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不就应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吗

“殿下已经说了,宋衍已被臣逐出家门,臣自是无法给出交代。”

“宋御史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再来操心国事吧。”少府监没有给宋御史说话的机会,转而对孝怀帝道:“陛下,臣觉得姜大人所言有理,更何况如今物证就在眼前,即便无人亲眼目击,但此事事关重大。如若此事属实,那么谢建业此人必定会谨慎行事,如此一来便很难找到人证。”

大理寺卿也适时开口道:“陛下,依臣之见,不若先将谢建业关押至大理寺,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大理寺卿说的中肯,朝堂上也无人再有异议,孝怀帝这才道:“谢建业你可有话要说?”

谢建业道:“谢氏世代忠良,臣作为第四代家主绝不会做出对大宁不利之事,清者自清,公道自在。”

太子闻言,连忙道:“既如此,来人,将谢建业给本宫,……。”

“朕竟不知,这朝堂之上何时轮到太子发号施令了!”

话被孝怀帝打断,太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心急了,连忙跪地解释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太过气恼才失了分寸。”

孝怀帝凝视太子片刻,并未让他起身,转而对大理寺卿道:“爱卿所言有理,就依你所言,今日就到此为止。”

见孝怀帝起身,孙福连忙道:“退朝。”

“恭送陛下。”

退朝后,太子才敢起身,姜子松不经意间路过宋御史道:“御史大人这手去子留父还真是高明,姜某佩服。”

宋御史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目不斜视的离开,不置一言。

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一大早谢建业暴毙狱中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城。卫沐池刚赶到谢府就被传召入宫,朝堂上又是一阵你来我往,两方势力各不相让。说到最后不过就是谢建业身染痨病,狱卒看守懈怠未能及时救治才因此丧命,事实究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信了便好。

孝怀帝得知此事十分愤怒,当即下旨将狱卒满门抄斩以儆效尤。可谢建业通敌之嫌未得正名,尸身也不得安葬,只得静置在大理寺中。

卫沐池再次来到谢府已是半夜,谢氏的嫌疑尚未解脱,金吾卫仍在谢府门前严加看守。

“来者何人?”

春桃上前呵斥道:“大胆,公主殿下也敢冒犯?”

金吾卫首领连忙行礼道:“卑职眼拙,公主殿下恕罪。只是卑职奉陛下之命,负责看守谢府,如有得罪,还望公主殿下海涵。”

卫沐池道:“父皇只命你等看守谢府中人,并未禁令其他人不能出入谢府。本宫今日要去探望婉儿,有什么问题吗?”

金吾卫面面相觑,不敢放人,也不敢不放。

卫沐池见状抬步正欲进府,却被金吾卫首领再次拦了下来:“殿下,夜已深,此处并不安全,不若卑职差人护送殿下回府。”

卫沐池冷眼看向他道:“放心,出了事本宫自会负责。本宫现在要进谢府,尔等可是要阻拦?”

金吾卫首领犹豫再三,半晌后,他抬手示意手下的人放行:“殿下,请。”

谢府出事后,家丁早已被谢婉遣散,如今只剩下谢婉和谢淮,还有一些自幼便在谢府的老人。卫沐池进了谢府后也不免为如今的萧条景色皱眉,不过她并没有先去探望谢婉,而是转头进了谢淮的院子。

卫沐池刚到院中就看到谢淮抱着酒坛子,七扭八歪的躺在树下,看样子是醉的不轻。

看到卫沐池三两步就走到了谢淮面前将人扶起,春桃下意识惊呼出声:“殿下?”

在卫沐池示意下,春桃也连忙上前和卫沐池一同将谢淮搀扶回房中,安顿了下来。

为谢淮盖好被子后,卫沐池正欲起身,手腕却突然被谢淮抓住,卫沐池有些疑惑的看向谢淮。

“姐姐,是你吗?”

