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溯宁的速度很快,夺目的火光在操场中央燃起。他袭向奚傀捏着付焓默的手,被敏锐的侵蚀泡之主察觉,直接扔了大包袱闪至一边。付焓默只觉得自己飞了出去,随后落入了一个熟悉得让他想要落泪的怀抱里。
“你是赶来杀我的吗?”付焓默吸了吸鼻子。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眼光。
随即他的额头就被轻轻弹了一下,一只手在他后领口处摸来摸去,最后抚上他的后颈,温热的掌心流出灼热的能量,把他皮肉里剩余的傀儡线也给烧了。
“没想到堂堂侵蚀泡主人还要做这种不入流的手脚。”宫溯宁收回手,指尖把那些细小的灰烬碾得粉碎,神情异常冷酷。他把付焓默拉到自己身后,手中的剑直指奚傀眉心。
付焓默偷偷钻出来,在宫溯宁背后冲傀儡师抱歉地笑笑,看上去也不打算解释。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奚傀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没做手脚,毕竟阵营划分已经是最明目张胆的手脚了。
奚傀闭了闭眼,眼眸中藏起无数情绪:“宫先生,您现在与我们是敌对阵营,是否应该避一避嫌?”
宫溯宁瞥了一眼付焓默,见他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排斥,心便放下了一半。
“我还想请问您是如何得出所谓‘敌对阵营’的结论。”宫溯宁镇定地说,“作为已经选择堕入永夜的侵蚀泡主人,您应当比我更清楚所有侵蚀泡的通解。无论侵蚀泡的设计者想要制作出怎样的场景,策划怎样的矛盾,永远有一种万能的破解方法。”
奚傀静静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既然如此,宫先生为何不动手呢?”他轻声说,“是不愿意,还是......能力不够呢?”
“好了好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争吵上。”付焓默抓着宫溯宁的衣角,走出来和稀泥,“大家都有要急着做的事,不赶紧就要错过时间了。宁哥,一会儿进宿舍楼我把本子给你。傀哥,我们要去看你编的故事了,开心一点。”
奚傀冷漠地转过头,宫溯宁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叫他什么?”
“暂时惹不起的时候就别惹。”付焓默仿佛很懂社交地说,“他用处可多着呢......我大概已经想到思路了。”
他把话说的很委婉,宫溯宁不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的思路。如果是阵营战的思路......他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傀儡师,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如果是有关那个通解的思路,他会无条件信任他。
他很难说清楚这种信任从何而来。明明认识不到24个小时,他的心绪却再三为这个人变化。他不愿承认自己见到对方第一眼就感到一种属于灵魂层面的触动,这种感觉最初让他不安,但如今他只想把这个人牢牢困在身边。
所以当他看见阵营战人员分配时,他的内心宛如被激光枪轰出的那个大洞,四面漏风。他或许是太过恐慌了,脑袋里都出现了幻觉,一声声嘶哑的哭腔回响在他的耳边:“阿宁......好痛......我不想死......”他甚至都没听见付焓默说了什么,只是沉溺在可怖的耳鸣中。待他清醒过来时,他才想起付焓默从不叫他“阿宁”,也不曾发出过这种绝望的声音。
但同事们的冷漠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兀得想起自己还在神谕阁,在他们的监管之下。他做出的每个选择,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关注的每一件事都会被那些人记录分析,以至于他只能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以至于对人人畏惧的侵蚀泡都有重获自由的亲切感。
珍惜眼下这最后一点时光,他想着,出去之后就不能再见了。这是他的逃避,但也是对付焓默的保护。他可以拜托卫晟,拜托青月去照顾这个从异世来的无根之人,只要自己再也不出现在对方面前。
“有宿管。”付焓默突然说,气息吹过他的耳廓。他头一次庆幸黑夜,这样对方就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也就不会被他的过分热烈的神情吓到了。
付焓默说了这一句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转头一看,宫溯宁不知道在开什么小差,而奚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溯宁的脸,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好奇的东西。
付焓默:“?”
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他那么急,好像搞了半天只有他在忙活着解密。宫溯宁可能是因为没线索,但傀儡师不是急得都亲自上场给线索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观察人类了?
