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站在峰会签到处，手中的笔微微发抖。她最终还是来了，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工作。

“林总监，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到程远正朝她走来。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挺拔而优雅。然而下一秒，林柒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紧挨着程远的手臂。

“程总，这位是？”女孩眨着大眼睛问道。

程远有意往旁边挪了一步，“这是林柒，华林公司的创意总监。”他转向林柒，目光灼灼，“这位是我的助理，李薇。”

“林总监好。”李薇甜甜地笑着。

林柒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她注意到程远刚才刻意拉开距离的动作，但很快又为自己的在意感到懊恼。

“你好！”林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林柒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想起那天在车里，程远说“我也是一个人”，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抱歉，”她后退一步，“我先进会场了。”

“柒柒，”程远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等会儿……”

“程总，”林柒打断他，语气疏离而客气，“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还是以职务相称比较好。”

程远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黯淡下来。

会议室内，林柒坐在前排，专注地看着投影屏幕。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精心打理过，妆容也比平时更加精致。

她能感觉到程远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耳环——那是程远五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接下来，有请程远先生为我们分享最新的市场趋势。”主持人说道。

程远走上讲台，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林柒身上。他注意到她今天格外漂亮，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耳环。她依然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各位同仁，”程远开口，“在讨论市场趋势之前，我想先分享一个故事……。”

林柒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停在哪，按理应该看向台上的发言人，但她又害怕眼神与程远发生交汇。虽然两人之间还有好几米间隔，但这还不是安全距离。

林柒假装忙碌的做笔记，其实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做不了半点整理与记录。

过了一会，她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跟身边的同事说，“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林柒逃出会场，一直等到程远发言完毕下来后，才又偷偷溜进去。

******

中场休息时，林柒快步走出会议室，却在在走廊里被程远拦住。

“柒柒，”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你不用这么躲着我吧？”

林柒注意到程远的领带有些歪了，这是他的老毛病。以前她总会帮他整理，但现在……

“程总，”林柒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有什么事吗？”

“那就谈工作。”程远深吸一口气，“我们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想和你们合作。”

林柒愣了一下，“什么项目？”

“一个关于城市记忆的策划。”程远的声音温柔下来，“我想，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个主题了吧。”

林柒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城市记忆，这是他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创意。大学刚毕业那会，两个人夜里总会骑着一辆小电驴，穿街走巷的去寻觅犄角旮旯的美食小店。那些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店，美味又实惠。

那时他们聊到说以后要是有能力了，就做一个城市记忆项目，把这些散落四方的小店展示出来，串联出来。

“我……”回忆间，林柒刚要开口，李薇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程总，”李薇快步走来，“王总在找您。”

程远的眉头皱了起来，“让他等一下。”

“可是……”李薇看了林柒一眼，“是很紧急的事。”

林柒后退一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程总还是先去忙吧，工作的事改天再谈。”

“柒柒……”程远还想说什么，但林柒已经转身离开。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显然还不适应这双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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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开始前，林柒独自来到酒店天台。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却让她感到格外孤独。

“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柒没有回头。她知道是程远。

“记得吗？”程远走到她身边，“我们以前经常跑到天台看夜景。”

林柒沉默。她当然记得，那时他们会分享同一副耳机，听着喜欢的歌，看着城市的灯火。

“柒柒，”程远轻声说，“我和李薇只是工作关系。”

林柒终于转过头，“搞笑，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不，我要解释。”程远上前一步，“我怕你误会……”

林柒感觉心跳加速。她看着程远认真的眼神，突然想起五年前他提出分手时的决绝。

“程远……”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林柒刚要开口，李薇的声音再次传来：“程总，王总在等您签合同。”

程远显出怒气瞪了李薇一眼，“让他等会！”

“可是……”李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

林柒后退一步，“你去吧。”

“柒柒……”

林柒没再回头，程远看着她的背影，终于转身离开。

******

峰会结束后，林柒站在路边，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高峰期，等待时间显示还有45分钟。

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脚踝已经有些发红。这双鞋确实漂亮，但显然不适合长时间站立。她叹了口气，走向路边的共享单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程远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吧。”他的声音很轻，“这个时间很难打车。”

林柒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

林柒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地面，犹豫的神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微微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脚，又抬眸瞧了瞧自己脚上那双精致却此刻显得无比累赘的高跟鞋。

“不用了，我扫共享单车……”

