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上课,复习,睡觉。一切都井井有条,尽管一年级的知识点简单到不用去多看一眼,德拉科还是重复着这一切,与所有斯莱特林一起。格兰芬多们不再来找他了,可能是因为德拉科的不表态,也可能是因为斯内普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德拉科总是维护他的。德拉科不在乎,因为拯救世界是救世主的事,跟救世主抢风头才是他的事。
最后一门考试是魔法史,德拉科潇洒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离开教室——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钟头。
走廊里很安静,德拉科的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步步清晰,他透过门窗上的玻璃看见其他考场的学生,个个眉头紧皱,抓耳挠腮,好不滑稽。鬼使神差的,德拉科向天文塔走去,他一向喜欢站在高处吹风——虽然不上课的时候学生是禁止入内的,但是德拉科才不在乎呢。
天文塔对于德拉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他经常在这里散心和放空,这里承载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惬意、烦恼、忧伤和悸动…当然,也承载了他的痛苦。重生一世,德拉科的心境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登上台阶,一路摸着被费尔奇擦得锃亮的楼梯扶手,黑色的长袍摩擦着台阶,发出细微的声响。
天文课教室的门虚掩着,德拉科正要继续向上走,只听教室里传来细微的低语。德拉科不由得好奇起来,于是静悄悄地来到门缝处——是奇洛,他正捧着一颗水晶球。
“是,我的主人,我在看呢…”奇洛的声音里带着讨好,“我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预言,您别着急…”
德拉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个男孩,没有错,很快我们就要正面交锋了,”奇洛继续说道,“我能看见,您…您…”
一道堪称恐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我什么?”
德拉科的手心在出汗。
“我看见您输了这场较量…请饶恕!也许是我看错了,您不要生气,我、我还看见了别的事情!”
“快说!”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另一个男孩,穿着校服,不是哈利·波特,很模糊,但是是一个金头发的男孩,”奇洛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疑惑,“很奇怪,他似乎是重生之人,但人怎么可能…不,我不是质疑您卷土重来的能力,主人!只是这个男孩,奇怪,实在是奇怪…水晶球说他会成为您功成名就路上的绊脚石,主人,我们应该把这个男孩一起除掉。”
“他在哪儿?”
“水晶球说…”奇洛猛地直起身,回头看向门口,“他就在门外面!”
德拉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脑子嗡鸣不已。
奇洛“嘭”地推开了天文课教室的门:“原来是你,马尔福先生,你的成绩可是让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巨大的恐惧让德拉科腿软,他连连后退,忽然踩空向后倒去,连着滚下好几层楼梯。他狼狈地爬起来,刚转身要跑,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德拉科?”斯内普皱着眉头,“这么冒失干什么?谁允许你来天文塔瞎转?”
“教授!”德拉科快哭出来了。
斯内普抬头看见楼梯上的奇洛,他侧身让出一条道路,“你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离开天文塔。”
不等斯内普说完,德拉科就逃命似的往楼下跑去,将斯内普和奇洛远远地落在身后。他一口气跑到了休息室,惊魂未定地将自己塞进壁炉旁的沙发。
他不再安全了,从今天开始,他就和哈利·波特一样要时刻担心死亡威胁。一想到这里,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胃都绞在了一起。伏地魔已经知道他了,天啊,他该怎么办?当伏地魔卷土重来后,他的父母该怎么办?他们能撑到霍格沃茨之战结束吗?
德拉科想要写信将一切都告诉父母,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最后将羊皮纸扔了一地,克拉布和高尔回来时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德拉科?”
德拉科看着面前的两人,第一次升起一股恶寒。这可是未来的食死徒,说不定就是未来追杀他的其中两个。
“没什么。”德拉科哑声道,离开了宿舍。
德拉科想去到人多的地方,这样他才有些许的安全感。走廊里,哈利,罗恩和赫敏与他擦肩而过,他们没有跟德拉科打招呼,显然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德拉科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一时竟有跟上的冲动——他现在和哈利·波特是同一个处境了,跟哈利·波特站在同一战线的话,能让他全身而退吗?
不,当然不。德拉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要躲得远远的,让伏地魔知道他其实是无害的…或许他们全家应该动身搬去德姆斯特朗,又或者去到地球的另一边。
德拉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哪怕醒来他将又变回平平无奇的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波特战胜了奇洛,他当然战胜了奇洛。这场战役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夸赞着,哈利·波特,霍格沃茨的英雄。而英雄正躺在校医院里昏迷不醒,周围满是崇拜者送来的礼品。
德拉科是在第三天的半夜来到校医院的——午夜梦醒,为了缓解噩梦带来的恐惧,德拉科决定夜游。哈利正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经历着某种噩梦,德拉科不知道救世主的噩梦是否跟他的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伏地魔。
德拉科不肯坐到床边,也不肯站在床前,最后,他只是远远的看着,淡色的眼眸充满了忧郁。他从未想过会跟哈利·波特产生一种叫做“同类”的联系…他感觉他依然恨哈利·波特。
但他又无法控制地庆幸有哈利·波特的存在。救世主杀死伏地魔,拯救了巫师界,这其中当然包括了马尔福家。德拉科不得不承认,有哈利·波特的存在,现在躺在那里的不必是自己,至少这次不是。
哈利悠悠转醒,空荡的校医院里黑漆漆的,他支起身子,向四周看去。
校医院的门口空无一人。
在邓布利多的额外加分下,格兰芬多毫不意外地赢下了今年的学院杯,其中最沮丧的当属斯莱特林,而德拉科·马尔福应该是所有不高兴的斯莱特林中最不高兴的斯莱特林。吃完这个学年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顿午饭,学生们兴奋地坐上回家的火车。
看着不断冒出蒸汽的火车头,德拉科有些恍惚。第一学年就这么结束了,或者说,他已经重生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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