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贺医生,我胸口痛

第二天,陈季又开车去了一趟医院,对腺体做了全面的检查。

陈瑞丰他们不知道陈季的信息素天赋是什么,又担心他的天赋会伤到他们,所以陈季当初因为麻醉而无力反抗之时,被陈瑞丰派来的人在他的腺体里注射了一种会让人的信息素天赋短暂失效的药。

他们根本不会考虑这些药会不会对陈季的身体造成损伤,反正不伤害到他们就行了。

每当药效即将过期时,陆可珍就会叫上几个佣人按住陈季,并再次给他注射上。

陈季刚开始还会反抗,但时间久了,他自己也麻木了。

每次被束缚在床上,感受着针管里的药剂注射进他的腺体时,他内心的痛苦,要比腺体的疼痛难受一万倍。

他每次都想,为什么他是S级Omega,为什么即使是逃离了陈家18年,还是逃不过如此这般的命运。

可是他又想到他小叔,陈最要比他更痛苦,陈季还有他的父母爱他,可陆可珍不会爱陈最,对于她来说,她巴不得陈最赶快去死。

陈最在陈家住的那几年,身上都没一块好肉。

是陈季的父亲将陈最接过来之后,他瘦小的身躯才长成离开陈季那时的参天大树。

但树干上的疤痕沟壑却永远都在,它不仅存在于那个Alpha身上,还存在于陈最的心里。

陈季搬到贺家之后,陆可珍就不再有机会再给陈季注射这种药物,陈季不清楚药效过期的时间,就连上次在游轮上,陈季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他以为自己信息素天赋的恢复程度,顶多能让贺程将当天的事情忘了。为保不出现意外,他多释放了一些,结果却误打误撞地让贺程只记得两人重逢后见到的第一面。

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陈季,并告诉他:“目前确实是对腺体造成了一定损伤,可能会存在时不时的头痛、恶心、食欲降低以及易感期紊乱、信息素分泌异常等症状,主要影响还是在天赋上面,即使是目前已经停药了,也可能会导致天赋能量不足或天赋无法使用的情况。”

陈季点点头,表明自己有将医生的话听进去。

但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与他本身病症所带来的疼痛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他并不在意。

陈季只是问自己想知道的,“那之前受到我天赋影响的人,后期会恢复记忆吗?”

“这种存在长期影响效果的天赋,只有在使用人,也就是您濒临死亡时作用可能消散。”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不过目前人类分化出ABO性别还不足百年,第一例拥有信息素天赋的S级还是十几年前才出现,人类对信息素天赋的研究十分有限,我说的话也会有不严谨的地方。”

陈季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他之前年龄小,对于自己的天赋也并没有了解太多,杜若仲当初交给他的那份报告,他在拿到手之后就没有再翻开看过。

他只知道如何让人失去短期或长期记忆,如何让人对指定人的记忆消失,消失的时间长短。

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天赋会有失效的一天。

但那已经是他被陈家软禁起来之后的事情了,箭离弦之后便没有后悔的余地,如若再想改变结局,使箭脱离原本预想的轨道,人为干预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陈季这次没有选择杜若仲在的那家医院,特意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就是为了询问此事。

倒也不是不信任公立医院,只是因为首都的医院遍布杜若仲和贺程的关系网,如果有熟人在,他反倒是更不好问出口。

这家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医院,还是陈季好不容易找到的。

“可以开一些强效的止痛药吗。”

陈季问。

闻言,医生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后说道:“这种药物能造成疼痛难忍的概率很小。”

陈季在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有心脏病,医生考虑到这一点后,建议他再另做检查:“如果是其他病因导致身体不适,还是需要您再做一下其他的检查来确定是什么引起的。”

“我只是偶尔会头痛,家里的药吃完了,所以才想让您一起开的。”陈季解释道。

“之前吃的药叫什么名字?”医生问。

陈季说了一个名字,医生听到后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又问他:“你头痛得这么严重,体检的时候没仔细查一下?”

“检查了,但是没有查出来。”陈季回答。

“去楼下药房拿,吃完这些再来复查。”医生将他开的药单递给陈季,“你最近接触过和你信息素高度匹配的Alpha吗?”

陈季指尖一顿,疑惑地看向医生,回答道:“没有。”

“根据我们监测到的数据显示,因为高度匹配的信息素的引导,你的易感期会在这个月来临,但因为药物副作用导致,我没办法告诉你准确时间,你要多加注意。”医生再次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报告,客观地回答。

陈季没有做过信息素匹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定的另一半是谁。而信息素匹配度,他也只在高中时的生理课上听闻过。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之间所有关于信息素匹配度的信息都被他从脑子里翻了出来。

陈季又想到联盟国最近新发布的,针对信息素高度匹配人群的婚姻发布的最新动态。

在未来,为提倡优生优育,改善本国人口负增长现状,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单身未婚人群,会实行强制结婚。

