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灯月发了好几个贴贴表情包，林夕看得出来这满屏幕里溢出的“想你”。她有点头疼。林青然和她在一块儿，两人达成共识:林青然暂时不为难她，但要求林夕和她在一起——至少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地下城恶魔家族啊派系啊之间的斗争，管理处是不会管的，放心吧，舞会上死的那一个我们也管不着不是吗——只要与地上无关……既然你能如此保证，既然你清清白白，那也不至于怕我跟着，对吧？”

她如此说。

林夕一时间想把手机掰断。

不，还是算了。本来就坏了一个手机，这只刚换没几天……别折腾的好……

她正思考着怎么回复合适，林青然带着好事的笑容凑过来。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她轻笑。

“你他妈怎么跟幽灵一样，吓死我了——干嘛！”

“怎么，她给你发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走开！”

林夕一巴掌推开她，遮住手机。陆灯月当然没发什么东西——也就发点蛋糕啊饼干啊咖啡啊，然后说说“好想你”、“晚上可以去接你吗”、“你回来吗”、“我能去找你吗”——全部被林夕拒绝。陆灯月下午就在同她嘀咕这些了，搞得像是什么索债的鬼——不过她索的是情债。接着就是表情包攻势，不过数量不会太多——和黛沃比起来差得远了。林夕便也没理她。她将手机收了起来。

“可以下班了？”

“陆灯月跟你那些事情有关系吗？”林青然已和她隔开点距离，她笑眯眯地看她，同她打趣。林夕竟觉得一时间想念安杰丽娜——安杰丽娜要是问出这种话，只会是单纯犯贱，但林青然总带着点攻击性，让林夕害怕。

“我实话实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保证……”林夕看她，“你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像是装作没听懂。

“……是你教唆她表白的……”

“是我。”林青然还是笑盈盈的，“我没法一天二十四小时缠着你啊。”

林夕:？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可惜了。我其实是听你说讨厌她才跟她这么说的，谁知道你真是那种拧巴的傲娇性格啊。”她故作伤悲，声音夹得发尖，钻得林夕脑袋嗡嗡。

“你就是故意给我添堵是吧——莫名其妙！”

林青然瞥了她一眼，没有笑眯眯的表情，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她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这一眼，林夕真的感受到了麻烦和厌恶。她乖巧的后撤两步，不再说话。

林夕打算直接回宿舍去，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林青然却又凑过来、又笑起来:“明天还是我们，你确定要回去？再起个大早过来？”

林夕想说“是”，但硬被林青然一声“嗯？”堵住。

她意识到自己没得选了，无奈道:“行……那要不然就睡管理处吧……不过临时宿舍只有一个空床了……话说为什么围起来啊，还能呆这吗……”

“那冷死了啊，我在附近有房子。”

“？你不是住青霖的吗？”

“我是住青霖，但不代表我不能有其他房产啊。”

林夕:？

几分钟后，林夕坐上轿车副驾。随着汽车发动，窗外路灯一片一片晃过去——她依旧没能缓过来。她思考了一会儿，她又思考了一会儿。

“所以你是富婆？”

“用词也太奇怪了吧。”

“我之前真以为你和我们条件差不多啊，你说住青霖——我还以为是那个又破又小的逼仄地方……”

“确实很逼仄啊，设计太糟糕了——哪怕是新建的部分……也就仗着靠近学校和城市……那种地方怎么值那个钱，房价真离谱。”

林夕安安静静。

“哦对了，”林青然转移话题，此时她声音听起来正常而舒服得多——这大概是她的本音:中性，偏重，自带某种成熟。配着她的妆容和打扮，确实像是什么上流精英。当然，也可能是林夕的错觉——林青然的形象在她这里得到了一次刷新，她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贵气来，“林清知真是你姐姐？”

“嗯。怎么了？”

“她回地面上了，对吗？”

林夕注意到林青然拉动了换挡杆。这本应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她却莫名感受到了威胁。

“……对……”她犹豫着说了实话。

“别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下。林清知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她瞥林夕一眼，“林清知不该有妹妹的，对吧。”

“我知道她身份，你可以当我是她‘收养’的。”

“我明白了。”她似乎真的若有所思，声音低得仿佛擦着心跳划过去。林夕正庆幸这句谎言有多么地合理，林青然猛地停了车。

没人说话。

林夕咽了口口水。

“你有‘背景’的话，经济状况应该不会太差吧？”

“它又不会给我发钱——”林夕听到这个就来气——离谱管理系统！她平时生活的钱还得她自己挣——

“ta？是‘个人’？”

林夕:……

“确切来说……不是……”

林夕攥紧安全带，心中默念一千遍:“你到底想干嘛”——林青然当然不会回答她，她白天问出这个问题时，对方便没给答案。林夕手心冒汗——她太被动了。

“到了。车门已经解锁了。”

“你不早说！”

林夕一声低骂，匆匆下去。

她一直低头盯着车内，没注意开到了什么地方——这似乎是个专门的小车库。她看见旁边另一辆车——红黑拼色的，车型圆滑而……可爱？

林夕思考了一下形容词，最后还是冒出来这个么东西。她盯了一会儿。

“我的车都是我爸买的——他的审美一言难尽。也就这辆黑色的我感觉好一点。”她扶上车头，轻描淡写——她已经出来，引导林夕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之前说过我不懂车——我确实不感兴趣。你认得这个？”

林夕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比较好奇你家是什么实力……这边是……”

“世佳小区的——别墅区。”林青然掏出手机不知确认什么消息，“我跟阿姨说一下，收拾一下房间。”

林夕看着眼前这栋二层小洋房。

“大小姐——”

林青然愣了一下，听懂了她的“玩笑”:“？有病——”她的声音带着无奈。

“青霖那边也是别墅吗？”

“青霖那边就是普通公寓——你跟我睡一个房间。”

“啊？”

“又不是同一张床，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就非得盯这么死吗……”

林夕脚步跟着林青然，手上打着字，低头同安杰丽娜确认情况。林青然“随口”问了句谁，林夕又下意识把手机靠上胸口。

“……安杰丽娜。”她回答。

“哦。那行。”她暂时没再开口。

林夕:安杰丽娜救命，我被林青然盯死了，我不懂啊，她什么身份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安杰丽娜:陆灯月和林青然轮流控是吧，这样搞我要怎么带你下一步走。

林夕:？你有什么安排吗，有消息吗？

安杰丽娜:我们尽量见面聊。

林夕:不是我怎么见面？！

……

林夕:安杰丽娜！！！

林夕认命地关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