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如何让你知道”

“钦望，好久不见。”

聂景和扮演的黑发青年说，上挑的凤眸带着笑意。

苏明安心中忽然一定。

他拿捏着辉书航对聂景和角色的态度，展现出一点疑惑：“你怎么来了？”

聂景和：“我来帮你的实验打打下手。我是你昔日最优秀的学生，你该不会不欢迎我吧？那你损失太大了。”

聂景和是故意这么说的。苏明安顿时明了他们两个扮演身份之间的关系，又问：“……你的革命军？”

“交给单双那丫头了。”聂景和解释，“最近我发现了魔兽潮有异常，如果没猜错，那将是足以倾覆整片大陆的灾难……和这比起来，革命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事了。所以我与陛下达成了合作。”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同时在聂景和苏明安两人耳边响起。

【请注意，您/您的队友“聂景和”已退出“革命军”阵营，加入“正军”阵营】

【当前已加入阵营玩家比：（正军比革命军）5230:475】

苏明安始终留意着辉书航的反应，她对聂景和的话没有明显的情绪流露，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第一周目带他逃亡的肆意、或者第二周目与他死别前的哀恸。

辉书航是他掌权者任务目标npc，可不简单。

她在这里的话，他和聂景和说话不太方便。

这时聂景和同他心有灵犀般开口道：“书航，麻烦你回避一下。我要和钦望单独叙叙旧。”在单独二字上加重声音。

苏明安在辉书航看过来时颔首，于是辉书航朝他提裙行礼，说了句“请您早些休息”后掩门离去。

咔哒。

门关上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聂景和与苏明安两人。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所及仅剩彼此。

一如主神空间里坦诚回档秘密的凝望对峙，又如上周目荒凉土地之上的短暂再遇。

*

聂景和眼一弯唇一勾，轻快的笑意使晨阳那张冷冰冰的酷哥脸都生动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苏明安身边，熟练地执起对方的手发动技能。

“明安安，我找到你了，是不是很快！……圣启说你状态不好，还真是不太好，你手太凉了……”

苏明安没甩开聂景和的手，他都习惯了奶妈队友见面奶一口再说的传统惯例，光愈术也确实舒服。

他抬头看了眼聂景和状态栏上挂的debuff，说：“你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离钦望越近，扣血越快”——钦望不就是自己吗，怪不得聂景和一握住他的手，头上就不断飘出“-3”“-3”的红色数字。

“没事，我有回血药。”

似乎为了表明区区扣血不在话下，聂景和双臂一张，像树袋熊抱树干一样扒拉住苏明安。

嘴里还嘟囔着：“也没扣多少血嘛……”

弹幕：【？？？？？】

【住手！！！给我放开那个明安安啊——】

苏明安也是没想到。

聂景和私底下动手也就算了，当着直播间数亿人的面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这个举动有点突兀了。

虽然这次回档对聂景和来说经过了十五天，但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只是一天不见，其他人尤其主办方是否会因聂景和的举动察觉异常……

是的，如今知道了两人一同回档，比起一个人回档，苏明安不得不考虑更多。

“……明安，我好想你。”聂景和低声说。

浓重的不安与压抑的思念随这个拥抱席卷而来，打断了苏明安的所有思绪。

“只过了一天而已。”

苏明安说，像是提醒着什么。

“对啊，只过了一天。”

聂景和重复强调，又从喉咙里呜咽一声。

“可我还是好想你。”

弹幕大受震撼。

【救命啊狗白给又在说骚话了！】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腻歪的】

【磕，春和景明正主按头，都给我磕！】

【求问，第一玩家真的是gay吗……接受无能……】

【第一玩家不知道，第十七玩家毫无悬念了】

【人的性向是自由的，爱情无罪！】

苏明安向来很能免疫聂景和的言语攻势，往常当成耳边风吹过就完事了。

然而这次不太一样。

这一天还真不止一天。这次回档完全是他的失误，还造成险些失控的后果。对聂景和，苏明安是有些许歉意的。

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对方，算作抱歉。

然后他见到聂景和黑色的脑袋上持续跳出鲜红的“-5”“-5”，而自己满血状态仍有绿色的“ 15”“ 15”。

苏明安：“……”

他无情地推开了队友。

“奶你自己吧。”

聂景和见好就收，顺势站直，嘴上没忘继续贫：“啊，用完就扔，明安安你好无情。”

“别闹。”

苏明安一加重语气，聂景和立马举手投降：“好好好，不闹。说正事。”

