刃捅穿身体,他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哥,他是冲你来的。”师明澜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不是我。”师明淮的魂魄似乎出现在了眼前,几乎透明的双手抓着握的手向前。
“干掉他。”
……
那一天,师明澜为什么会临阵脱逃呢?
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师明淮”的密信。
他求助于离自己最近的“江浅”,请其帮忙在自己的阵点上撑一会,自己去去就回。
但是在路上,他遭到了李澈的袭击,同时耳畔处传来音律的声响。
密信被毁,他也忘记了这个桥段,他匆匆赶回,却与“师明淮”撞了个正着。
“师明淮”引他去了一个法阵上,他认出了那是“夺舍”的阵法。
他的反击引起了宗门的注意,于是当那音律再次在耳边响起时,阵法被抹除干净,独留师明澜相杀师明淮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于是,“江浅”趁乱混入其中,把天魔令牌扔在了地上。
师明澜本来是暂时不记得师明淮有问题的。
可是在交手时,权倾天自己暴露了。
师明淮不会有远高于自己的身手。
于是权倾天干脆借题发挥送师明澜下狱。
只是权倾天答应了李澈,等他把师家的宗亲杀光,可他不同意杀了师明澜。
因为他一开始想夺舍的本来就不是师明淮。
只是半路杀出来了谢清雪和师明珠。
魂魄状态下的师明淮见此狠狠松了口气:“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愣什么?”
他刚才几乎都以为两个人要交代在这里了。
师明澜怔愣了一瞬:“你、还……”
师明淮忽然道:“其实,那种地方我没去过,是我故意买了胭脂水粉。”
他心里有闷气,闷气憋着撒不出来,于是开始疯狂跟师明澜不对付,越不让干的事情越干。
结果一不小心着了道。
自权倾天彻底失去生机后,师明淮透明的魂魄开始迅速消散。
肉身被毁,魂魄遭到重创,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师明淮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只想快点把话说完“还有一件事,记得替我向明珠解释清楚。”
“生辰快乐,哥……”
随着最末音落下的,是一滴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清泪。
他曾经在一次次的漠视中,也曾庆幸自己有个很好很好的弟弟。
但后来他痛恨对方的存在,却又恨的不彻底。
恨不起来,却又无法回到从前,于是只能视而不见了。
可是,连这也不行。
但此后,一笔勾销了。
飞雪剑:主人贴贴
问仙剑:好吃好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问仙问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