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那一刻,顾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到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他想咬上去,狠狠地覆盖掉那个属于别人的印记,用自己的气息彻底染指这个人,宣告主权。

巨大的委屈和嫉妒像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阿屿?”顾琛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尴尬?

这一声终于唤回了顾屿几乎出窍的理智。

他猛地一偏头,躲开了顾琛的手掌,像是被烫到一样。

巨大的羞耻和难堪瞬间淹没了他,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酸涩得厉害,却倔强地不肯掉落。

他慌乱地低下头,目光四处逡巡,寻找那个滚落的篮球,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能带他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将那个沾了些草屑和泥土的篮球递到了他的面前。

随即,那只手又在他发顶轻轻揉了一下,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复杂的叹息。

“没事了,回去吧。”顾琛说。

那时的天空很美,蓝得透彻,阳光却灿烂得刺眼。

可顾屿只觉得冷,刺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被顾琛小心翼翼护在怀里、温柔亲吻的Omega,是陆家的大公子,叫陆明哲。

一个后来能与顾琛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4%,能被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一对璧人。

……

记忆的潮水轰然退去,留下满心的冰凉和五年都未曾愈合,反复溃烂的伤疤。

他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只守护着珍宝的恶龙,又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最终在浓郁而熟悉的雪松冷香中,抵抗不住酒精和疲惫的双重侵袭,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晨光熹微,终于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吝啬地投进几缕清冷的光线,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块状。

嗒…嗒…嗒…

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脚步声在沙发前停下。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沉默地矗立着,投下的阴影将蜷缩在沙发里的顾屿完全覆盖。

顾琛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柔软的布料贴合着他锻炼极好的身材线条,更显得肩宽腿长。

他显然刚刚晨浴过,黑色的发梢还带着微湿的水汽,有几缕随意地垂落在额前,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但周身散发的冷冽雪松气息却比夜晚时更为清晰强烈。

他的目光落在顾屿身上。

沙发上的人睡得很沉,却极不安稳,眉心紧紧蹙着,苍白的脸颊深陷在沙发靠背的皮质褶皱里,长睫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青灰色阴影,仿佛像是陷在无法挣脱的梦魇之中。

顾琛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眸色深沉似海。

最终,他的目光转向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条羊毛薄毯上,俯身,展开,然后盖在了顾屿的身上。

当顾屿的意识从混沌的酒精和梦境深渊中挣扎回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几乎将他溺毙的、浓郁到令人心安的雪松冷香。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不已。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身侧的床铺早已空无一人,平整得仿佛无人睡过。

他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盖在身上的薄毯滑落至腰际。

他怔了一下,目光落在柔软的羊毛薄毯上,眼神细微地闪烁了一番。

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赤着脚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像一抹游魂般走向与卧室相连的浴室。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勉强驱散了脑中残留的混沌和晕眩。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惊人,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阴郁,宿醉让他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一滴水珠从湿漉漉的额发滑落,划过眼角,像一道冰冷的泪痕。

他厌恶地闭了闭眼。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洗手台边缘。

那里随意放着一对铂金袖扣,款式简洁冷硬,边缘刻着不易察觉的暗纹,正是顾琛一贯的品味和常用之物。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主人匆忙间取下的遗忘。

清晨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冷色调的餐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顾屿走下旋转楼梯时,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醇厚的香气,混合着烤面包的微焦气味。

长桌的尽头,顾琛已经端坐在主位。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越发挺拔利落。

此刻,他正垂眸审阅着摊开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指尖偶尔划过,浏览着最新的财经资讯。

面前的骨瓷杯里,黑咖啡蒸腾着袅袅热气,一如他本人,冰冷、苦涩,且不带丝毫甜腻。

管家忠伯垂手侍立在一旁,看见顾屿下楼,他微微颔首:“二少爷,早安。”

随即一个眼神示意,候在旁边的佣人立刻无声地上前,为顾屿摆放好精致的餐具。

顾屿拉开顾琛正对面的椅子坐下,木质椅脚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一份搭配完美的西式早餐放在顾屿面前,煎蛋的火候、培根的焦脆度都恰到好处。

但他毫无胃口,只拿起一片吐司,缓慢地咀嚼着。

然后他目光几乎无法控制地落在对面那个男人身上,描摹着他低垂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紧抿的略显薄情的嘴唇。

这张脸,冷峻、锋利、毫无温情可言,仿佛天生就该站在权力之巅,俯瞰众生,不带一丝私情。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这副永远理智克制、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神态……

……却牢牢吸附着顾屿全部视线和心神,使他无可救药地沉沦、着迷。

像飞蛾注定要扑向灼热的烈火,像沙漠中的旅人甘愿渴死在蜃楼幻景之前。

明明知道靠近只会被冻伤、被灼痛,被那彻骨的寒意刺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无法控制地被那极致的冰冷和仿佛遥不可及的完美所蛊惑吸引。

当他试图从这张冷硬的面具上窥探出一丝一毫不同于往常的情绪时,哪怕只是对他昨夜出现在他房间的细微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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