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不解的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她说了什么开口问道:“什么?”
桑依被他这一问也有些纳闷,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这话都听不明白。
“吃肉啊?”
云清指了指她手里的兔子,面上显的有些震惊:“这刚刚是人。”
桑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再次开口强调:“这是兔子,不是人。”
算了,跟这人族说不明白,桑依暗自摇了摇头,这等美味,看来只能委屈自己来品尝了。
云清看着她一副马上就要将兔子吞吃入腹的模样,看向兔子的眼神都放光。
他紧抿着唇,固执地挡在桑依身前,桑依指了指旁边的树影无奈道:“我去哪里偷偷吃,保证你看不到。”
云清脑海里闪过桑依满嘴鲜血,生吃兔肉的场面。
终于还是认命的上前,试图接过兔子的尸体,桑依下意识往身后藏,警惕道:“干嘛,不能扔。”
“不扔。”
桑依眼睛转了转,将稍重些的公兔递给他:“那最多分你一只。”
云清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企图接过另一只兔子,桑依不吭声,背过身去。
桑依保持着转过去的姿势,云清围着她转了一圈,来到她面前,桑依不做声,接着转就是不看他。
“好歹烤一下吧。”
“我不会。”
云清见她态度松动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另一只兔子。
“我来。”
不管什么烹饪方式,有肉吃就行,桑依一扫刚才的不悦,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二人顺着罗盘所指的方向往森林里走,里头有条清澈的小溪,大概是从山上留下来的。
云清熟练地处理兔子的尸体,桑依坐在旁边将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发呆。
“你经常做饭吗?”
桑依突然发问,云清手上动作未停:“嗯,我师父不会。”
说话间,云清又生起火,将串好的兔子放上去,桑依眼睛盯着被掏出来扔在一旁的内脏,像是要流口水。
云清从她旁边经过,手指弯曲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不能吃。”
好吧,不吃就不吃,桑依收回思绪,从树上揪了片叶子,放在嘴边。
悠扬的旋律从她口中流淌而出,加入了昆虫了啼鸣,偶尔有几声鸟叫,宁静美好。
这人看起来像个闷葫芦,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桑依咬下了一块兔腿肉,边吃边想。
又想起云清忙活半天一口没吃,把另一条兔腿拽下来递给他。
“吃吧,真的不是人。”
云清摇了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瞧她吃的香,从袋里掏出来两个包子放火上烤了烤。
云清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我师父的护心莲呢?”
桑依下意识捂住自己左腰处,那朵莲花就挂在她身上。
“他送给我了。”
云清见她护的厉害,想来是小姑娘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玄之应该也不会将里面的玄机告知她,想到这里,他道:“我只是问问。”
桑依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肉。
桑依吃饱喝足,擦了擦嘴,伸手递向云清,云清不解地看着她。
桑依勾了勾手指:“剑。”
云清还是不懂她要做什么,但想到以后要一起行事,出于信任,还是把剑放到她的手里,桑依接过来,仔细地观察。
此剑约重三斤,通体泛着银白的寒光,剑柄处雕刻着几朵云。
桑依起身,抬剑向远处挥去,冷冽的剑气所到之处将藤蔓杂草皆拦腰斩断。
桑依一顿,望向手里的剑,竟然这么轻易就能为自己所用,想来是没认主,仔细想想,云清毕竟年幼,与武器认主也不是全然没有风险。
稍有不慎,便容易被武器反压制,何况他还有伤,估计玄之也是念及此处吧,不过,断渊毕竟有所不同。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挑个好时候帮帮他,毕竟是同行的伙伴了。
“好剑,适合你,看来玄之道长挺疼你这徒儿的,这可是名剑,不好找。”
云清猛的听到玄之的名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有些放松。
“你知道它?”
“当然。”
桑依见他神情有些放松,接着道:“不过你自己练的招式有些不对,是跟着奇闻录剑法篇练的吧。”
云清一愣,这剑法是他偷偷练的,连玄之都不知道,她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桑依见他的怔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们不能下山,大多时候都是看书打发时间,你这把剑叫断渊,十大名剑之一,武器篇都有记载,剑法也是从这里看来去学的吧。”
云清见她说的这样详细,也没有隐瞒到必要,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又问道:“哪里不对?”
桑依就着剑,演示给他看,云清观察着她的动作,挥剑时行云流水,断渊在他手里孤傲清冷,但此刻被桑依握在手里,感觉却截然不同,添了几分柔和。
“这里,第三式,你出剑低了半寸,所以回身时便慢了,动作也弱了几分。”
“这里,第五式,挥剑横斩,手收回来时肩膀泄力了。”
桑依一处一处指出他的错误,又演示了一遍给他看。
演示过后还不忘表扬他一番:“你自己从书上琢磨便练成这样实属不易,很好了。”
云清专注的看着她的动作,在心里默默回想,改正,演练,他接过桑依演示结束递过来的剑。
将刚刚的几处错误的招式又做了一遍,桑依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动作。
云清放慢了动作,一招一式动作虽缓慢,却强劲有力。
见他只一遍就能记住,并且成功的做出正确的动作桑依不由得一惊。
一遍就能全部纠正,好厉害,想当初自己在云篁山修炼时有些动作也要两三遍才能记全。
桑依见他收剑,由衷的赞道:“好厉害,即使在妖族,同辈里能有这样觉悟的也寥寥无几。”
云清听着她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把剑收好,想起刚刚桑依所用咒术和自己所学不同,疑惑问道:“为何你的咒术,与我们不同。”
桑依面上迟疑,回问道:“你不知道?”
