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新楼盘开卖,政府招商引资,吸引了外地许多房地产公司,却招惹了本地的兴丰集团,前段时间C市最繁华的商贸城大白天忽然响起三声枪声,众人惊惶,警察们来去匆匆到现在也没有个结论,人心惶惶,都知道现在C市不太太平,别说早早归家的普通人了,就连开张做生意的商家们都心有余悸,比以前更早收摊。
收银的是个姑娘,她一个人从乡下来C市讨生活,当然也听闻了最近市里的动静,每天上班都上的心惊胆战的,这一下天降抢劫案,已经彻底吓傻了,瘫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抢劫的人喊了几遍也不见她打开机器给钱,“啧”了一声,无视了在场两个半大的孩子,直接翻身跳到收银台里去拿钱。
收银台上的钱都是用锁锁起来的,除了收银员按键,没人打得开,他大力去抽机器,发出哐哐的声音,荆楚怀见状,默默往外走,暗地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然而,那抢劫犯半天拿不到钱,心里本就焦急,心神乱成一团,对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反倒在意起来,他见荆楚怀背过身偷偷往外走,好像要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就立即反应过来,大喊道:“草你妈,你敢给老子报警?!”
他被直接激怒了,举着匕首就朝荆楚怀砍去。
荆楚怀当混混当了半年,练出了反应,立即转过身,惊异地看着那人举着匕首就要朝自己冲过来,他瞳孔猛地收缩,连忙举起手,要去抓那个人的手,手里的手机就此掉到了地上,报警电话已经拨通了,但无人接听。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荆楚怀拼了命地要去抓抢劫犯手里的刀,然而,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完全是荆楚怀这样半大孩子敌不过的,几次下来,虽然没有动到关键位置,却也砍到了身上。
可恶的是,荆楚怀今天嫌热,外套挂在手上一直没穿,衣着单薄的过分,就一件简单的白T,锋利的刀对着手上和肩膀上划拉两下,血一下就渗出来了。
幸亏他当过混混,不然突然受这样的伤早吓傻了,哪里还冷静地下来去思考怎么跟他缠斗,避免被刺中重要位置。
他和抢劫犯在数次缠斗过后,都滚到了地上,那把刀死死抓在抢劫犯手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眼睛里爆着血丝,真的想要把荆楚怀在这里杀了。
荆楚怀快要没力气了。
正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直观战的女生加入了其中,她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把菜刀,拆了包装,气势汹汹地照着抢劫犯的头上劈,抢劫犯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刀风,立即转过头,看到了菜刀,他吓得手里的匕首都掉了。
女生轻笑一声,把菜刀叮铃哐啷地丢到一边,手里挂着从地上捡的荆楚怀的外套拧成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然后往后扯。
她的力气还不如荆楚怀呢,就是看着凶狠而已,抢劫犯不过挣扎几下,她就也要跟着滚到地上了,荆楚怀见状,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抢劫犯的腿,任他如何踢也不肯松手。
抢劫犯被这俩他一开始没看上眼的孩子困住,拼了命地去扯脖子上的“绳子”,可古怪的是那女生看起来不过是个瘦弱的小丫头,在犯罪一事上颇有天赋,她绳子做的很牢实,勒他的姿势也很讨巧,用最小的力气,让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抢劫不过是走投无路下的激情之举,又不是专业的,打架这种事一讲究逞凶斗狠,二讲究力量亦或是技巧过人,他两样不沾,唯一优良的点,可能身为一名四肢健全的成年男性,力气比在座的人大点。
他被勒的几乎窒息,张大嘴,口水不住的往下淌,话都说不出来了。
荆楚怀被他吓了大一跳,他身上还有刀伤,是万万不敢放开这个持刀伤人的祸害的。
他们在这边都挣扎很久了,收银员还在哪里惊恐地惨叫,荆楚怀被吵的头疼,对着这个比他年长好几岁的长辈怒道:“快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给我报警啊!”
收银员这才反应过来,她颤颤巍巍地滚过来,去捡地上的手机,却听到了远方已经发起警车的鸣笛声。
幸亏她刚刚尖叫的声音够大,附近在暗处藏着的居民早就偷偷报警了。
她跪坐在地上不住的流泪,身旁一直笑意盈盈的女生却忽然松了手,荆楚怀和她一人一边扯,骤然失力,整个人往后面滚,他被抢劫犯压到地上,忙不迭地推开他,担心再挨一刀,却发现那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荆楚怀看向那个站着的女生,见她耸耸肩,十分老道地说:“再勒就死了。”
荆楚怀大惊,吓得往后退。
他当混混归当混混,但最多是打架而已,哪里真的杀过人,别说杀人了,在荆家那种精英家庭里长大,他吃的都是超市送来的速冻食品,长这么大,连条鱼也没正经杀过。
这要是真不小心越了界,他这辈子就毁了。
他心有余悸地爬起来,外面的警车已经停了下来,警察从车上下来,赶到了现场。
荆楚怀之后都是懵的,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呼出来的气和滚烫的五脏六腑挤在一起把他塞在了云里,飘来飘去的,意识都是漂浮的,他和女生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接受了急诊,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他坐在医院的长廊上,打着吊瓶,上半身都裹着绷带,垂着头,浑身微微颤抖着,还沉浸在自己差点杀了人和差点被杀的恐惧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于是,笔录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女生代由他完成的,有需要他回答的,轻轻拍一拍他,让他说个是否就可以了。
急诊室里床位紧张,他和女生都坐在医院冰冷的长廊里,任由人来人往,生死匆匆,警察们录完笔录,将抢劫犯收监,要了他们俩的电话号后,说后续有情况会继续通知他们,让他们时刻保持手机畅通之后就走了。
走前,荆楚怀余光瞥见某个干练的老警察冷冷地瞅着女生,临走时轻轻说:“力道竟然刚刚好。”
荆楚怀坐的直了些,挡住了老警察的目光,径直看了过去。
老警察一愣,看着这个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孩子,心里莫名觉得理亏,讪讪地转过身,跟同事们一起走了。
女生只是手脱臼了,比起荆楚怀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刀伤不知道好了多少,她手里捡着荆楚怀没来得及吃的冰棍,见他终于回过神了,把冰棍还给他了。
荆楚怀一手吊着,有心无力,他默默地看着她。
女生了然,“唔”了一声,拆了冰棍外面的包装袋,把长长的冰棍递到荆楚怀嘴边,服务周到的很。
荆楚怀别过头,说:“这是棒棒冰,分了吃了吧。”
“行。”
女生干脆利落地将冰棍一分两半,一人一半,经历这么久,冰棍早就化了很多了,里头不多的冰,送到嘴里跟喝水似的。
“水蜜桃味的。”女生喝着冰棍,忽然说。
“怎么了?”荆楚怀喝着冰棍,瞥了她一眼。
“有点甜。”她如是评价道。
荆楚怀嗤笑一声,冷道:“我看是你吃不了糖。”
“那倒没有,我挺爱吃糖的,”她笑着说,“不过,稍微在糖上面味觉敏感一些。”
狡辩。
荆楚怀没理她。
他刚刚一直走神,但记笔录时说的话,三三两两地倒是进了他的耳朵,比如,女生的名字、年龄,以及电话号码。
蓝雅君。
他在心里默念着,蓝雅君。
他想,原来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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