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突然出现让明秀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方才说的话被他听到多少，暗恼自己不该这般不谨慎。

她缓缓转身，对康熙轻笑了下，福下身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胤禛也是一惊，忙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安。”

在此之前，明秀已经见过康熙一次，此时再见尚能稳住心神，不至于紧张到错了规矩。

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因为那句话，责怪自己冒犯天恩。

康熙帝身材匀称，中等个子，明秀目测他应有一米七五左右，虽算不上多高，但也不矮。

而一个人的威势往往与他的身高身材不成正比，只需一个眼神，便尽显帝王威仪，叫人不敢直视。

明秀微微低头垂眸，亦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灼的她心尖儿发颤。

“平身吧。”

帝王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明秀悄悄松了一口气。

康熙似乎并不计较明秀的冒犯，而是道：“从前你一向胃口弱，几日不见，却好似丰盈了些。”

明秀：“……”这是在说她变胖了？

定是她每天换样做吃食，把自己吃胖了。

明秀有些憋屈，却语气平静：“皇上这是拐着弯的说臣妾贪嘴了？”

康熙如今还不到三十岁，二十多岁的帝王威严之外，更显意气风发。

他挑起眉，并不答话，而是抬步去看摇篮里五公主，用手里的珠串逗弄两下，逗的五公主咯咯笑。

一旁的胤禛踌躇片刻，忽然跪地道：“皇阿玛，昨日您让儿臣反省之事，儿臣已经反省过了，儿臣知错，今后一定不会再犯，还请皇阿玛放心。”

一夜过去，康熙的气也消了，他嗯了声，“知错就好，起来吧。”

胤禛又道：“皇阿玛今日可带了太子哥哥来么？儿臣想亲自向太子哥哥道谢。”

这是念着太子的披风和帮他求情的事。

康熙揉了揉胤禛的脑袋，“保成在正殿陪老祖宗说话，你便去吧。”

胤禛甚是欢喜，忙告退去了。

一时间，偏殿里只剩下明秀和康熙。

明秀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她偷瞄了眼康熙，却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明秀心底一颤，忙移开视线，“皇上您瞧，五公主多可爱啊。”

德妃从前性子虽冷，但在康熙面前也是殷勤小意，体贴入微的，如今却似有意闪躲。

“你可是在怪朕那日没有去你宫里？”康熙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德妃是在和他使小性子。

这误会可就大了。

明秀忙道：“臣妾不敢，贵妃娘娘温柔娴静，伺候皇上最相宜，臣妾粗手笨脚的，不及贵妃娘娘万一，臣妾不敢有怨言，但求皇上舒心便好。”

“粗手笨脚？”康熙似乎笑了下：“那是如何做得美味的吃食，连两位老祖宗都对你赞不绝口。”

“……臣妾不过闲来无事，做些吃食打发时间罢了，能得两位老祖宗的喜欢，是臣妾的荣幸。”

康熙往前挪了一步，明秀当即想要后退，却生生忍住了。

她的手被康熙牵起，听到康熙说：“爱妃贤惠，仔细不要伤了手才好。”

“……多谢皇上关怀。”

忽然被帝王拉了手，明秀脸颊通红。她每每紧张时便浑身燥热，十分的不自在，但看在康熙眼里，却是德妃害羞了。

“难得见你这副模样，倒叫朕想起你刚入宫时，也是这般娇羞可人。”

明秀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实在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万一什么地方说漏了嘴，可不好往回圆。

“皇上说笑了。”她急忙转移话题，“对了皇上，臣妾听四阿哥说，昨夜贵妃娘娘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去接四阿哥的路上吹了风，皇上去看过么，不知贵妃现下可好些了么？”

昨日佟佳氏去乾清宫接了胤禛回去后，的确有些不舒坦，头疼的厉害，传了太医诊脉，说是忧思过甚，需静养几日才好。

康熙并未得空去看她，只赏了些东西，叫她安心养病。

提起贵妃，康熙也没了旁的心思，松开明秀的手道：“贵妃一向身子弱，许多事上难免疏漏，你是四阿哥生母，平日四阿哥往来请安，你无事便多看顾着些。”

“是，臣妾省的。四阿哥虽小，却一向稳重懂事……”

明秀本想多夸夸胤禛，怎知话音未落，就见守在外面的梁九功急道：“皇上，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四阿哥和五阿哥在外玩乐，谁知四阿哥不小心踩空了石阶，从上面摔下去了！”

明秀一听，急忙和康熙一起疾步而去。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两位老祖宗都吓得不轻。