“穿着高跟鞋骑车啊？”程远挑眉，带着一丝调侃之意，“你确定？”

林柒语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歪歪扭扭骑车的狼狈模样，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上来吧，”程远的声音软了下来，“就当是普通同事顺路送你。”

林柒看了看手机，等待时间已经变成了50分钟。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坐前面吧。”程远说，“后面……放了东西。”

林柒这才注意到后座上堆满了文件盒。她只好拉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林柒系好安全带，目不斜视地至着前方。

“直接回家没错吧？”程远发动车子，轻声道。

林柒愣了一下，“嗯。”

车子缓缓驶入车流。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车窗上倒映着两人的侧脸。

沉默在车内蔓延，只有导航的提示音偶尔响起。林柒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今天实在太累了。

“困了就睡会儿。”程远的声音很轻，“到了我叫你。”

林柒摇摇头，“不用……”

话还没说完，一个哈欠就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耳根微微发红。

程远轻笑一声，伸手调低了空调温度，然后打开了音乐。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流淌，是林柒喜欢的曲子。

林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首曲子，是他们以前经常一起听的。

“还记得吗？”程远目视前方，“你说这首曲子最适合在夜晚的城市里听。”

林柒没有回答。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音乐声轻柔，空调温度适宜，程远的车开得很稳......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程远侧头看了一眼，林柒已经睡着了。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妆容有些花了，却显得格外真实。

等红灯时，程远轻轻脱下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林柒身上。她动了动，但没有醒。

程远看着她的睡着的样子，眼神温柔。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睡觉时还是会微微皱眉，像是在梦里也在为什么事烦恼。

车子继续前行，穿过城市的灯火。程远把音乐声调得更低，车速也放慢了些。

******

车子停在林柒家楼下，程远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没敢熄灭，生怕那轻微的动静会惊扰到身旁已然睡去的林柒。车内灯光昏黄黯淡，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睡梦中仍带着几分疲惫的面容。

片刻之后，林柒醒来，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双眼。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有些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到了。”林柒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请我上去喝杯茶？”程远笑着问，“好歹也当了一回司机。”

林柒皱眉，“不方便。”

“哎呀，”程远突然捂住肚子，“我肚子有点疼，能不能借个厕所？”

林柒狐疑地看着他，“少来这套......”

“真的，”程远做出痛苦的表情，“可能是晚宴上的海鲜不太新鲜。”

林柒叹了口气，“就借个厕所，上完就走。”

“一定一定。”程远连连点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一进门，程远的目光就锁定了玄关的鞋柜。

“打扰了。”他一边时，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扫视鞋柜。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鞋柜里赫然摆着一双男士运动鞋。

“男朋友的？”程远故作轻松地问，声音却有些发紧。

林柒没有回答，只是催促道：“不是要上厕所吗？走廊尽头左转。”

程远不甘心地又看了眼那双鞋，才不情不愿地往卫生间走去。

关上卫生间的门，程远立刻开始“侦查”。

洗手台上只有一套女士护肤品，牙杯里也只有一支粉色牙刷。他打开镜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化妆品，但没有刮胡刀之类的男性用品。

程远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故意多待了一倍时间，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舒服多了。”程远伸了个懒腰，“话说那双鞋......”

林柒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程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程远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毕竟你说不方便......”

“那是为了安全。”林柒打断他，“网上说独居女性晚上睡觉前最好在门口放双男式鞋子。”

程远挑眉，“所以......”

“所以我在闲鱼上淘的，”林柒无奈地说，“九成新，还挺划算。”

程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不愧是林总监，连这个都要讲究性价比。”

林柒白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走了吧？”

“等等，”程远突然正色道，“既然你是一个人住，那更要小心。要不要......”

“不要。”林柒直接打断他，“程远，我们......”

“我知道，”程远举起双手，“我们只是普通同事。”他顿了顿，“但是普通同事也可以互相关心，对吧？”

林柒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五年过去了，这个男人耍赖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好了，”她打开门，“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程远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那双鞋，“其实......”

“程远。”

“好好好，我走。”程远举起双手，“不过......”他指了指鞋柜，“那双鞋太旧了，改天我给你带双新的。”

“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程远已经快步走向电梯，“晚安，林总监。”

电梯门关上，林柒靠在门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鞋柜里那双旧运动鞋，突然觉得，也许该换个新招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