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罗狄忒,传说她具有通灵师的本领,能看到平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她触摸到乔言的手,一瞬间,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真是可怕的回忆啊……”
乔言看着阿佛罗狄忒,无法通灵的她看不出端倪,只能胡乱猜测:阿佛罗狄忒难道看出了她上一世的记忆吗?
乔言本能向后抽离,阿佛罗狄忒却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乔言眼睁睁看阿佛罗狄忒失去平衡,正想要伸手一扶,侍女已经抢先把阿佛罗狄忒搂进怀里。
阿佛罗狄忒捂住脸,肩膀颤抖不已。乔言见她这样,也不由得担心:
“卡洛斯的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阿佛罗狄忒一言不发,然而她只是试图迈出一步,就如遭雷击,瞬间倒了下去。
“公主殿下!”
乔言眼疾手快,在阿佛罗狄忒将要摔倒时伸手伏住了她。侍女神情焦急,她匆忙向乔言行了个屈膝礼:“我需要您的帮助。”
事情因乔言而起,乔言不好拒绝侍女的要求。她在侍女的帮助下背起阿佛罗狄忒,将阿佛罗狄忒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侍女用清水给阿佛罗狄忒拭面,在一旁的乔言逐渐察觉到了古怪。阿佛罗狄忒出行只带一个侍女吗?
侍女才起身,一把冰凉的剑就贴上了她的脖子。乔言逼问:“你的主人晕倒了,就由你来告诉我吧”。
侍女脸色惨白,可她闭紧了嘴,依旧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乔言眼见恐吓不出来,只能收回了佩剑。她不能轻易动王族身边的人,就算她不在乎佐伊·莱茵,也要在乎莱茵府和乔言自己的家人。
就在这时,佐伊·莱茵闯了进来。她看到的正是乔言胁持阿佛罗狄忒侍女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乔言一时愣住了,并且意识到,假如这位侍女喊叫起来,她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没想到,佐伊·莱茵转身关了房门,她动了动手指,那侍女张开的嘴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噤声咒,佐伊·莱茵为乔言动用了法术。
不对,侍从挟持半王族的侍女,闹出来对佐伊·莱茵也相当不利。乔言能预感到,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一场暴风骤雨。
“安置”好侍女后,乔言找到了在长廊上等待的佐伊·莱茵。她神色凝重,死死盯着乔言的脸。
情况不妙,乔言必须告知佐伊·莱茵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会背上最严厉的惩罚,也许还会波及到家人。
“阿佛罗狄忒的侍女在窃听我们的对话。”
佐伊眼神清澈:“你认为,她们这么做的原因是?”
这……
“我只是个侍从,实话说,我并不了解多余的事。”乔言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她很纳闷阿佛罗狄忒让侍女监视佐伊·莱茵的举动,这一点或许牵涉到了血族贵族间的权力纷争。不过,乔言最在意的是阿佛罗狄忒晕倒前说的话……
佐伊说:“乔言,如果你相信我,并且知道的和我一样多,你可以告诉我。”
“我确实不知道。”
假如阿佛罗狄忒确实看到了乔言上一世的记忆……
这能改变什么呢?也不过是上一世的记忆。就算阿佛罗狄忒是莱茵家族的政敌,元老院难道还会凭一段通灵术给佐伊·莱茵定罪吗?
佐伊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悦起来,她抓住乔言的胳膊:
“你要我怎么证明?”
这真把乔言震住了,乔言看着佐伊:“您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太好。”佐伊说:“你身为莱茵府的侍从,却和卡洛斯家族的小姐在一起,传出去更伤我的脸面。”
佐伊看上去很生气,真奇怪,上一世的佐伊是个这样沉不住气的贵族小姐吗?乔言想了想,事情的起因还是在她没处理好阿佛罗狄忒侍女。乔言决定先认错。
“对不起,莱茵小姐。”乔言说。
“别在这里,跟我回去。”
乔言一愣,接着不由得玩味起来:“莱茵小姐,你是专门来喊我回去的么?”
“你都和卡洛斯家族的人混在一起了,我难道还不能喊你回来么?”
佐伊·莱茵微微提起裙摆,她的裙子还没换成更日常的款式,能一个人走到阿佛罗狄忒的房间着实不易。乔言帮她拎起拖地的鱼尾,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鱼尾裙摆的重量对于乔言这样的混血儿侍从来说还算轻松,但是换在连路都没走过几步的佐伊·莱茵身上,可谓是沉重了。
没一会儿,乔言就听到佐伊·莱茵微微的喘息声。
明明可以让乔言抱着她走,但佐伊·莱茵居然没提出这个要求。
难道她在和乔言生闷气吗?
不过,乔言已经决定不再关心佐伊·莱茵了。她任凭佐伊·莱茵走得气喘吁吁,也不愿意搭把手。两人一路无话。
等回到佐伊的房间,乔言关好门,一回头,她发现佐伊·莱茵哭了。
佐伊·莱茵居然哭了。
大滴大滴泪珠从佐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淌了出来,滑过脸颊,乔言下意识伸手,泪珠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失神了一瞬间,乔言的心又立刻硬了起来。看着佐伊的眼泪,乔言有了种异样的快感:佐伊·莱茵,你也有今天。可这样比起我受到的那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到底怎么了?“佐伊·莱茵泪水涟涟。
“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莱茵小姐。你不了解我。”
乔言看着佐伊·莱茵,思绪回到了上一世,那个她曾深深爱慕但把她深深伤害的佐伊·莱茵。佐伊·莱茵,是真的不了解她,从前不了解乔言的爱,现在不了解乔言的恨。
佐伊·莱茵哭了很久,乔言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佐伊·莱茵这么哭过。可能这时候的佐伊·莱茵还只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吧。
乔言看着她哭。她没办法像上一世那样,给佐伊擦眼泪,哄佐伊睡觉。爱已经没有了,就算有爱,也是恨更多一些。
乔言没办法接受佐伊·莱茵,哪怕现在佐伊·莱茵还是个好孩子。甚至,她的心底已浮现出扭曲的恶意:
假如这么做就能让佐伊痛苦,她情愿把这痛苦拖得长一点。
兴许是意识到乔言不会哄她,佐伊·莱茵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擦了擦眼泪,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很丢脸吧。”佐伊·莱茵说。
乔言想了想,说:“小女孩儿都会这样。”现在的佐伊·莱茵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刚刚进入血族社交圈,有点孩子气的表现很正常——如果乔言用最客观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只会是这样。
佐伊·莱茵攥着手帕,似乎还想擦擦眼泪,然而她的手帕已经被泪水浸透了,她迟疑地举起,又放下来。
换做以前,乔言早就拿自己的手帕给佐伊·莱茵了。可这一世,她不想把自己的手帕给佐伊·莱茵。在贵族女孩儿的交际圈中,手帕承担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上一任社交界之花艾什丽公主就曾用手帕编出一整套“手帕语”用于传情达意。
如果把自己绣的手帕交给别人,意味着,我想要亲近你。
虽然侍从和小姐之间的交流不需要用到手帕语,但是,乔言是认认真真把手帕语记在心里的。折成三叠,意思是我想要珍爱你,打上结,意思是我想要同你一起玩耍。
而如果把手帕送到别人手中,告诉她不用交回,意思就是,我心悦你。
乔言曾经送给佐伊·莱茵很多很多手帕,从来没主动要回来过。要是可以,她希望这些手帕能永远被枕在佐伊·莱茵如云的棕发下,伴着佐伊·莱茵夜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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