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中谷道场大殿,李凡与此地五位娄观道真人稽首见礼,先相互客套了几句,大致认了认脸。
除了令丘山镇守黄真人,另外四人分别是祷过山镇守王真人,发爽山镇守丁真人,旄山镇守陈真人,禺高山镇守蔡真人。
若再加上现在陽夹山和灌湘山镇守的周,田两位镇守真人,这七名镇守十万大山多年的娄观道老道,就是如今娄观道资格最老的核心长老了。
他们有些是先代观主时期的外门弟子,有些是看药炼丹的童子侍奉,有些是梁真人等年长师兄的弟子后人,还有些只是在娄观道混口饭吃的苦工杂役。
总之在先观主和梁真人等一批娄观道真传弟子,于征伐黑莲教之战中,几乎灭门的宗门危亡之际,是观主这个仅剩的亲传弟子站出来,独挑大梁,这些当时还是初入修行界新人的青涩少年,就是观主所能依靠的,娄观道最后的班底。
于是他们也得到观主代师授业,传授娄观道真法,并肩作战,团结一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中兴了墨竹山娄观道一脉道统。
而如今少年纷纷变成了老头,若拎到外头去放着,至少也是能称霸一方的‘老祖’了,但他们一直遵照观主的托付,蹲在遍布妖魔的荒山野岭之中坚守。也就最近,才一起跟着娄观道老年旅行团,去峨嵋参加夕阳红交际会。
只可惜吃了顿桃子的工夫,回来就发现自己奋斗多年打下的山门基业,已经被竹山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丢到不剩几个了,大概也挺唏嘘吧……
李凡知道自己虽然是墨山主,但其实一身修为尽得娄观道真传,算起来是观主开的授业辅导班这群人的小师弟,自然不会仗着别人客气一句称他山主,就大大咧咧得装腔,于是一翻谦让,老实坐在末席。
老头们倒也不在乎这些虚礼的,便抓紧时间,由黄真人开始告知了目前的状况。
“此番幸得李山主出手相助,将潜入山中的群妖一扫而空,我等当联名上书观主,为李山主记下破山伐庙的开门首功。”
“不敢不敢,此番宗门大劫,我辈正应该共渡难关,携手奋进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次我也正好顺道来巡山,才能遇到这种好事,若有什么杀妖除魔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晚辈来好了,但请镇守真人吩咐。”
黄真人点头建议道,“既如此,就请李山主暂留中谷坐镇,我等立刻出动,巡察四山,将漏网之鱼扫灭。”
“镇守真人岂可轻动,而且至少有两个妖王在逃,不如还是我去吧?”
李凡也不想错过宗门大劫,加破山伐庙双重奖励的刷怪机会。
黄真人劝道,“山主此番大杀四方,险些道心有创,还是再稳定一下心境为好。”
李凡赶紧表示,“没事的没事的,诸位真人你们也看到了,我真的已经稳了啊!下次我一定小心谨慎的!”
黄真人又劝道,“中谷对面就是雷泽,李山主大杀四方,难免惊动了对面的群妖过来查看,还是你亲自坐镇才最放心。”
李凡也表示,“镇守真人太客气了,此时雷泽未开,那些妖孽被天雷所克,想也不敢顶雷过来,何况诸位真人在此,不是才最令人安心么?”
几位娄观道真人相互看了看,黄真人也知道给李凡搞隔离观察已经拖了一天,剩下两头大妖已经先跑了好久,再不追真的屁也追不到,干脆也不拉扯了,直接说实话了,
“李山主,你一个人吃的太多了。”
李凡一愣,一时没听懂。
黄真人只好挑明了说了,“这些妖孽拜月修魔,久沾煞气,血肉滋补,大益我道的修行。而且难得观主亲自作法,布置破山伐庙之局,此时斩妖除魔,亦于我等个人的修行气数,大有裨益。
我等师兄弟于这十万大山之中坚守,历来清苦,墨竹山也好久没有新鲜的酒肉送来了,难得有这么多下酒菜自己送上门来,本该大家均分。可被你一人先吃了许多,还要再来与我们争抢,未免有些不妥了啊。”
李凡人都呆了,小心得道,“啊这……真人的意思……我,我听不大懂……”
这时左手边,灰胡子的老道丁真人笑道,“李山主修行神速,我们也听过你的大名,你才从中原历劫回来,观主又事忙,没人与你提点过这些,有些误会也不是你的错。
其实实不相瞒,竹山的那些道友本领有限,对上太多妖魔有些力有不逮,丢失地盘也情有可原,但我等娄观道的,要屠灭这些孽畜,原也没什么为难的。
不过是这些妖孽,历来擅长在山中躲藏,而能从我等手中活下来的,个个生性狡诈,转进如风,一旦叫它们又逃入深山大泽,我等镇守职责在身,也不能久追,又在南边呆的久了,被知道了手段,总是给它们逃过一劫去。
因此就算我等亲自出手,把道场重夺回来不成问题,却也依旧是和以前一样,同这些妖孽们反反复复争锋,它们就算斗败了,也就转入那些幽泉深涧之中隐藏,这个天时,生养个几十年又有好多,收拾起来属实麻烦。”
