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爱他,所有人也都恨他,▉▉像在这一瞬扼住了祁星和的喉咙,他们像海水里交缠的海草。月亮若隐若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祁星和小声哭起来:“老……”】
繁辰猛地吓醒了。
她没缓过神,卧室里还在播放RapMusic,强劲的鼓点像一把大锤抡在繁辰心口,震得她咚咚直跳。她扒拉两下头发,爬起身扣下平板。
世界终于清净了。
午睡起来,繁辰口干舌燥。她摸下床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还在琢磨,冥思苦想梦的前因后果。
这不想还好,一想哪还得了。所有的梦境像脑回路过电一样,滋地一声,繁辰全想起来了。
“噗——咳咳咳咳咳!!!!!”
繁辰一口水猛地喷出来,扶着桌子咳得惊天动地。
这哪儿是做梦,这明明是NPC意识觉醒——吗的她居然活在一本**文里。
主角不是别人,是她弟。没错,这特么还是一本万人迷**文。集劈腿、失忆、419、破镜重圆、火葬场等等为一体的大成之作,剧情没多少,放眼望去全是马赛克。
繁辰狼狈地擦把脸,二十多年不能解答的疑惑在这一刻醍醐灌顶——祁星和当爱豆唱跳不行,做演员演技太木,上综艺情商为负,浑身上下无一优点,除了一张脸。全网通稿八千年一见,男女通杀,艳压内娱。传说中粉黑一套图,黑红也是红。
就这,粉丝数还能上千万。繁辰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她终于悟了。
我就说这小子绝对有玛丽苏光环!!!!
正想着,她妈祁女士来电话了。
祁女士:“你起床没?我前两天托你刘阿姨买的东西到了,人家专门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你赶紧收拾收拾,去锦花庭等人过来。”
锦花庭是城东的高档小区,有钱人都住那儿,家里发达后祁女士立马往那儿买了一套,一家四口住了好些年,后来繁辰毕业,不想听祁女士唠叨作息,闷头搬回了老房子住。
最初繁辰她爸还不同意,说想独居就在锦花庭再买一套,离得近每天还能瞅两眼,搬走了闺女都见不着。繁辰死活没同意,心想再住这片儿祁女士不得天天上门来念叨她。
老房子好,老房子是自家地盘,左右街邻可不敢蛐蛐她。
繁辰:“……你要不让她放门卫室,我起不来。”
她一点也不想千里奔袭收快递。
祁女士这会儿在南法刚吃早餐,掐着云京时间下午三点整打过来,没想到她闺女还是没睡醒,“你昨晚又熬到多少点?繁辰,你要我说多少次,少熬夜少……”
“对对对,是是是,再也不会了。”繁辰立马回话,不等祁女士反应,捂着话筒朝空气喊了两嗓子,“喂?喂喂喂?欸,妈你那边信号不好,听不清啊……要不你回来再说吧,你和爸吃好喝好慢慢玩,刘阿姨那儿我叫个闪送啊,拜拜挂了。”
祁女士还在那头“喂喂”,繁辰手脚利索挂了电话。
家里静悄悄,孩子在作妖。祁星和正准备搞波大的,她现在哪儿还有工夫去弄其他。
繁辰抽了把椅子,一脸复杂地坐下来,抱臂沉思。其实吧,人各有志,好比她甘愿蜗居老房子里当包租婆,祁星和打小就喜欢听别人夸他,高中还没毕业就撞上星探,结果被人彩虹屁一顿狂吹,给他吹得不着四六,脑子一热就签了公司。
娱乐圈多复杂,多包容,多开放。祁星和没头脑,合约被坑这么多年,哪天触底反弹整出大的也正常。不管他是天生弯还是掰弯,这其实都没什么,二十一世纪大家都思想进步,繁辰能尊重也能接受。
只是,搞基都把家搞没了,她家收租的三条街在霸总嘴里就一句话,天凉王破强制爱。别人三十而立事业有成,搁繁辰这儿是殃及池鱼的那条鱼,大好年华负债累累,还没三十就鱼尾纹法令纹各种纹全出来了。
想到这,繁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在书里怎么没抽死你。
繁辰越想越气,踩着拖鞋噔噔噔去床上拿手机。养生指南第一条,不顺心就要说,噼里啪啦倒豆子般通通一顿倒,她说爽了就是爽,坚决不内耗自己。
通话记录还在一个月前,繁辰使劲想了两秒钟,没想起来。这不重要,繁辰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开始打腹稿。
“喂?怎么了呀?”那边的声音懒懒绵绵,带了点鼻音,听着有些软。
繁辰瞬间打了个激灵。以前还没觉得,怎么现在听哪儿都不对劲??
