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杀蚊虫的工作已经完成，夜色也深了。

燕禾假装躺下睡觉，等崔惠宁离开，才背对着珠帘外的侍女摸出铜镜打开群聊。

对群成员来说，时间只是数字，天地也已无昼夜之分，因此夜里的聊天群和白天一样热闹。

燕禾庆幸群聊有免打扰的功能，不至于半夜被吵醒。

不过，这个群不算闹腾，从燕禾进群至今，还有超半数成员没有说过话。

燕禾并不着急和所有成员都搭上线。

她理了理思绪，慢慢地在心底打着腹稿……

【跨界聊天群（18）】

[祸国公主]：我想好了。我不当祸国公主，也不当亡国公主。我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所以我要争一争那个位子……哪怕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绝世神将]：有魄力。

[水产之王]：够果决。

[神农传人]：有野心。

[开国女帝]：这才对。

[工业先驱]：虽然不想打破队形，但……咋想通的？

从[开国女帝]怂恿燕禾造反，至今不过几个小时。

燕禾这么快就决定了要争夺皇位，看起来难免有些儿戏了。

[祸国公主]：我梳理了一下大魏朝近几年的历史资料，发现形势容不得我再犹豫了。

去年七月，宣州爆发了一场叛乱，虽然不是农民起义，却涉及朝廷的**问题——

从几十年前开始，朝廷的财政税收就已经大幅度缩水。

为了增加税收，朝廷通过种种政策将压力分摊到底层百姓的身上。

农民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选择依附地主。

地主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选择花钱买官享受各种特权。

宣州的叛乱就是因一个通过花钱获得官职的形势户引发的——

这名李姓形势户的儿子杀了人，他就想利用豁免权给自己的儿子脱罪，因而引起了民愤。

另一个形势户不满李姓形势户平常霸占水闸独占水源，就利用这次的民愤组织部曲（私人武装），煽动了百姓一起叛乱。①

尽管朝廷只花了一个月就平定了这场叛乱，但宣州的秩序却花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而就在今年的年底，会有一场被称为“揭开大魏朝农民起义序幕”的“裘伏起义”要爆发。

面对这场真正由农民主导的起义，朝廷花了一年时间才平定。

然而，起义的火苗已经烧了起来。

八年后，潘勋起义。

十五年后，黄仙芝、王晁起义。

二十二年后，王晁攻下长安，天子仓皇出逃。

……

别人看历史就像是在看一段段文字，可她看历史却仿佛身临其境。

亡国的日子似乎离她还很远，实际绳索早就套在她的脖子上了，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绳索便越勒越紧。

燕禾不想死得那么窝囊。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光靠她是没办法扭转局势的。

于是她郑重地在群聊中说：[我燕禾愿拜诸位为师，请老师教我。]

话刚落音，燕禾的眼前猛地一黑。

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了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看起来无边无垠，充满了浓雾的领域内。

她的面前有十几尊等人高的雕像，粗略一数是十七尊，恰好对应了除她外的十七位群成员。

燕禾将目光投向了浓雾：该不会那里还有未知的雕像吧？

“这是……哪里？”

忽然，一尊头戴冕旒的雕像亮了，一道威严肃杀的女声回应：“这里是群空间。”

燕禾唤道：“陛下？”

[开国女帝]应了一声：“嗯。”

燕禾本来觉得这事有些诡异，可细想自己也是死过一回当过鬼的，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是壮着胆子问：“陛下你们怎么都成雕像了？”

另一座刻着[工业先驱]的雕像也亮了：“这是我们的私人领域……类似洞府、庄园，随便你怎么起名。你也有。”

燕禾眼眸微亮：“真的吗？”

“你平常空闲可以多研究一下群应用，里面有个‘群洞天’，只要花月石就能购买产权，你可以在里面种菜，或随便你怎么布置。”

燕禾表示记下了，等离开这里就去看一看。

不过，她不太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拉进了这里。

想到进来之前发生的事，她福至心灵，连忙向着[开国女帝]的雕像行拜师礼：“拜请陛下收我为学生。”

很快，她就得到了[开国女帝]的回应：“可。”

燕禾顿了顿，总觉得面前的陛下比在群聊里看起来更威严高冷。

紧接着，燕禾又去向第二个回应自己的[工业先驱]拜师。

[工业先驱]觉得很有意思，也收了她当学生。

[水产之王]说：“你这拜师也不备束脩，太没诚意了。”

燕禾迟钝地反应过来，说：“我明日就找人准备束脩。”就是不知道老师们是否能收到了。

[工业先驱]说：“你别听她瞎说，我们收不到外物，所以不用费心准备束脩了。”

[水产之王]“哼”了一声，傲娇味甚浓。

燕禾突然想起，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有十八颗月石不是吗！？

身上的变化随心而动，她很快就看到了兜里揣着的十几颗漂亮晶石。

这就是月石？

燕禾给两位老师各补了一颗。

虽然看起来有些寒碜，但总比两手空空要好。

燕禾思索了几秒，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向[水产之王]行拜师礼。

本以为[水产之王]不会搭理她，没想到竟也认下了她这位学生。

燕禾：“……”

好好好，也是遇上真傲娇了。

[包甜的]雕像亮起，她迫不及待地说：“拜我拜我。”

燕禾脚步一顿，依言先去拜她为师。

等自己又多一位老师后，她才问：“老师的群昵称怎么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包甜的]说：“哦，因为我本事没那么大，只会制糖。你要是觉得我没本事，后悔拜我为师，那可以撤销拜师礼的。”

燕禾赶紧说：“人生五味，甜就占据了整个人生五分之一的位置，不可谓不重要。我岂会觉得老师没有本事？”

这话把[包甜的]哄开心了，直说要给她包一个大红包。

燕禾并不惦记这些，哄完这位老师就去拜[绝世神将]为师。

到[神农传人]时，她说：“拜师就不必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会勉力相助。”

燕禾拜谢了她。

除了[神农传人]，[审计之星]也没有收燕禾为学生，原因是[开国女帝]已经收了燕禾为学生，她再当燕禾的老师就跟陛下平起平坐了。

燕禾这时才知道，[审计之星]平常喊[开国女帝]为陛下，是因为对方真是她的顶头上司兼长辈。

虽然燕禾没能拜[审计之星]为师，但对方也表示可以教她处理官文书相关的事务。

之后，燕禾在每尊雕像前都摆了一颗月石，尽管没能得到回应，可她已经心满意足。

当燕禾从【群空间】离开，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

她十分吃惊，在【群空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以为拜师没花什么时间，没想到竟是过去了一夜。

难怪在群里没有昼夜之分。

—

虽然熬了个通宵，可燕禾并未感觉到疲惫。

趁着天还没亮，她先去群里打卡签到，顺便研究一下群应用。

但一进群，她就惊呆了。

“怎么这么多红包？”

只见聊天窗口里满屏的红包。有元宝外观的，有鱼跃龙门特效的，有立体红包模样的，还有钱袋形状的……

燕禾一个个点过去，看特效都看花了眼，压根没看清具体领到了什么。

待把最后一个红包领完，她才长舒一口气。

[祸国公主]：谢谢各位老师的红包。

没错，发红包的都是她刚拜的老师。

连没拜师成功的[神农传人]和[审计之星]也给她发了个红包。

燕禾在群里发了个[老师罩我.jpg]的表情包，就开始清点她的礼物。

注释：①出自《剑桥中国隋唐史》第十章，康全泰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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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