慈宁宫的首领太监把摔晕过去的四阿哥抱到偏殿，明秀匆忙过去，见四阿哥晕厥，当即没忍住哭了。

“四阿哥！”

胤禛的额头上被石阶磕出一道血痕，明秀已顾不得维持端庄体面，急道：“太医呢！？快去请太医啊！”

“娘娘您别急，太后娘娘已经吩咐人去请了，四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康熙则顾不得胤禛，拉着太子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担心：“保成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太子道：“阿玛，儿臣没事，但四弟……都是儿臣不好，没能及时拉住四弟，让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您还是去看看四弟吧。”

康熙却在心里庆幸还好保成没有拉住胤禛，否则难保不会被带的一起滚下石阶。

他一阵后怕，当即发落了当时看顾的奴才们。

五阿哥胤祺吓得直哭，窝在皇太后怀里：“皇祖母，四哥不会有事吧？都怪我，不该和四哥玩闹的。”

皇太后满眼心疼，把五阿哥搂在怀里安抚。

太皇太后在旁瞧着，一边如康熙一般后怕，一边心疼四阿哥。

四阿哥身边，只有明秀。

明秀当真是吓坏了，想看看胤禛还有哪里伤了，却不敢轻易挪动，只能握着他的手，等太医过来。

好在，太医很快来了，一番诊脉查看后，说四阿哥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晕厥也只是受惊所致。

太医给胤禛的伤口敷了药又施了针，胤禛很快醒了过来。

“四阿哥，你吓死额娘了。”

“额娘……”

刚醒过来，胤禛还有些发懵，见明秀流泪，焦急道：“额娘你怎么哭了。”

“额娘没事。”

明秀缓了缓神问了胤禛哪里痛，胤禛摇头说不痛，明秀：“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摔下石阶的么？”

她记得前世听说过，太子曾一脚将四阿哥踹下石阶，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如今胤禛真的从石阶上摔下来，正巧还有太子在旁，她难免想到这个传闻。

“别怕，告诉额娘。”

胤禛回想了下，有些无措和尴尬：“额娘对不起，都怪儿臣太贪玩了，没留神踩空了石阶，才摔了下来。”

“真的？”

“不，不是四哥的错！”

胤祺当即从皇太后怀里挣出来，跑过去：“德娘娘，不怪四哥，怪儿臣。是儿臣非要拉着四哥下去玩儿，才害的四哥摔下去，您……您骂我吧。”

不是太子做的就好。

明秀心下放松了些，也为自己因传言就疑心储君，而感到羞愧。

他摸摸胤祺的小脸，给他抹泪：“五阿哥别哭，德娘娘知道你只是喜欢和四哥一起玩，不是有意的，德娘娘不会怪你的。”

“呜呜呜，德娘娘你真好……”

康熙确认太子没事，也去看胤禛。明秀坐在胤禛身边，因不满康熙偏心太过，并不给他让地方，康熙没在意，只站在一旁摸了摸胤禛的头，以示关心。

忽而，他道：“可让人通知贵妃了？”

梁九功：“是奴才疏忽，这就……”

康熙摆摆手：“贵妃身子不好，不必劳动她过来了，让人把四阿哥送回承乾宫。”

太皇太后却道：“既然贵妃身子不爽利，四阿哥也缺不得人照看，依哀家看，不妨让四阿哥随德妃回永和宫住几日。”

明秀心下一喜。

康熙沉吟片刻：“也好，就依皇祖母的意思。待四阿哥养好了伤再送回承乾宫。”

承乾宫。

佟佳氏得知消息时，四阿哥已经在永和宫了。

“主子别急，太皇太后和皇上也是担心您的身子。”

佟佳氏的头还在隐隐作痛，面色有些苍白，“若非本宫今日身子不适，未能去慈宁宫请安，又怎会让德妃把四阿哥抢了去。”

如玉：“主子不必忧心，德妃也得意不了几天，皇上说了，等四阿哥的伤好了，还让四阿哥回来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主子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旁的事不用操心。好歹有皇上的情分在，皇上不会让主子伤心的，主子放心吧。”

佟佳氏这才安心，问道：“四阿哥如何了？”

“听说四阿哥的额头撞破了，流了点血，身上也有擦伤，好在太医救治及时，没什么大碍，想来过几日就会好的。”

“那就好。”佟佳氏道：“明日你挑些滋补养身的送去永和宫，就说本宫惦念四阿哥。还有……去看看皇上是否得空，请皇上来一趟。”

“是。”

佟佳氏却不知，此刻康熙亦在永和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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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