她下意识说了句:“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啊?”祁星和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语调一拉长,嗓音就更软了。旁人听以为他在撒娇,繁辰捂住脸,不想承认祁星和在家说话都这样,忆往昔家长里短,祁星和这是被家里人经年累月宠出来的,一般人学也学不会。
繁辰不想细数七大姑八大姨怎么宠孩子的,她咳嗽两声,说起正事:“你现在干嘛?”
“拍片呢。”祁星和声音支支吾吾不太清,“好晒啊,想回车吹吹空调,我快要碎掉了。”
好家伙,真没发现,一句话能冒三个语气词。
繁辰嘴角抽搐,问他:“你在哪儿拍呢?”
“沙洲这儿。”
“……什么片要跑到沙洲去拍?”繁辰想不出来祁星和能在沙漠摆什么pose。
“一个宣传物料,之前在剧组拖了好久。”祁星和说,“我今天要拍完了,下午回云京还能睡一晚呢。”
繁辰灵光一现,“剧组?你啥时候进组了?”
祁星和沉默两秒,大声控诉道:“拜托!我一个月前就打电话告诉你我杀青了!!”
“不是,你都杀了??我忘了啊!”
繁辰有点窒息,还有些混乱,脑子里不断闪回原书剧情,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你一个月前就杀青了?那演的啥啊?我想想,是古代还是现代剧啊?不是,你之前不还演一舔狗吗?那剧……”
“那剧年初就播完了!!!”祁星和在电话那头震声,“虽然演得烂,但也不至于毫无水花吧!繁辰,你好歹也关注关注我,天天除了看玄学能不能换点别的看?”
一提就来气,繁辰才不惯他,声音比他还大立马吼回去:“我不关注你我能给你打电话?回回开分不及格,我看你演戏还不如我自己表演二人转,有这时间精力我看相声它不香吗!”
血脉压制,祁星和从来都说不赢他姐。他哼了一声,懒得跟她掰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打分这么主观的事,谁能左右。再说了,他黑粉太多,资方找他演戏哪次不是看中他的话题度。
俗话说得好,碰瓷全内娱,黑红也是红。
姐弟俩使性子闷了会儿气,还是祁星和憋不住递了个台阶,反正从小到大他干习惯了。
“我这次拍的仙侠。”祁星和嘟嘟囔囔,“罗罗姐一直在盯我吃饭,每天都要上秤,生怕我胖一点儿,我都好久没吃可乐炸鸡了。”
繁辰翻了个白眼,吐槽:“自己挖坑自己跳,还管埋。哪天被卖了你估计都能帮人数钱,吗的,我厌蠢症上来了。”
祁星和:“……”
行,他姐脾气大,死都不肯下台阶。
“你说你那死手签什么字?”繁辰捶床,“刚满十八就去逛酒吧,你逛就逛吧,没事签什么卖身契?还屁颠颠跑人公司当练习生,拦都拦不住你!你好好练我也就认了,结果没半年又要解约,我问你官司好吃吗!不行,越说越来气,你今晚给我滚回来!”
