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领了东西，就从内务部的跟踪里消失，古德里安脸色发黑，一旁的李云溪在大声嘲笑：“一群乌合之众追第七席，能追上才怪，她再怎么样也是陛下钦定的第七席。”

安夏空点头赞同：“桃叶、叶、大人，以前、在龙都的时候、就、很厉害了。”

“龙都，那女人是那个龙都恶魔？”另一个被抓来干活的倒霉黑客问。

安夏空继续点头：“没、没错，就是、病毒‘炼狱’、的研发人。”

“‘炼狱’？”李云溪好奇道，“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那不是病毒厉不厉害的问题，问题在于那个代码一眼就能看出初始形态是教科书上的电路过载病毒，但被使用者不断改造增强成一种自适应、自成长、可约束、可潜伏的致死病毒，命轨因为这个病毒在三天后给所有的机械制造厂强制发布升级补丁，避免被‘炼狱’潜伏入侵。”倒霉蛋说。

“明白了吗？她写的病毒是命轨认定的强，而这种病毒的原型是我们教科书上的，那么，她手里还有多少这种类型的病毒？”

“这么厉害？但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病毒的名字？有引起很大的事故吗？”梅瑟诧异道。

“哈，也是，非黑客可能确实不知道，就是龙都沈家啊。”

“沈家？”

“‘炼狱’就是烧死整个沈家的病毒。”

古德里安皱了皱眉，他有印象，视频里女人被上司排挤，恶意说着让她一个人去逮捕沈家全员。

瘦小的黑客像是猫崽一样被高大的战士扔到沈家庄园大门前，激光打在她脚下，她却没有害怕，反而笑了，犹如恶魔，狰狞快乐。

——什么啊，还在想着怎么让你们出手呢，沈家袭警拒捕，根据无限防卫权，我于此刻进行反击。

黑客中二病十足地打了个响指，然后整个庄园冒出无数的电光，肉眼见到的所有电子设备都烧了起来，火焰从纯白到暗红各不相同，相同的只有与机械相连的扭曲□□。

——欢迎来到‘炼狱’。

古德里安看着李云溪开心的笑容，忽然意识到侄女的改变，她本该厌恶桃叶的杀人行径，但眼下她却在赞赏桃叶，那是对那名黑客的亲密超出了对正义的追求，还是长久的交往让她觉得，那名黑客的行为本身就是在伸张正义？

……真希望那小鬼死在命轨机房啊。古德里安想。

陈羽拿起一瓶啤酒，在合金桌边一磕，瓶盖咚地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撞上另一瓶酒，乖乖躺下，而垃圾制造者看了眼几乎没有空地的地面，吃吃地笑，与他的笑声一同响起的是陈启星的叹气声。

“是否需要启动房屋清扫系统？”使用了陈启星声音的智能管家问。

“你管我，傻逼。”陈羽冷笑，“你他妈的都死了，管我干嘛？”

“收到，暂无需清扫。”机械的智能死板地答复着。

“傻逼！傻逼！”陈羽一边声嘶力竭地骂，一边又灌了一口酒。

“傻逼骂谁呢？”一个懒散喑哑的声音传来。

“傻逼骂你。”陈羽骂完才清醒一点，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恶狠狠地把手中的酒瓶扔出去。

“真狼狈啊，阿尔法。”影子骑士第三席嫌弃地看了眼他家地面，额角的光频闪，清扫系统被启动，扫地机器人发出欢快的鸣响开始满地乱跑。

“滚出去，叶。”阿尔法冷冷道，“我不想和你清算。”

“帮我个忙，阿尔法。”叶说。

“好啊，那你跪下。”阿尔法嘲弄道，“跪下，跪在这，跪在陈启星的电子墓碑这！我他妈的！没法给那个傻逼收尸，都是因为你——”

叶平静地跪下，面无表情地向陈启星的黑白照片投影磕头。

“我很抱歉，但我需要你帮忙，阿尔法。”叶站起身，低低的说。

“要救那小鬼？我劝你放弃，安吉尔派了她的亲卫亲自镇守内务部牢房。”阿尔法冷冷道，他不至于会不理会老友最后的委托，但正因为无能为力才更加痛苦。

“不，我要去命轨机房。”

阿尔法一激灵，匪夷所思地看着叶，然后慢慢冷静下来，冷笑：“破罐破摔了？有点担当，死小鬼，去死很容易，活下来才是煎熬。但你应得，你应得，我也应得！我们都活该！活该看他们惨死！看自己无能为力！”