不知何时,谢淮清醒了过来,双眼红彤彤的看向卫沐池,眼角还残留着未完全干涸的泪痕。

谢淮有些固执的看着卫沐池道:“姐姐,是你对不对,别走,好不好。”

知道谢淮将自己认成了谢婉,卫沐池叹了口气,放任着谢淮抓着她的手,对春桃道:“你先去煮一碗醒酒汤,这里交给我吧。”

春桃走后,卫沐池抬起未被抓住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谢淮的头,哄道:“阿淮不怕,姐姐不走。”

不曾想,谢淮听了卫沐池哄人的话反倒哭了出来。

卫沐池见状有些慌了,难不成是说错了什么才让阿淮哭的这么伤心吗?一时间卫沐池的脑海乱作一团,她不需要安慰人,更从未安慰过男人。卫沐池在脑海中不断搜刮可能有用的词汇,可处在贫瘠的领域大脑只能让她一遍又一遍的将浮现的词汇从脑海中删除,卫沐池不禁陷入沉思,不置一词。

不过片刻谢淮便收回了眼泪,才见卫沐池呆呆的坐在那里。谢淮的身体快过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手腕猛然用力,在毫无防备下,卫沐池被轻而易举的拉到了他的怀里。

周围充斥陌生的气息,卫沐池才猛然回神。她皱了皱眉,尝试着动了一下,可谢淮却抱的更紧了,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姐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惹的祸,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原谅我好不好。父亲,父亲,他们是骗我的,父亲没事对不对?”

闻言卫沐池放弃了挣扎,温声道:“阿淮这不是你的错,别怕,一切都会好的,会没事的。”

春桃刚进门就看到自家殿下极不情愿的被谢淮抱在怀里,发丝凌乱、仪态尽失,却还在尝试着安慰谢淮。而强制抱着殿下的谢淮却满眼通红,委屈巴巴的,显然就是又哭了一场,眼前的画面冲击太大,春桃险些没端住手中的醒酒汤。

只是呆滞了一瞬,春桃便恢复了神色。她迅速将房门关上,以免被有心人瞧了去大做文章,关上门后她才将手中的醒酒汤放在桌上道:“殿下,汤好了。”

听到春桃的声音,卫沐池才松了一口气道:“阿淮,先放开姐姐,姐姐给你煮了汤,先喝一口好不好?”

谢淮抽噎了两声才缓缓松开手,随着禁锢的消失,卫沐池的不适感也消了下去。

“春桃,把汤拿来给阿淮。”

看着谢淮喝下了醒酒汤,卫沐池才哄着让人睡下,过了片刻卫沐池轻声唤道:“阿淮?”

见谢淮没有反应,卫沐池才带着春桃离开。

卫沐池走后,谢淮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直以来谢淮都被保护的太好了,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黑白分明的。他活得张扬肆意,从未经历过尔虞我诈,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之人。可父亲惨死狱中,真相无人问津,谢氏一朝变故,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失去至亲的痛苦和愤怒就算再猛烈,也只能咬着牙咽下去。今日,他什么都不敢想,也什么都不敢问,他就像一个懦夫一样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只想醉一回。可讽刺的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酒量却成了他最痛苦的来源,偏偏是今日,他想醉都醉不了。

所以从卫沐池进到院中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都清醒着的。谢淮知道她不属于自己,他知道卫沐池和沈朝渊已有婚约,他都知道,那份感情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藏好,永远只是弟弟。可是今日不同,他承受不住了,卫沐池的出现就像是悬崖边最后一根稻草,阻止着他坠入万丈深渊。至少今日他想‘醉’一回,以认错人的名义抱一抱她,让她陪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谢淮勾了勾唇,手中似乎还有她的温度,瞧,多么卑劣的手段,自己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但是,他的目的实现了不是吗?人不就应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吗?只是他最近才学会的道理,只可惜他太过愚钝,学的太晚。

安顿好谢淮,卫沐池才去了谢婉的院子。

刚打个照面,卫沐池便直言道:“婉儿,我知道现在我应该安慰你,可婉儿你要原谅我不能这样做。我们不是平民百姓,逃避更是解决不了问题。你是谢氏嫡女,也是我的挚友,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我认识的谢婉是不会被轻易打垮的。”

卫沐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谢婉的肩膀道:“斯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想哭就哭出来吧。哭过以后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谢氏需要你,谢淮更需要你。婉儿你要知道,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只要你想,这个仇我一定会帮你报,谢伯父的尸身我会想办法尽快带回,你知道的,我向来说的到做的到,从未食言。”

眼泪无声滑落,良久谢婉才轻轻抱住卫沐池道:“我知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有了谢婉回应,卫沐池才提起谢淮:“阿淮他现在不太好,我怕突然出事他会承受不住,就先去看了阿淮。你知道吗?今日阿淮喝醉了,以他的酒量想醉到这种程度也不知是喝了多少,而且他还把我认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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