啪地一声,繁辰撂了电话。
她想好了,见面就摊牌,必须问清楚这小子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祁星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两年没人管越发猖狂,家都不带回的。她爸妈甩手掌柜当惯了,这会儿还在南法晒阳光浴。
祁星和却觉得很冤枉。
他姐这个人,天生脾气爆,每月除了收租就是去找老中医聊天,沉迷中医道法不可自拔,说是养生惜命,实则死性不改夜猫子成精,保温杯里泡枸杞,一日三餐不固定,兴致来了还能在峡谷世界鏖战到天明。
赛博养生,谁信谁傻呗。
除此之外,繁辰特爱看玄学,并且东西不忌,特喜欢混着看,什么塔罗占星八字易经全在她兴趣点上。祁星和刚上小学就看见他姐初中课本里夹了星座手册,等到他初中毕业,他姐已经把塔罗星盘六爻命理走马观花看了个遍,讲究东西方大杂烩,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祁星和觉得正常人一般干不出这事。
晚上天一黑,祁星和摸黑回了家。他刚下飞机,在助理掩护下半路换车甩了私生,临到门口,全身上下掏完了也没摸到钥匙。
祁星和压了压帽檐,敲起门:“芝麻芝麻快开门,芝麻芝麻……”
门“唰”的一下打开了,繁辰怒气冲冲,让他麻溜滚进来。
祁星和长得高,脱了鞋净身高一八一,这会儿全副武装蒙得亲妈都不认识。帽子围巾口罩一去,灯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耳尖有些红,他转过身去找鞋柜里的拖鞋,后脖颈突起一截漂亮的脊骨,连着薄而纤细的肩身。
繁辰搁旁边站着,越看越皱眉。都说灯下看美人,比白天更胜,正巧祁星和转过身,美颜瞬间暴击。
“我拖鞋呢。”祁星和眨了眨眼睛,“我没翻到。”
繁辰眉毛皱得能打中国结,“那旁边不是有新的,你随便抽一双。”
“可你都穿了猫猫。”祁星和又眨巴了下眼睛,好像在跟繁辰炫耀他又长又密的逆天眼睫毛,“我也要穿我的狗狗。”
繁辰差点爆发的粗口卡在喉咙里。她低头一瞧,自己脚上踩了双猫咪纹凉拖。
……行。
繁辰认命弯腰,陪他一起扒拉鞋柜。
等提溜出那双狗狗纹凉拖,祁星和心满意足,繁辰却后知后觉咂摸出问题。她今晚是来训人的,怎么一上来就给这小兔崽子找鞋了?
吗的不愧是万人迷,无形中撒娇最为致命,关键是她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繁辰这么一想,更气了。她当即一拍饭桌,使唤祁星和稍息立正。
“啊?”祁星和睁着一双漂亮眼睛,懵懵懂懂没反应过来,“你要说什么?我好累啊,坐着说不行嘛。”
繁辰再次无情拍桌,“祁星和,赶紧靠墙边儿站直了!我有话问你!”
天大地大姐姐最大,家庭教育根深蒂固,祁星和不情不愿噘起嘴,磨磨叽叽挪着步子靠过去,“你要问什么嘛。”
他有点委屈,今天赶行程起了个大早,罗罗姐还嘱咐他晚上必须敷面膜,这两天连轴转睡眠不足,他都长黑眼圈了。
繁辰:“……你别撒娇,给我站直了。”
祁星和抗议:“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开始凶我。”
繁辰:“我凶你?我让你站直了说话这叫凶吗?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没精打采的,走出去不怕人笑话!我看楼下那小土狗都比你有气势。”
祁星和想翻白眼,全世界也就他姐能把他和土狗放一起比较了。
“我的天哪,姐,我亲姐,看见我黑眼圈了吗?”祁星和把脸凑过去,试图证明自己的憔悴,“我早上五点就被塞进保姆车了,睡眠严重不足,今天拍片罗罗姐都说我老了三岁。”
繁辰没忍住仔细瞅了两眼,是跟往常不太一样,有点子憔悴。
但这不是重点!
繁辰嘭嘭拍桌,拉回又要跑偏的话题,“让你进娱乐圈!这下好了吧,天天睡也睡不了,吃也吃不饱!你说说你,从小到大被多少人夸,怎么还没听腻?别人一诓一个准,不签你这个傻白甜签谁!”
祁星和明智地选择闭麦,经验之谈,他姐发脾气的时候最好别插话,这种时候谁说谁死。
繁辰:“我问你,你那天价违约金涨价了吗?”
