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已经下雪，但有些人的心则是寂寥的凛冬，连风都没有，只有让人缩手缩脚的寒意。

纽约

高岛珑环顾着房间，觉得整个屋子又空又大，静谧的可怕。

上一次见到萝拉是在一个月前，没待多久，就又被送去了戒所。

几次，她都会梦见萝拉趴在地上，满脸痛苦，手指如僵尸扒着地板又不停抽搐的样子。

噩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循环的，也就是——亚久津返回加州以后。

根源，高岛珑摸不清楚。只是记得送亚久津回加州那晚，萝拉喝的大醉。看到高岛珑回来，她笑着抱上去，招呼的吻自脸颊蔓延向嘴唇，像亚久津之前那样…

站在门口的珑，表情过于错愕以至于让萝拉流出泪来。

“Why……Why you making that face? Don’t you know I’m nuts about you?”（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慌乱之下，高岛珑说了很多，但最为清晰的只有那句…

“I believe we’re in the friend zone.”

“**…”萝拉只有这一句话想说，她的哭声是愤怒的，是不甘的。

看到两人曾一起买的面具、玩偶、玻璃杯被砸的稀烂，高岛珑难以呼吸，她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

那晚，萝拉夺门而出。所有的联系都是徒劳，所有的责备都落到了她的头上。导师们的原石被她摔碎了，高岛珑一阵无措，只有麻木的道歉。

知荣子劝告过她多次不要和萝拉走的太近，但她只以为——这就像是家长劝告孩子不要和叛逆的孩子鬼混。她不觉得萝拉是什么坏孩子，想着只要继续按照规划，每天都在自己的小范围努力着就好。

可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你的脑子在想什么？？我之前就说过的吧，珑？你应该和她保持距离，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知荣子第一次对她发那样大的火，高岛珑整个人都处于白目的状态，她很难明白，什么叫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按照大家的话来解释，哪怕站在同一个T台，级别也早已划分清楚。萝拉是可以掀起整个模特圈子的珍宝，而她，是毁了萝拉的凶手。

与这份对比而形成的落寞相比，她更担心的是萝拉。高岛珑从未真正理解过真话会杀人诛心，更未想过自己会是行凶的人。

萝拉回来过几次，她有时会变得乖巧，但她的所有乖巧似乎只是为了问珑一个问题——“Do you love me？”

她的表现看起来像是…

我做了这些，你会爱我吗？

现在，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了吗？

…

高岛珑很难给出她让她满意的答案。

而萝拉，不厌其烦。

即使吞噬了药物，躺在地板上又哭又笑的她也是同样的问题。

“Why can’t you just **ing love me??!” （为什么，你他妈的就不能爱我一下吗？？！）

躺在地板上的她竭力爬到高岛珑的面前，看着紧抱自己双腿一脸痛苦的萝拉，高岛珑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Is it just because I’m a **ing girl?” （就因为我他妈的是个女孩吗？）

萝拉哭的很伤心，处在混乱之中的高岛珑想吼出来…

“If you weren’t a **ing girl, , I wouldn’t be dealing with all this bull**.（如果你他妈的不是女孩，我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如果她不是一个女孩，两人一开始就不会有所接触和联系，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她便不能与她共情的如此之深，最后使得自己进退两难…

高岛珑是想那样咆哮的，但她没有。

因为…生活是一个又一个旋涡，想要奋力前行但无法预测的事情太多，她感到无力。

……

“你想回去？”

知荣子沉默了一会儿，否决了她的想法。她说让高岛珑安心，萝拉已经不会再回训练营了，因为，那些导师已经放弃她了。

“什么……”高岛珑脸上只有惊恐。

她想问知荣子知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对萝拉意味着什么，但知荣子的眉头皱的更深。

“就因为这些事情而选择回去吗？”知荣子放低了音调，“我以为你是努力的孩子。”

“……”错愕褪去的很快，她声音沙哑，“所以，这就是知荣子老师选中我的原因吗？”

“没错。”

“……”

“怎么，现在的你…后悔当初没有接下坂崎良也的合同了？”

高岛珑没有说话，心中一阵讽刺，似乎，哪条都不是什么向着阳光走的路。

“狠不下心的话，只会被踩在脚下吧。”

听到知荣子的话，高岛珑的头是点了，但…不是够狠心的人就不会痛。

她对自己很苛刻，苛刻到没有什么折磨比她自己给的更伤人，苛刻到除了折磨一无所有。

萝拉走后，她更像萝拉，但高岛珑的问题是——“Why the ** can’t I just be myself?” （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

高岛珑想要走上T台，可在旁人看来…她这样的女生做平面模特中一个亚洲符号就好。

不得不说，那些所谓‘为你好’的看法和意见有很多，多到…几乎要将她覆盖。她这才明白，所有的人喜欢和赏识似乎都是为了索取，唯一的希望，只有那些邮件。

初雪、千石生日的合照、可口的蒙布朗、少年们追着训练营里唯一一只可爱小猫跑的傻气样子、还有，不二周助拍下的背着网球袋走进晨光的亚久津…

少年们朝气蓬勃，元气淋漓却也欢声笑语。

这些都是，亚久津去了u-17合宿后渐渐丰富起来的生活。而只是看到他时不时发来照片的高岛珑，很开心。

应该是觉得高岛珑处于上升期，亚久津从不催高岛珑回来，只是邮件发的越来越多，明明没有失眠症，却是深夜居多。

珑想要给亚久津写：凛冬过后去见你。

但又怕自己失约。

于是，只是称赞…

［好美！实景一定比照片更美吧？！真好，要多给我拍阿仁的笑脸哦！］

她需要，那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