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九区的一栋大厦，看上去和附近的半废弃大厦类似，铁丝网锈迹斑斑，摄像头歪七扭八，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第九区的销金窟，售卖最昂贵的商品，人类。

茉莉带着平等会同伴走近大厦，黑客叮叮和战士红蔷跟在她身后。红蔷也是茉莉在育成所时的同伴，不过那时候的红蔷是个小流氓和文静的茉莉对不上频。

大厦的大门被落下的卷帘门挡在身后，茉莉走到一旁的防火门旁，刷了一张装饰华美的卡片，根本没有供电指示的门卡器发出滴的一声鸣响，门应声打开。

一层的中庭已经荒废，但地上随处可见糖纸和玻璃球，似乎有孩子在附近玩耍。

顺着中庭的楼梯向下，在地下室七拐八扭，用卡刷了好几个门，她们来到了又一个地下入口，进入这里之后，一切焕然一新。

地下室的层高6米，墙壁都是透明玻璃，5-18岁的男孩女孩在其中玩耍看书睡觉，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项圈，上面编着号码。他们就是此处售卖的商品。

玻璃墙外是错落的假山假树，秋千上，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女孩，身后跪着个成年男性。

“草，那个弱鸡干嘛呢？剥小女孩衣服！草，育成所的工作人员呢？死光了？那傻小鬼怎么回事？也不反抗也不叫？”红蔷骂骂咧咧，抓着手中的重炮，要不是叮叮拦着估计已经打爆不远处的贵族脑壳。

“先录像，别忘了我们的目的，确认这家非法育成所的真实情况。”茉莉提醒道，终端聚焦男人的脸，迅速核实了男人的身份，是第九区核心企业宠梦的控股家族孙家的孙兴生。

“那个女孩的智力水平只有6-7岁左右的孩童，有基本的食欲和物质渴望，但是认知能力低下，也就是说，容易哄骗，那个人渣给了那女孩一颗糖。”虽然说是女孩，但少女看起来也有15、6岁了，身体已经初步发育，容貌明艳动人，带着幼态的娇憨，换做正常人会觉得草弱智是犯法的，但眼前的男人显然不是正常人。

“不行，我看不下去，喂，茉莉，让叮叮入侵他们收集证据吧！”红蔷低声建议，握枪的手冒出青筋。

“那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红蔷，如果你还这么肆意妄为，回去以后我就把你调走。”茉莉眉头紧锁，忍不住咬指甲，但她得忍住，她需要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些事情的真实性与普遍性，这样才能在眼下针对贵族庄园的清洗中分一丝注意力给这些隐藏起来的孩子们。

“……一个建议嘛，切，现在好凶。”红蔷嘟哝两声，也安静下来。

眼见着男人越发过分，茉莉皱眉，起身用力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喂，这里是‘中转站’吗？”茉莉指尖夹着一根女士烟，唇上涂着金属色，带着夸张的金属耳环，一身主流暴发户的模样。

男人，孙兴生松开女孩，舔了舔嘴唇，露出猎手的笑容：“没错，美丽的女士，你在这里订了货？”

“还没，进化的朋友说这里有现货，我来看看成品，我可不是那些能随便糊弄的傻大姐，我要上等品知道吗？上等，大家都会喜欢的，听话、帅气、活好。”茉莉吸了口烟，吞云吐雾，傲慢地笑着。

“哦？不知是哪位介绍您来的？”孙兴生一听茉莉的身份，狩猎的兴趣淡了些，一个拉皮条的，还不如手上的货干净，不过也是，能找到这里的有什么好人？

“施罗德先生。”茉莉低语。

孙兴生的表情一僵，眼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抽了抽嘴角，急切地起身向茉莉握手：“您好，女士，欢迎您和您的同伴，今天在场的所有货都任您挑选！”

茉莉和叮叮对视一眼，继续伪装着傲慢暴发户和她的跟班们，这个邀请函是苏燃帮她们弄来的，只知道是苏燃哪位神通广大的黑客朋友搞的，但没想到那位传言中的影子骑士在进化也有这么大能量。

她们跟着孙兴生走进育成所，他给了三人三个面具，送面具时暧昧的笑着说，大家不会想被朋友们认出，当然如果认出也无所谓，大家可以私下交流。

孙兴生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育成所的产品，声称他们从基因开始就经过数十道工序挑选，严格选择最健康、最具特色、最乖巧的基因，所有胚胎都用着最好的营养液养育，每天听着高雅的古典乐长大，在13岁性成熟以后才会接受各类课程。

“当然，我们理解一些客人们的爱好，所以也有一些非常纯洁的货，当然价格方面，相信您也理解。”孙兴生这么介绍时，一名男性客人正对一个容貌可人的男孩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然而即使被这么玩弄折磨，男孩还是舔着玻璃墙前的未知食品，痴迷而癫狂。

“被女的碰过我无所谓，不要后面被玩过的。”茉莉挑剔道，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问红蔷，“对了，苏哥喜欢什么类型的？”

“野一点的吧，”红蔷默契地造谣，“那种会在床上扇他耳光的，有点脑子的。”

“这种货有吗？都是弱智，大哥们不舍得草。”茉莉嗤笑。

“当然，当然，我们背靠那家大公司，自然能为各位弄到各种货品，这得看各位喜欢什么样的，是像狗，像猫，还是像人了。”孙兴生低声兴奋地介绍，“其实我比较喜欢半人半狗的类型，他们的嗅觉部分是狗，最喜欢□□。”