方脸的王真人接口道,“因此此番我等从中原回来,见难得群妖齐出,竟然真得敢聚集一起,打包送上门来找死的,我们便也有一番打算。约定做上一局,关门打狗,先示敌以弱,才好将它们全部引入网中收割。
只是这些妖魔也颇为谨慎,打到陽夹山地界,便不敢大军过境了,一边只在非山增兵,一边躲在雷泽里小心试探,东面又在猛攻仑者山,大概一定要把外部的据点都拔除了,三面合围,哪儿都有退路了,才肯大举出动的。”
右手边,卧蚕眉的蔡真人也补充道,“这些妖孽如此小心,背后显然是有人策划指点,观主担心两面受敌,我们也不想熬了这么久却贸然出手,将它们惊走了,功亏一篑。
便商量着,先这么耗着,也趁着前期妖潮不大,给山中内门弟子些与天挣命的历练机会,磨炼他们的技艺,培养些后进之秀。等群魔妖首聚集总攻,再出手一网打尽。
所以大家都蹲在四山阵中,按捺不动,多准备了些时日,如今同衡山那边完成密约,破山伐庙令也到了,想必是观主下定了决心,万事俱备了。所以我等原想这两天就动手来着……”
络腮胡的陈真人,就盯着一阵无语的李凡,“说那些都没用了,如今事坏了,那二妖必往仑者山方向逃窜,正好那里还有好多妖孽聚集,有多少先吃多少了。再不吃它们可都跑了,一口汤都喝不到!”
最后黄真人作了总结,
“李山主,你墨山一道本来就是经常拜月的,此番也给你饱餐了一顿,吃了这么多,也该满足了吧?
而且我瞧你的修为,似乎已经修成了我娄观一脉的真传,那这些酒肉,你吃与不吃,都是一样的,就不要再和我等争抢仙缘了,如何。”
哎我去!你们这些老鬼!感情都特么在装啊!
李凡简直无语,不过想想也是,李凡自己动起真格的,都能把成千上万的妖孽吃光杀尽,这些娄观道的真人,再怎么样都是娄观道那种古法筛选,凭自己的本事过杀劫,升元婴,甚至见识过当年罗教之乱的。
如今逼格更是得到了九大玄门的官方认证,十绝阵都随随便便得过了,怎么可能连区区几个山头的妖怪都收拾不了?结果蹲了半天,就是想搞一票大的呗?
“这……是晚辈做的不周到了,可是几位真君,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毕竟是化神的妖王……”
真人们咧嘴呵呵得笑起来。
“山主真想帮忙的话,就帮着整顿一下中谷这些草包吧。整日吵吵闹闹,闹得乌烟瘴气,扰我清修。可惜我们的弟子都在北边帮忙,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
“我也在旁看了许多日,想瞧瞧散修中有没有一两个能破例收入门下的,可惜这些人除妖的本事没有,争起功箓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实属废物。”
“竹山弟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当年竹山九峰也是他们的祖师,一刀一剑砍回来的,如今和几个妖怪打得有来有回,若不是对面谨慎,十山道场怕要给他们丢得一干二净。真是丢脸。”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走吧!再不去汤都没得喝了!”
“走走走!”
于是李凡也问不下去了,这五个老道已经急火火得把中谷的烂摊子往他手里一扔,字面上的法阵令旗一扔,然后呼啦啦化作一片华光,直接冲出道场,飞空遁去,顷刻间就消失在神识之外了。
李凡也是无语,他哪知道这些怪是老头们屯的啊,不过确实也没必要一个劲得抢怪了,都刷到22.7k了,再这样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抽奖啊。
于是李凡便把中谷大阵的令旗揣在怀里,出观去略一查看,此时中谷道场确实有点拥挤了,不仅有许多竹山九峰的弟子,还有最近随着补给船来增援的世家外门弟子及家丁,流民帅带领的江湖猎妖团,还有南宫家逃难过来的败兵,确实是鱼龙混杂。
因为中谷这里已经有五个娄观道老元婴坐镇了,倒是没有竹山各峰的元婴真人。而且中谷道场这里算是前线了,南面就是雷泽的妖族主力,东面就有群妖攻山。经常有妖孽渗透围攻,因此聚集在此的,大多都是有些自持本领的金丹修士,筑基的也有些。其他稍微弱一些的人,大概还要在陽夹山,灌湘山,鸡山三处驻守吧。
此时这些内外门弟子和流民帅们,大都没见过李凡这个新人墨山主,而且上来就变双龙大吃大喝的场面也着实把众人吓到了,一时也没人敢主动过来拜见。
于是李凡自己跳到道观塔楼上,咳嗽了两声,传音道,
“诸位,我乃墨山镇守李清月,暂代黄真人镇守中谷,商议破山伐庙之事,身上有司职官位,手上能聚拢五十人的,或者自己有本钱家业的,都聚过来开会!”
