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新的早晨，十一月似乎在上半月透支了整月的好天气，今天简直是阴风怒号、乌云密布，大礼堂甚至点亮了蜡烛和火把。在这不阴不阳的亮度下，万事通那张过分明媚的笑脸就显得格外诡异。

所有人都被这大大的笑容吓得一激灵，诧异地看着她愉快地穿越礼堂走向自己的位置，配上罗恩和拉文德啧啧作响的背景音，是个人都知道风雨欲来。一路围观霍格沃茨意难平的高年级老道地放轻了刀叉的动作，用眼神制止了缺少经验的咋呼低年级，就连皮皮鬼都罕见的安分守己，捧着一杯红茶和小饼干待在了天花板最佳机位。

每个人都心领神会地等着格兰杰吃好早饭准备发难的那一刻。

赫敏今天选择的是传统的英式早餐。她一丝不苟地切掉吐司的焦边，和一块已经切成正方形的煎蛋叠在一起放进嘴里。接着，她以处理药材的精准将香肠等分成了三段，油亮的香肠根本不敢在光滑的盘子上造次，乖顺地待在原地被两下劈开，都无需补刀。最后，在吃掉煎蘑菇和茄汁炖豆后，她把酥脆的煎培根放进了嘴里。

“咔嚓——”

嗯？为什么这都能听见？大家伙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原来不少同道中人选择了和复仇女神同款的早餐。

“你这个笨蛋，她会发现的！”“不，她不会！”“好了，安静！她要吃完了！”

大礼堂刚才的骚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默契地把音量维持在不吵不闹的程度，在眼角和抬眸中紧紧盯着事态中心，深怕错过只言片语。

赫敏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了刀叉。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顺便给对面的德拉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满意地看到他故作淡定的眉毛担忧地皱了起来。

很好。赫敏用餐巾擦了擦嘴，勾起了嘴角。

“就是现在！”布雷斯激动地用胳膊肘杵了杵德拉科，“她真是被韦斯莱气疯了，居然要在所有人面前开撕！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德拉科真想拜托布雷斯睁大他的狗眼，他难道没看到格兰杰刚才射过来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吗。她要撕的怎么可能是韦斯莱，而是他马尔福啊！看来格兰杰总算想起周六夜晚还有一个目击者没被一忘皆空了。该死的，她有什么话不能私底下说？！

在德拉科煎熬的注视里，赫敏站了起来。

整个礼堂瞬间鸦雀无声，默默地看着她径直朝格兰芬多长桌另一头走去，那里、那里赫然是嘴还连在一起的罗恩和拉文德！

“梅林，好戏要来了。”布雷斯扯了扯领口，“今天怎么那么热？”

德拉科则是认栽了，他丧丧地推开餐盘，等着格兰杰过来发难。

赫敏在长桌尽头停了下来。大礼堂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罗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从火热的纠缠中抬起头，下唇甚至还被另一张嘴扯着。

赫敏对此只是灿烂一笑，然后绕过了他们。

大家伙提着的心掉入谷底。所以格兰杰霸气侧漏地走到这儿只是路过？她太令人失望了！

……等等，她怎么绕了回来？原来不是去上课，万岁！

众人的心又期待地提了起来。德拉科绝望地看着格兰杰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两眼放光地一步步向他走来，然后……路过了他，径直朝……麦克拉根走去。

什么，她要找的居然不是他？那她刚才的眼神是为了什么？难道布雷斯还真说对了，格兰杰要报复韦斯莱？梅林，他上次说的报复计划完全是逗她玩的！这个傻瓜！

赫敏在麦克拉根面前站定，麦克拉根的脸一下子亮了，像被主持人选中的幸运观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主菜。整个礼堂的屁股都坐稳了，德拉科甚至看到几根韦斯莱伸缩耳迅速从四面八方贴着地面嗖嗖飞来。

“考迈克，早上好。”格兰杰用前所未有的甜腻语气说道，还娇俏地用手指卷了卷发梢。

看客们亢奋地一吸气，散发女性魅力？！格兰杰这次来真的了。

德拉科痛心疾首，这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吗？她为了报复那个废物也陷得太深了！居然甘愿堕落至此！她不是说这是掉价的吗！

他恳求自己别看了，可眼睛还是该死地粘在她那头特意打理过的、瀑布似的披散在背上的、每个弧度都是心机的头发上。

麦克拉根其实也有些被吓到，但看到整个礼堂都在暗中关注他们，他一下子找回了自信：“早上好，亲爱的赫敏。”

“考迈克，我同意私底下教你守护神咒。”赫敏甜甜地说道，引起一片惊呼。看客们激动地戳着彼此的胳膊，一会儿扭头看格兰杰，一会儿扭头看目瞪口呆的罗恩，真是目不暇接。

德拉科依然盯着格兰杰的后背，无法接受她说的一切。他从没见她对哪个男生这么温柔过，连波特也没有。她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耳提面命的，杀人诛心的。哪有这种、这种恋爱脑小女孩儿式的口吻。

妈的，她不会是谁喝了复方汤剂假扮的吧？德拉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不定现在说话的其实是拉文德，而真正的格兰杰则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另一边和韦斯莱亲嘴呢。

德拉科刚要扭头确认，格兰杰下一句话又否定了他的猜测。

“另外，我想就周六晚上的袭击事件聊聊。我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她竟然要出卖他，她的同谋、她的合伙、她的共犯！他就说，她要报复的从来不是韦斯莱。

周围的男孩们吹起了口哨，格兰杰扔掉把玩的头发，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语气回来了：“大礼堂禁止喧哗，男孩们。”

“遵命，女士！”男孩们大声笑道，每人给麦克拉根打着绷带的胳膊来了一拳，“真有你的，考麦克！原来是苦肉计！”

麦克拉根忙不迭挥开他们，带着美梦成真的激动地跳了起来：“没问题，赫敏，我真是太开心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赫敏不紧不慢地睥睨了一圈，把所有人胃口吊得足足的，然后故意说道：“我会写纸条给你的，考迈克。”

她戏剧性地一甩头发，昂着下巴走了。

WOW.所有人呆愣愣地望着赫敏消失的大门口。真有她的。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在座每个人兴奋起来的脸。雷声大作，雨水磅礴落下，送信的猫头鹰在新一道闪电的亮光中随雷声一起冲进了天窗，像水珠一样落进油锅般的大礼堂。

“滋啦——”吵声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