话题跳跃太快,祁星和有点懵,“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怎么,我问不得?”繁辰白了他一眼,“我突然想起来,你卖身这么多年,价格应该能便宜点了吧?”
祁星和无语:“姐姐,你以为菜市场买菜呢。罗罗姐不是说了吗,赚的越多赔的越多,现在水涨船高,肯定不止之前那个数呀。”
繁辰:“你有赚那么多吗?我怎么没感觉。你去年片酬连咱家房租都比不上,这怎么还越赚越多了?”
“公司要抽成呐。他们拿七成,我只有三成,而且还要刨除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反正到我手上就没多少了。”
祁星和掰着指头算账,反过头来安慰她,“反正合同还剩一年,我才不怕呢。到时候媳妇熬成婆,天高任我飞,我看他们怎么哭。”
他们哭不哭繁辰不知道,但这会儿她是真的想哭了。
之前祁星和闹着要解约,公司开价五千万,家里现金没这么多,祁星和也不打算找家里要钱,谁知道哪个高人给他出了主意,祁星和人傻胆子大,直接一纸官司打上去。最后两方各退一步,公司增加部分抽成,祁星和的经济约从七年压缩成五年。
这桩官司在网络上发酵了三天,等七大姑八大姨问到祁女士头上,繁辰这才知晓。那会儿一家三口跑去山里吃素斋,没网信号也不好,老两口蹲在大殿门口找信号,刚连上网,满屏黑稿带着祁星和仨字躲都躲不及。繁辰气得血压飙升,打了一通电话把祁星和骂得狗血淋头。
时间一晃四年,祁星和从练习生经历选秀101,成团出道后又单飞解散,绯闻和黑料满天齐飞,网上随便一搜他大名,底下挂着的相关搜索都惨不忍睹。
舆论不在制高点,本身实力还不够,老东家虎视眈眈,跳槽的接盘公司还没影,繁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解约。
既然解约不现实,那就只能从内部击破。
繁辰:“你有喜欢的人吗?”
祁星和茫然:“啊?”
繁辰抱臂,一脸严肃:“啊什么啊,问你话呢。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心动的,有好感的也行,总之有没有?”
好突然,祁星和持续茫然:“没,没有啊……”
繁辰啪的一下又拍桌:“撒谎!你没有你结巴啥?”
祁星和:“你突然问这个问题谁都会被吓一跳吧!”
繁辰:“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祁星和:“我没有!是你太突然了!”
繁辰:“你就是有!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还不知道你?”
祁星和:“……”
倒也不必,真的。
祁星和双手抱头蹲下来,开始哀嚎:“苍天明鉴,我每天忙得觉都不够睡,哪儿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啊。漫威新电影我还没追,有这功夫我跟人去看死侍不香嘛!”
繁辰雷达哔哔作响,“你要跟人看电影?跟谁?”
祁星和:“……不是,我就一比喻。”
繁辰摸了摸下巴,像在琢磨可信度。
祁星和放下手,两臂随意搭膝盖上,仰起脖子看她:“你咋啦?喊我回来不会就想问这个吧?我最近也没闹绯闻哪。”
繁辰送给他一个白眼,很想说你多牛,你以后不闹绯闻直接改开房了,搁这儿演无间道呢。
她清了清嗓子,思考措辞……算了,她思考不出来。
繁辰决定摆烂,“你喜欢男的女的?”
“……嗯?谁??我?”
祁星和一脸见鬼的表情,指着自己脸,“我?你问我??”
繁辰抽了张纸团吧团吧砸他脸上,“你给我严肃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地,给我说实话!”
祁星和:“我是个直男,直男!”
繁辰抱起手臂,直接摊牌:“我不歧视给子。本质上来说,我认为性向是流动的,毕竟爱情就是不讲道理,你要喜欢的人恰巧是个男生,那也没法。”
祁星和:“不儿,我……”
繁辰仍在侃侃而谈:“我这个人还是很开明的,但有些事得约法三章。你喜欢男的,我管不着,但咱家风不能丢。你要洁身自好,就算当给子也要遵守基本法,历届海王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祁星和:……
祁星和: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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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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