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当下的状况不在琳娜能控制住大小姐脾气的范围以内。她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回答，可是谁也不给她。

“你们莱茵公爵府的人总是和我作对。”琳娜抱怨道。

不该是琳娜小姐喜欢和莱茵小姐作对吗？这样一句话浮现在乔言的心头，却不至于让乔言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莞尔一笑。

“琳娜小姐应该在意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乔言说。

琳娜一怔，接着撅起嘴，小声嘟囔道：“我只想要世界上最好的。”

乔言了然：琳娜大抵是个没眼光也没主见的女孩子。她想要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属于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她崇拜同父异母的姐姐阿佛罗狄忒，继而认为，阿佛罗狄忒所推崇的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这就导致，阿佛罗狄忒稍稍表现出对佐伊的认可，琳娜便生出强烈的好胜心，形成了眼下琳娜与佐伊相争的局面。

一位神秘的子爵拍下了来自保加利亚的血奴少女。在场的人都鼓掌以表庆贺。司仪打开鸟笼，迎出鸟笼里娇小美丽的少女，再郑重地将少女的手，交到子爵的掌心。

“啪嗒”，顶上埋藏的礼花轻轻爆开，斑斓的彩带如花雨坠下，缠绕在少女和子爵身上。少女看子爵的眼神是怯怯的，却不是刚亮相时那般害怕的样子，而是含羞带怯。她明亮的眸子好似汪了水，传递着脉脉的秋波。

乔言心头一堵，只觉得周围嘈杂得让人厌烦。拍卖会上，除了血奴自己，谁都知道她们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偏偏也是同样的一群人，有意延续终将破灭的旖梦，让少女们不知不觉间便堕入深渊。

回报少女的，是子爵温文尔雅的微笑。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好像今日是他与少女的婚礼。可乔言知道，他身旁这位正当妙龄的少女，明日就会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想到这里，乔言停下了鼓掌的动作。

子爵牵着他的血奴少女缓缓走下台阶，他还特意停下，为少女调整了裙摆。在众人的目送下，二人走出了拍卖会现场。就在门外，属于他们的龙拖车或者马拖车已静静等待他们多时了。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第二位血奴，来自赤道附近的游牧部落少女，今年十二岁。”

司仪有意停顿，嘴角浮上耐人寻味的笑意。

“祭司预测，她将在三个月后初潮。”

因这句话，场下小小骚动了片刻。极个别激动的贵族甚至站起来，向司仪再三确认：“是三个月后才初潮吗？真的吗？”

血族认为，初潮期的处子血具备短时期抵御阳光的功效。血奴的年龄通常位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间，由此可见尚未初潮的血奴数量有多稀少。

加之初潮只有一次，更增加了这类血奴的稀有度。

不过，这可不算什么缺陷啊，琳娜为什么要和乔言说出那样的话呢？

乔言仔细想了想，兴许，琳娜的意思是，那位血奴珍贵到，作为贵族小姐的第一个血奴来说太过奢侈了。

“请各位来宾静一静。”

司仪又敲响木槌，拍卖会现场重新变得安静。但乔言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莫名的狂热，这位血奴会成为诸多贵族争夺的对象。

“本拍卖场信誉极佳，因此，我在这里也要和各位来宾坦白这位血奴身上存在的、不可忽视的缺陷。”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仪身上。他喉结滚动，接着缓缓吐出：“这位血奴，是个黑人。”

乔言清楚听到了来自人群的失望的声音。血族挑选血奴，首要标准便是皮肤白皙，能清晰看到皮肤下的血管最好。黑人血奴违背了贵族们的审美，通常只为血族平民使用。

所以这位能进入拍卖现场，必然是因为，未初潮的处子实在太过少见了。

这一点的确让不少贵族们犹豫起来。乔言就听到身边两位贵族在小声议论：“我觉得拍下她，取完初潮血，再作为封地上那些骑士的储备粮使用就好。”

“你疯了吗？那些低贱的平民，也值得我出五个金币买一个月的口粮？”

太难抉择了，那些贵族们不得不反复衡量得失。琳娜也被迫衡量起来，但她的犹豫，是因为佐伊可能要加入拍卖。

琳娜是一定要让佐伊不痛快的，甚至于，佐伊还好好的，她自己就不痛快起来这一点，琳娜都无法察觉。

“就为了莱茵公爵封地上低贱的平民，莱茵小姐愿意花高价买下这位血奴吗？”她问，语气里带了些期盼，她盼着乔言告诉她，佐伊不打算竞拍。

乔言咳嗽了几声，脸上是礼貌而疏远的微笑。

“血奴，是一种资产。”

凭这一句话，乔言已大获全胜。她搞得琳娜灰头土脸。琳娜被迫将注意力放到台上，只是心有不忿，她故意大声说：“我想以王都贵族们的财力，莱茵小姐想要达成自己的心愿，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哈，乔言差点笑出声。她收敛起笑意，假装轻松：“那么，作为莱茵公爵府上的一员，我很期待琳娜小姐展现出卡洛斯家族的真实实力，请不要让我失望。”

琳娜已然被乔言架到天上去了。可是琳娜浑然不觉，她全身心都想着一件事：赢过佐伊·莱茵！

幕布再度拉开，鸟笼里站的是一位穿着兽皮衣、脸上还涂抹着油彩的人类小姑娘，尚显稚嫩的脸庞、纤长的四肢和黝黑的皮肤都可以证明，司仪说得没有错。

她望着台下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木然到像一个人偶。乔言想，她应该比那位保加利亚的血奴更加清楚自己的命运。

司仪开口了：“起拍价是，三个金币。”

三个金币，远低于乔言的预期，看来拍卖会也怕冷场。原本略显僵硬的现场气氛顿时又活络了些。

“我出三个金币，十二西卡。”一个贵族说。

乔言紧跟其后：“加价，三个金币，二十四西卡。”

这个价格也在琳娜的预期以内，她不再纠结，举手大声道：“我也加价，三个金币，三十西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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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竞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