“看看呗？”红蔷状似急切地催促茉莉。

“有点意思，之前听说进化能把人脑装进宠物里，没想到反过来也行。”叮叮开口。

“反过来确实很难，所以无法支撑的部分用芯片协助处置了，但放心，芯片绝对只有维持商品的功能，没有其他需要让客人们担心的问题。”

“如果你要大批量订货的话，我个人建议是外面的一般商品，但如果送人，相信我，定制品肯定会让您满意，不仅性格，外形我们也能定制，除了李家，我们甚至可以帮您定制流行偶像的外貌，而您只需提供照片和名字。”孙兴生看出茉莉眼中的意动，介绍得更起劲了。

“不过相信您能理解，定制品是有门槛的。”孙兴生微笑。

“先买一个看看情况吧，好养吗？可别像你们的宠梦那么短命啊，我们可是有衰老检测的。”茉莉老道地说。

“好养得很，我们标准的营养液就有抗老因子了现在下单一年份的营养液，我们额外配送半年，您只要提前一个月来提货即可。”孙兴生搓手，像是等待开餐的苍蝇。

平等会的会议室内，两名专属黑客围着商品，陈启星和苏燃坐在一旁，叮叮铛铛旁听，茉莉安抚着商品女孩。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被养成贵族的□□，他们和家具不同，连选择的智力都没有，也不像工人，公民身份也没有。”茉莉总结。

“根据育成所那位负责人的说法，恐怕那其中一部分算不算人类都有待商议。”阿尔法的黑影发出略带磁性的中年男声道。

“把薄荷拉来？她研究的多，邀请函也是她送我的。”朋友先生发出中性的声音道，分辨不出男女老少，但看投影似乎比较健壮，像是男性，茉莉不由怀疑地看了眼苏燃，平等会有不少关于这位新秀的基佬传闻，但前几天茉莉刚见到他和桃叶吻得死去活来，眼下回想起苏燃的海王印象，暗暗为桃叶焦急起来。

“好，我问问她。”

一分钟不到，一个虚拟树人投影出现在空气里，已离世的笑星声音出现在此地，却没人笑得出来。

“那些是杂种计划产物，哪怕是标准产品也都转了鸟类的基因，因为只有鸟类对目前主流的智力提升药物过敏。其他定制品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低智生物和人类大脑缝合产物，其中成功的样品在异能育成所，没错，这项计划的根本目标是批量育成可控的异能者。”树人咋呼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词汇。

“我的建议是全部人道处理，他们基本没有成为正常人的途径。”树人理所当然道。

茉莉的手抖了，产品女孩在她的手上舔舐糖粉，因为育成所的人说这样喂食女孩容易和自己亲近。一个被养成猫一样的宠物人类，即使这样，也只有去死一条道路吗？

“无论结果怎么处理，我还是认为应该把这些事情公开出去。”陈启星说，“就算最后……那些合成的孩子不被认定为人类，那么将其初本与兽类杂交的行为就是反人类，而不仅仅只是经营非法育成所。”

“即使他们没有未来，至少他们的同类不会存在，悲剧可以断绝在他们这代。”

“但是——说不定即使这样他们也愿意活——”叮叮忍不住开口。

“那么他们只能自认倒霉，那是弱者的宿命，没有被拯救的途径，只能任由他人买卖或者杀害。”陈启星低声说，“别觉得残忍，我们的同类很显然是希望智能只掌握在他们手中，基因控制是一种，脑控也是一种。”

空气陷入沉默，连叮叮也不敢说话。

“我会在第一次演讲的时候选好候选人，放心，我不会允许一个傀儡成为平等会领袖，成为首都市长的。”陈启星平静地定调，似乎他放弃的只是因为工作繁忙而延迟的午餐。

“没错，苏燃，茉莉，你们两人都很有希望，怎么样，这次事情一起锻炼一下？”

“我没意见。”苏燃点头。

“那么茉莉主持，苏燃配合，毕竟我猜你现在还忙着新基地的事？”陈启星安排道。

“嗯，偶尔打打下手也不错。”苏燃笑笑。

茉莉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领命。

“影子骑士的薄荷阁下，您看是否愿意协助一下茉莉，我们计划以第九区为例，揭露整个□□产业以及进化的反人类实验。”陈启星邀请道。

算盘珠子崩脸上了，茉莉想，陈先生在为自己和影子骑士牵线，他希望自己能得到薄荷的青睐，即使他不在了，平等会也依然有两位影子骑士保护。

“可以。我帮你装点东西，之后会用那个联系你。”薄荷说。

桃叶关掉投影，好奇地发消息给阿尔法。

叶：真的假的，陈启星不在，你就不管平等会了？

阿尔法：苏燃没教你礼貌点？陈启星现在还活着好好的。

叶：不过也有道理，苏燃不在的话，我也管不来平等会，其他人不会那么相信我，当然我对他们也没那种信任。

阿尔法：你想说什么？

叶：但你可以相信我，你曾经想依托平等会实现的梦想，我帮你一起。

阿尔法：逐风的死对你影响那么大？

叶：是的，非常大，他的死让我重新考虑整个人生规划。

阿尔法：胡扯。

叶：那你想听什么？

阿尔法：你有几成把握应付命轨？陈启星如果因为脑控退出，下一个就是苏燃，你想推他上位，怎么解决皇帝？

叶：现在没有把握。

叶：但逐风的遗产对我帮助很大，三年内我有把握应付命轨，夺取机械天堂的控制权。

阿尔法：我要李世玄去死。

阿尔法：还有负责脑控的帝国思想监控系统的所有人去死。

叶：我同意，顺手的事。

阿尔法：交易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