云清摇了摇头,他不与宗门弟子一起上课,平日玄之也从未和他说过这些。
桑依见他摇头,心下了然,想必是平日从未接触过这些。
“人族的力量并不是生来就有的,所以须以符纸为引才能用咒术,当然,若是修炼到一定地步,也可不用符纸,就像刚刚我一样。”
桑依侃侃而谈,火光映射在她的眼神里,少女坚定而自信。
“你如今都会什么咒术?”
云清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资质愚钝,如今只会御风,控火。”
他的表情清楚落入桑依眼底,桑依放缓了声音,安慰道:“人族能学会咒术者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妖族学习咒术也需要有极高的天赋,不是谁都会的。”
“但妖仙神魔却有不同,比如这个。”
桑依伸出手,她的掌心升腾起一股淡蓝色火焰,桑依一边展示给他看一边讲解。
“仙族的掌心焰是淡紫色,神族是赤红,而魔族墨色,可以靠掌心焰分辨他们。”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妖族之间是互相可以感知的气息的。”
云清只安静听着,并不搭话,桑依晃了晃手,火焰小巧,在她手中蹦蹦跳跳竟还显得有些可爱。
“伸手。”
云清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把手伸了过去,桑依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的手翻过来,掌心朝下。
云清下意识想躲,却被桑依遏制,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掌心的火焰里自己的手越来越近。
直到感受到火焰舔舐他的掌心,想象中灼烧的痛感却并没有出现,云清诧异道:“不痛。”
桑依松开了他的胳膊,和他解释道:“不施咒这就是照明用的,当然还是法术高深着和神族除外。”
“为什么?”
“法术高深者就不必多说了,神族可以自行选择自己的掌心焰是否有灼烧感,神族各司其职,每位神祇都是自己职位的术法最为精通。”
见他没有别的问题,桑依搓了搓手,按灭了掌心的火焰。
桑依薄唇轻启:“再比如。”食指和中指并住指向空中。
云清顺着她的手往空中看,云层之上一道微弱的闪电划过,只一瞬,便又匿于云层之中。
“也一样,不施咒,没有攻击力。”
桑依收回手,往旁边树下一指,手指转了一圈,风平地而起,地上的树叶被吹离地面,在空中打着旋儿转圈。
桑依手掌往下一压,树叶又被摔在地上,云清看着她演示的一系列咒术,思绪有些飘。
自己不知要努力多久才能学会的一个咒术,在别的族群那里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学会,看来要更加努力才行。
桑依看向云清,一改刚才的样子正色道:“刚才的兔妖,单打独斗都不是你我的对手,偏偏凑到一起占了上风,云清,我们是伙伴,要学会配合,我的手势你看不懂,你的意图我也不明白,这样不行。”
云清怔怔地看着她,桑依看他的神情,以为要被拒绝。
没想到,云清只感到意外甚至有些茫然,他在山上和宗门的人接触也少,功夫都是玄之教的,两个人默契不用多说,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此刻让桑依提出来,他心里隐隐有些愧疚,是不是自己拖了后腿。
桑依不知道云清心里想了这么多,见他不语,内心也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莽撞的提出来,这下要得罪人了。
没想到,云清弯了弯腰,朝她拱了拱手道:“我平日与人交流不多,还请多多指教。”
桑依没想到他会突然行礼,她还不明白人族的礼仪代表什么,连忙拉开距离,也学着他的样子,笨拙的弯腰拱手,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桑依很快直起身,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在宗门里为何会与人交流不多?”
“门中小辈大多都嫌我无趣,冷淡,极少和我交流,玄之怕他们欺辱我,便在山腰处盖了房屋,我们便住在哪里。”
提到玄之,云清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表情放松,似乎在怀念山上的日子。
见他有点放松的样子,桑依才放下心,她对待云清始终都是愧疚的。
尤其是云清紧绷着脸,桑依总感觉他在难过,他和自己一样难过。
每到这个时候,愧疚感就会在她心里蔓延开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所以,她主动找云清搭话,主动告诉云清剑法的错误,她默默地,尽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弥补他。
而这些,敏感如云清怎么会不知道,但,如果这样能减少她的愧疚感,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月明星稀,风吹散空中的云层,将月亮暴露在大地之上。
有了刚刚的意外,二人不敢离得太远,云清在离火最近的一颗大树下布了个大点的禁制,以防有东西靠近。
二人背靠着同一颗大树休息,夜风吹透禁制,将二人的心吹的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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