此消息一发布,便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其中反对的声音占多数。

上面的人见群众如此态度,于是他们就修改了最后的那句话,并将“强制执行”变为了“建议”。

想到这里陈季头都大了,他离开了诊室,抬起头,入目便看到贴在墙上的标语——ABO是栋梁ABO是宝,ABO别让人间成荒岛。

……

这都什么和什么,真是不把现在的年轻人当人……

现在别说自由恋爱了,就连生殖腔,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陈季一边腹诽,一边走向电梯。

拿药时,陈季多拿了几支抑制剂,以防万一。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院子里的树换上了新装,偶尔在树梢上停歇的小鸟带走了秋日,冬天即将到来。

陈季一直都没找到机会靠近贺程,他们即使见面,也是擦肩而过,不会分给对方一丝目光。

若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人对视上,那有一方必定会很快就错开眼神。

温度越降越低,陈季抵抗力弱,这导致他再次成为医院的常客。

有时候齐护士见到他,还会调侃陈季两句,说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直到她凑近了陈季,才惊觉他的呼吸是十分的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暂停。

齐护士伸手试探,陈季眯起眼看着她几乎要抖成筛子的手,悄悄闭了气吓唬她。

陈季面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没有多余赘肉的手背上印出输液针头的痕迹。

他闭着眼睛,像沉睡中的白雪王子。

齐护士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瞬间方寸大乱,她差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先做什么。

她先是对陈季进行抢救,但挨到陈季的瞬间,她又停了下来,改为呼叫值班医生。

“对,目前检测不到病人的呼吸了。”齐护士的语速飞快。

……

“心跳?我现在听一下。”齐护士拿出听诊器,嘴里祈求着:“陈先生你别吓我哦,我刚实习没多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熟练,你可一定要撑到贺医生来啊。”

听到这个名字,陈季心跳都有一瞬的暂停,齐娴恩你怎么把这个活爹给叫来了。

这下真是玩脱了。

陈季好像也真的有点死了。

齐娴恩听了半天,还是听不到,她看到贺程,如同看到救命稻草。

她哭丧着脸,声音颤抖:“贺医生,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啊。”

呜,呜,呜。

齐护士的脸上流下宽面条泪。

贺程大步走向前,迅速作出判断,随后他将齐娴恩的手放到正确的位置:“在左边。”

……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只剩下陈季疯狂想要按住的,他的心跳。

贺程让齐娴恩让开,逐步对陈季进行检查。

贺程听他的心跳听了很久,久到陈季都有点装不下去了。

他偷偷抬起一只眼去看,却正巧撞上贺程也探过来的目光。

贺程收起听诊器,“通知太平间过来接人吧。”

齐娴恩腿一软,扶着旁边的柜子身体就往下掉,她瘫坐在地上,“贺医生,都怪我。”

“要不是我,陈先生就不会死了。”

齐娴恩说完这句话,又开始低声哭泣。

贺程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只有躺在床上的人会心疼正在哭泣的Omega,他弱弱地开口:“不抢救了吗?”

贺程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有三分讥讽,四分凉薄,以及三分漫不经心。

陈季被这个百分比圆盘压得喘不过气,他顶住压力,再次开口,“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陈季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旁哼唧的齐娴恩才听到陈季的声音。

他太虚弱了,声音又小又轻,此时要有一阵风吹来,都能将他说的话给吹散。要不仔细听,还真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呜呜呜,活了,活了!贺医生你真的妙手回春啊。”齐娴恩起身趴在陈季的病床旁,又对他说:“陈先生你记得给我们贺医生送锦旗啊,他要起死回生,我要华佗再世。”

“呜呜呜真是太好了!”

齐娴恩流下激动的泪水。

“贺医生我们可真是太厉害了。”

“哈,哈。”陈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贺程皱着眉,脸上染着怒气,他叫停齐娴恩的有感而发,狠狠地将她教育了一顿,“学校教你那么多,你就只记了个哭丧?”

“不是的…”

还敢反驳?

陈季在旁边劝阻齐娴恩,给她使眼色,打手势,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快闭嘴吧,我的祖奶奶。

贺程瞪了陈季一眼,陈季已老实,乖乖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喘一个。

就直勾勾地看着贺程傻笑。

贺程还想再说什么,被陈季打断,“贺医生,我心脏痛。”

贺程对齐娴恩丢下一句:“等会儿去我办公室。”

便没再分她一个眼神。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齐娴恩绝望地看向天,又看向躺在床上乖乖接受检查的陈季。

陈季朝着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齐娴恩别担心,他会帮她的。

还没等齐娴恩回复,贺程就伸手推着陈季的下巴,将他的脸正了回去,“还有你,没事胡闹什么?”

陈季的嘴角瞬间垂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贺程的袖子,对他说:“你骂了她,就不许再骂我了。”

贺程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陈季又拉了一下贺程的袖子。

贺程扯开了,并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陈季瞬间明白,他像被霜打的小白菜一样蔫了下来。

很好,现在这个房间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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