“60%以上的胜率。”叶说，“我要彻底改变这个垃圾世界。”

阿尔法沉默了，他迟钝地大脑开始思考这份胜率是否值得赌博，他知道叶的天赋极高，以她现在的年龄，成就超过阿利斯也是迟早的事情，AI已经拥有真正的自主思考自主迭代的能力，只有这份能力在，或迟或早，叶的AI可以直接胜过命轨。

“……或许你还需再等等。”

“苏燃等不了，这个世界等不了。皇帝也等不了，他早该吊死在路灯上了，他遗弃了樱都，被扣了40分，又打算马上让我去机房恢复权限，命轨的限制措施已经失效了。”

阿尔法敲了敲桌面，真羡慕啊，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疯狂，并且有实现的可能……真嫉妒啊，到了他却无能为力，从哪里开始错了呢，早一点发现脑控的事情，早一点发现他陷入了危险，早一点……

他的一切都迟了。

但他们还没有。

“说吧，要我做什么。”

“把所有的种子都拖下水。”

“那没用，”阿尔法起身，跌跌撞撞地拿起醒酒药，灌了一大口，“没用，你知道吗，苏燃和陈启星的种子身份在他们公布脑控事情的瞬间，被取消了。”

“我知道，但我猜，或许阿利斯对此做了一些预案，我第一次去机房的时候太年轻，很多社会运作方面的代码只是草草扫过，这次也没有专心看代码。”叶微微转开视线，露出了些微懊悔。

“只是这样？”阿尔法问。

“控制好时间，能占用很多进程。我觉得会有用。”叶坦然道。

“你在赌。”

“对，我等不了。你不帮我，我也得去，但我绝对不会帮皇帝再去重置账号。”

“……他帮过我很多……”阿尔法忽然说。

“……啊？陈启星？”叶茫然地看着阿尔法，不晓得老大为什么忽然开始讲古。

“对，很多，从我还是陈家分支的自闭儿的时候起，但没用，感恩和感情是两回事。”陈羽低声说。

“哦，真的吗？你看起来像失恋。”桃叶怀疑地打量着满身酒味的前辈。

“他会感激你，但未必会接受你的感情。”陈羽看着桃叶，“即使你救出他，你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

桃叶可以嘴硬，到时候我就是世界之王，我怎么得不到我想要的，我连命轨都能打赢，我简直是新时代的神，但心底那被友人们呵护的柔软角落却酸涩纠结。

“我知道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但如果我不做，我连他的答案也无法知道。”桃叶轻轻叹气，“放心，我不至于因为这个打击报复，而且，那得等你答应帮我之后再说吧？”

桃叶伸出手，陈羽拍了下她的掌心。

距离倒计时还有一周的时间，桃叶开始派遣机器人入侵命轨机房，她很快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而命轨对于她只让机器人使用冷兵器入侵的行为，虽有不满但根据命轨的底层法则，她无法直接毁掉那些机器人。

桃叶选了个大白天前往机房，恒温的空气一成不变，再次来到命轨机房的大门，心却再也没有第一次看见时的激动，那巨大的银白建筑，在她眼里像是巨大的棺椁，装载着不合时宜的幽灵。

按部就班地破解，她此刻失去了命轨曾经的指引、预警，但所有的一切却变得更加简单，她不用思考躲避什么，伪装什么，她只需要前往核心机房，不再踌躇犹豫于目标，此时此刻，她只是为了她自己。

桃叶嗤笑着看着命轨急急忙忙移动空间，选好了自己的目标，冲刺起跳，稳稳落在了下方的通道，当通道在预定的位置停下时，桃叶比原本的路径更快接近了命轨机房。

“主人，此处是万有打印室，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备好。”小白在桃叶的屏幕上的文字泡上写着字，桃叶不再需要命轨的指引了，长达半个月的调查，足够桃叶和小白理清命轨机房所有的运作规律。

桃叶一眼看到她拜托沐雨做的东西，一枚手榴弹。

很好，胜率不断地增加，只剩下最后的临场发挥了。

再次站在命轨外围机房的桃叶，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破解，少了风清扬的帮助，进度慢了许多。

“主人，有机械守卫正在从安保空间赶来。是否需要阻挡？”小白询问。

“不用，那些东西只有在我破坏命轨主控室的时候才能袭击我，但是如果我们攻击它们，命轨就会获得驱赶恶意入侵者的权限，这是钓鱼呢。”时间过得真快，命轨也越发阴险了，桃叶吐出口气，补充了营养液和水分，活动了下手脚，按下了确认按钮。

核心机房——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