他想了想,把本子塞给宫溯宁:“一会儿到地方你先看看这个。”说完就鬼鬼祟祟地进门了。
宿管住的寝室灯没亮,但并不代表宿管不会出来逮他们这群陌生人。付焓默蹑手蹑脚地过去,以一种轻盈又迅捷的步伐快速向楼梯的方向移动。宫溯宁紧随其后,几乎脚不沾地地飞过去。而奚傀则不紧不慢地在最后跟着,神态仿若在自家大院散步。
三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一整夜都亮着灯,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过,一齐钻入。
“真不知道你们在着急什么。”奚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提前做好准备。”付焓默轻喘着气,“现在几点?”
“三点四十七分。”宫溯宁用便携复制类异能复制了一个教室里的时钟,这是他进入侵蚀泡的习惯之一。
“还有时间。”
付焓默数了数隔间数目,有8个之多。
“这第四个隔间是怎么数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
“从外往里数第四个,本子上写了。”
付焓默瞥了奚傀一眼:“你念得不够细节啊。”
宫溯宁翻着那个本子,脸上出现了迷惑的神情:“你觉得这一条......有什么问题吗?”
“嗯?”
“这个本子上记录的都是很不容易被发现的规则,是除了浮于表面的规则外极容易被忽略的规则,每一条都可能成为致命杀招。”宫溯宁微微皱眉,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奚傀,“你提供这个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你们早日从我的侵蚀泡中出去。”奚傀摊了摊手,“这是我能给出的最明显的提示了,也不会显得不自然。你们取走三个核心交差,我去投靠永夜国度,有什么问题吗?但我的帮助只提供给这位先生,不提供给鸟类,我亲爱的宫溯宁先生。”
“浅薄的理由。”
奚傀耸了耸肩:“抱歉,我的理由就是如此浅薄。我对付先生的皮囊一见倾心,忍不住想帮助他......您不能阻止我拥有自己的偏爱吧?至于为何来到这里......呵呵,不如问问付先生的意思?或许是为了解决掉你这个大隐患呢?”
“别挑拨我和宁哥的关系啊。”付焓默已经在观察那个寻常的蹲坑,试图找出些端倪,“这些规则写在那里就是拿去试的啊,不试怎么能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宫溯宁有些忍不住:“你是不是没有弄清楚大逃杀的规则......”
“或许吧。”付焓默轻松地说,“不过时间快到了,我想我们应该做好准备。你们要进来吗?”
其他两人沉默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宫溯宁是无条件相信付焓默,反正有他兜底,可以任由付焓默尝试;而奚傀则是好奇规则的呈现方式,这些东西都是他从记忆里原封不动复原出来,他已经忘记具体细节了。
凌晨三点五十九分,三个人挤在狭窄的厕所隔间内,面面相觑。付焓默的心砰砰直跳,他悄悄看了眼奚傀的神情,对方似乎没有觉得异常。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他想知道,如果规则的执行被强行破坏,侵蚀泡的主人是否会遭到反噬。
凌晨四点,厕所的灯闪了几下,微弱的哭声从头顶上响起。
一个浑浑噩噩的冤魂掉在天花板上,长长的舌头伸下来。他混沌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行动,而现在是他觅食的时间了。总有人不信邪要来试验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是的,它承认在流言首次被传播的那段时间,它的肚子总是特别饱。但后来人就越来越少了......它饿了,长久未能进食的它今天终于迎来了新餐,让它看看......
它血肉模糊的眼睛观察着下面的人。一个......两个......三个?
数量是有些多了,但它好久没能进食,多吃几个也无所谓吧?
付焓默感觉周围冷下来。他微微抬头,余光瞥见自己头顶上有个奇怪形状的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他看不得。他果断把脸埋进了宫溯宁的肩窝,感受着熟悉的气息驱散他的恐惧。
宫溯宁抬头,看见那个红皮鬼的舌头即将碰到自己头顶,嫌弃地“啧”一下,手指“啪”一声点火,顺利地点燃了那个鬼的舌头。直到那个鬼尖叫着变成一缕黑烟,滚落到隔壁隔间,他才收回手,慢半拍地抱住怀里的人。
“?”付焓默抬起头。这就结束了?
他难言地向奚傀的方向望去:“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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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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