他的表情秒变得正经，只是那双刻着银纹的黑眸还脉脉地看着对方，其中银芒有如落入夜空的星光。

刺到了苏明安，也闪瞎了直播间众人的狗眼。

苏明安微侧过眼，避过他的目光：“你不止是来帮我做实验的吧。”

聂景和：“当然。我是来……”

*

他是来见他的。

从见面起，聂景和的目光一刻也没从苏明安身上移开过，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他没有错过苏明安的闪避，心知肚明苏明安那点心虚，他不仅没有放过，反而盯得更密切了。

怎么才能让苏明安知道呢？

他度过了苏明安消失的十四天。

——假如第一玩家失败了，会如何？

进入副本的第一个晚上，苏明安的直播间关闭，本人则了无踪迹，阵营贡献点定格在第一天的32点，被后来者一个接一个超越，阵营排名从第一名一掉再掉。

玩家们一开始怀疑这个“苏明安”是重名而非第一玩家，后来不知哪里透出的风声，说“这个就是第一玩家，第一玩家已经失败了”。

于是后来，每当玩家的阵营贡献刷到32点，他们仿佛达成什么重大指标，一个个都要和被他们压下的“苏明安”排名截图留影，在阵营公共频道大肆宣扬。

“哈哈哈哈我超过苏明安了！我排名超过第一玩家了！牛不牛逼！”

第一玩家跌落了神坛。

他不再战无不胜。

耀眼高悬的灯塔之光熄灭，高塔倾覆，沉于黑色深海。推翻他的并非海浪，而是愤怒的船只。

榜前玩家如艾尼的失败可以被宽容谅解，第一玩家的失败罪无可赦。

他怎么能失败呢？他不是最厉害了吗？

第一玩家的簇拥者们陷入了疯狂，他们失望至极、气愤至极，他们看不到苏明安，就到论坛里、大街上，到各个榜前玩家的直播间去发疯。

苏明安的队友们，尤其与他关系最密切的聂景和，更是被众人集火的对象，直播间被第一玩家的流量屠戮得惨不忍睹，系统自动屏蔽都拦不住。

甚至有同副本玩家认出聂景和扮演的npc角色，他们冒着被杀的危险在他面前大肆嘲讽“舔第一玩家舔得爽吗？美吗？苏明安他失败了，他就是个笑话，还说什么灯塔……什么狗屎第一玩家……”

诸如此类言论，数不胜数。

第三世界前苏明安分-身当众自杀是短暂的预演，第五世界则是切实上演了十多日“失去第一玩家”的种种乱象。

小说原文没有过多对这个失败周目的描述。

毕竟是名为《第一玩家》的小说，故事情节以苏明安的视角开展，他昏迷醒来之后火速回档，这条失败的线路只是他的一阵余悸，一个警钟。

但聂景和亲历了被原著舍下的这十四天。

这极其荒诞的十四天。

第十天，圣启的献祭法阵开启。没有得到血脉天赋的玩家瞬间强制死亡，百分之九十的玩家直接出局，一脸懵地回到主神空间。

回归的人数越多，关于第一玩家的骂战愈演愈烈。

有人相信苏明安没死，但随时间推移，苏明安一直不出现，失望渐渐积累，他们不再为苏明安找理由，而是调转枪口指责他的莽撞冲动。

有人趁机吹捧别的榜前玩家，试图造出新“神”，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第一玩家”。

有人借聂景和的直播间给苏明安鼓励打气，叫他世界结束后多劝慰开解苏明安，失败之后不是不能东山再起。

聂景和没有理睬直播间的任何言论，舞到他面前来的玩家一律杀掉收割装备和经验。

他无比清楚这是个废档，除了等待最后一天苏明安苏醒回档外没有其他意义。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灯塔不复存在，此后长夜漫漫，四散星点作光，皆不是你。

上周目副本末尾见到苏明安，很难说对聂景和来说意味着什么。

与其说是聂景和拉回了濒临崩溃的苏明安，不如说苏明安的存在叫他那颗冻结多日的心脏温热起来、重新跳动。

怎么才能让苏明安知道呢？

在他眼里。

苏明安不是被万千人仰慕追随的灯塔，不是永远不败的第一玩家，更不是翟星的救世主。

苏明安这个人的存在，原本就是他的牵挂，是他停留于此唯一的光啊。

感谢地雷！

这个世界剧情反转在于信息差，被聂景和开局剧透完了，直接魔改成度假世界疯狂贴贴，谁同意谁反对

……

好 没有人反对

就这么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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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8.3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