见墨山主这个大高手主动招呼,一群人立刻涌上来讨个仙缘。这群人确实是乌合之众,推推攘攘得争抢位子,都想和仙人离得近一点,争起来就破口大骂,各地的方言问候乱飙,菜市场一样吵闹不堪。
于是李凡拍拍手,“这样,本座也不废话了!此番我墨竹山组织破山伐庙!征讨妖邪!只想来挣些小钱的站左边!愿意为墨竹山卖命的站右边!看价钱出力,只想试试运气的,就留在中间!”
于是众人闹哄哄得分成三波,墨竹山的弟子自然大多站在右边,一些散修流民帅们就留在中间,其他离国来的商人和豪强,还有些自知本事不怎么样的就站在左边。
这会儿茯苓阿莎也驾着飞舟,带着李摩云李石生两个回来了,她们还顺路又接应了一批因为群妖围山,滞留在外的商队。
这些墨竹山来的商队,本来满载大批丹药符箓甲胄弓弩箭矢,准备把军备卸空,满载妖兽皮毛素材北返的。可惜这次妖怪们都给李凡吃光了,商会屁也没捞到。
不过李凡也不会让他们吃亏,便和这些商行老板们商量了一下,由茯苓这个常年经营姜记的熟面孔从中作保,一个人把这一批运来交易的军备全要了。
远远的就见到这墨山主的本事,还知道这位就是那个开豆腐票的神人。一群老板们也给李凡的面子,各自收了他一张豆腐票,然后把货物就地全部卸下。
李凡也当场道,“诸位,妖族犯我宗门,我李清月决定自掏腰包,为宗门分忧!
茯苓姐,左边这群人来赚钱的,可以安排他们一些难度不大的任务,修理甲兵,维护法阵,采集素材,麻烦你来负责,协调与各家商行老板对接。
李摩云,中间这些人里,你给我筛选一翻,按照你民团私兵的方式编队,愿意加入我墨山私兵的,自己来领兵甲一套,钱粮补给发到位了,老子就要带你们攻山了!
阿莎,右边这些同门,你来瞧瞧他们有多少本事!这两年都杀过多少妖怪,有什么本事!给我拉个单子瞧瞧!
你们也是,这三个以后就是本座全权代表了!他们说的话就代表本座的!哪个不服的!现在给老子吼出来!”
那现在令丘山哪里有人敢质疑李凡的,何况确实三人还挺好认的,阿莎不用说,这么独特的造型,墨竹山弟子都认识她这么土的土妹子,茯苓在商会中也是素有人望,多年交情了。就连李摩云,经常猎妖做任务,在流民帅中也有几个面熟的,而且他这么大的块头,寻常散修还真不敢跳出来和他挑衅。
于是李凡先草草安排一番,把中谷这里的人组织起来,做了下统计。
茯苓这边倒是比较方便,来赚钱的人最希望有可以交流,安稳生意的对象。而且茯苓不是搞垄断,只是稳定市场的秩序,组织人手提供护卫和搬运货这样的后勤服务,对商人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于是中谷道场立刻就开始运转起来,把库存清理出来,武库备满。
李摩云那边居然也挺顺利的,因为流民帅们本来就是拉帮结派来的,大家本来就熟悉了接任务领奖励的模式,是做猎妖队还是私兵根本无所谓,还能预先领一批装备,何乐不为呢。
倒是阿莎那边遇到点困难,不过也不是自己弟子不给面子,而是南宫家的仙兵,居然也站到右边来了……
“山主,我们也可以给贵山卖命的,不,还请您给我们一个卖命的机会。”
这南宫家的仙兵居然有金丹境的上百人!比墨竹山的弟子都多呢!而且个个备甲持槊,想来也是一路从妖潮中厮杀出来的,也难怪不想与那些民团的为伍。
于是李凡示意阿莎先去整顿墨竹山自家弟子,亲自找南宫家这些人谈话,
“将军怎么称呼?”
那领头的立刻跪地,“不敢!标下是丹穴山凤凰卫小校苌简,因指挥使战死,众兄弟推我领头。我等已经商议了,不想再给南宫家做事,愿投效墨山主麾下!”
一群甲士跪地,“愿为墨山主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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