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一怔，她的动作有意放的很轻，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了。

她有些歉意，张了张口，声带被火燎过似的，发出滞涩的声音。

“几点钟了？”

面前适时递过来一杯水，透明的玻璃杯里，塑料吸管上下沉浮。

苍白手指顺着杯壁往上腾挪，即将捻住吸管腰身的动作被她打断，她撑起身子靠着床头坐起来，几乎是夺过沈偃手里的水。

她又不是半身不遂，哪里需要喂。

说起这个...姜肆试探性地抬起右腿，已经恢复了，在被子下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她长吁一口气，生怕下半辈子都要靠轮椅度日。

昏暗的灯光下，她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肩上，神色温软乖巧，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她记得沈偃的防护罩频临破裂，然后唐嘉像救世主一样降临，直接把一群人捆住。

不愧是主角团出身，就是靠谱！

姜肆抬眼看他，感叹道：“小命还在，不容易。”

他亲手装下的兔子夜灯，暖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反射成灼热的光，灼得他有点儿热。

她眼睛里装的全是侥幸的笑，亮晶晶地看着他。

沈偃接过她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的空杯子，关切道：“腿不疼了？”

姜肆更用力地抬腿，这次被子下隆起一个大大的鼓包。

玻璃杯落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吞噬了那个精神异能，是[麻醉]。”沈偃轻声说。

姜肆了然地点头，有点疑惑：“昨天我完全可以抵挡她的异能攻击，为什么今天不行？”

她的冰锥并不是精神系异能，也就不存在消耗精神值的问题，没道理今天的防御比昨天薄弱啊。

“她的异能是二级。”

二级...那还差不多...等等...

“什么？”

懒懒倚靠床头的身体猛地弹起，姜肆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ABCD就算了，还有一级二级？？？”

沉默。

房间一时陷入寂静，沈偃呆呆地盯着被子的褶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主地握紧。

连日来的相处很大程度地缓和了沈偃古怪的精神状态，他很久没有考虑过姜肆的死期，也很久没有思考过姜肆的目的。

她对世界信息的匮乏瞬间将他从温和的幻象里捞出来。

他并不了解她。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事情的发展方向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他不允许。

沈偃沉吟半晌，才顶着姜肆怨气十足的目光无措地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她又软软躺下去，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似的翻了个身侧趴着，一节手臂在床边晃荡，不说话了。

其它末世任务世界并没有出现过异能本身存在分级的情况，升级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异能本身就存在强弱差别，本来以为拥有异能就万事大吉，居然还需要升级？

她的异能还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想到这她更加烦躁了，裹着被子滚来滚去。

“吱呀——”

门开了。

唐嘉娟秀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醒啦！”

“你从上午十点昏迷到现在。”唐嘉抬手看向腕间的手表，“已经八点多了。”

理智瞬间回笼。

姜肆才想起发疯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尴尬的搓了搓手，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解救出她的身体，端坐在床上轻咳了一声：“那个...唐嘉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一边坐在小凳子上的沈偃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喉结微动，终究还是没说话。

姜肆看着唐嘉，问道：“你的异能居然还可以释放出藤蔓吗？”

唐嘉的头发很长，梳着中分，后面用皮筋扎了个低丸子头，温柔恬静，“我升级了。”

“我回去以后一直练习异能，想明白它的作用范围和原理。然后毫无预兆地就升级了。”

唐嘉自己也很奇异，升级以后她还没来得及研究变化就被喧闹声吸引过来，情急之下一甩手掷出巨大藤蔓，就这样轻松解救出姜肆二人。

“那...”姜肆停顿了一会儿，“你使用异能没有什么副作用？”

唐嘉一愣，摇摇头。

“就比如...我的副作用大概是疲惫，沈偃的是头疼。”姜肆试探性地概括着。接连被精神攻击，她也不确定她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唐嘉很迷茫，皱起眉头仔细回想着，还是摇摇头：“我回去少说也用了十几次异能，没有什么不适。”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关于副作用，关于等级，关于模糊的世界线，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指望系统解答。

姜肆思索一番，提出新的假设：“那升级是依靠熟练度吗？”

根据系统的说法，唐嘉这样没有副作用的人一定是少数。

又或者，是因为沈偃的异能是S级，所以头痛格外剧烈？

那[麻醉]的持有者马小凤，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异能升级的？

心里这样想着，姜肆也问出了口：“[麻醉]是怎么升级的？是每个人的升级方式不一样吗？”

唐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飘到一旁沉默的沈偃身上，用一种古怪的表情说：“她...吃了丧尸晶核...是叫这个名字吗？它们脑袋里的小石头。”

晶核里蕴含着异能丧尸的所有能量，绝大部分丧尸世界都是依靠晶核能量升级。

不等她质疑着方法的可行性，唐嘉接着说：“不过这样会导致逐渐丧尸化，最后完全成为丧尸。”

客厅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是小唐熹醒了。

唐嘉赶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姜肆目送她离开，转头看向沈偃。

屋内仅剩一盏床尾的兔子灯亮着，昏暗地映着他清俊的侧脸。

“我想，异能的强悍程度应该和副作用成正比。”姜肆抬手撑着下巴，视线在他身上梭巡。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沈偃不得不作出回应：“嗯。”

“我使用黑雾没什么感觉，吞噬别人异能的话，头会很痛。”

姜肆了然地点点头：“我们对末世和异能的了解都太少，能力也太弱。未来肯定还会有很多团队开发出组合技。”

“我想，我们应该进行一些...实战训练。”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手中的布料，眉头皱着：“外面很危险。”

姜肆抬手轻拍他的肩，沉声道：“我们不能永远呆在云璟山坐以待毙，沈偃，我们的目标是——拯救世界。”

她难得正经，天马行空的台词歪歪扭扭地砸进沈偃的耳朵里。

他又开始笑，撑着膝盖站起身，步态轻盈：“烤肉，还想接着吃吗？”

想起那顿只吃了一口的饭，姜肆不住地点头，“沈师傅，焦香，谢谢。”

——

橘红的炭火逐渐褪色，铁质网盘上停放着些许残羹。

姜肆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摇椅上，炉子旁，唐嘉正在哄孩子。

院子里的凤仙花开的正好，沈偃托腮盯着，目光幽深。

姜肆从空间里掏出一个pad，打开先前缓存好的地图，仔细查看着。

他们所处的s市是一个内陆城市，往北是B市，穿越B市就是海滨城市A市。想来沈祯和祁书意都在那里。

陨石降落的D市则远在内陆中心，是一片大平原，种植业非常发达，负责Z国主要的粮食生产及储存。

先前幸存者大会错过了好时机，姜肆盘算着，或许应该去A市碰碰运气。

叮呤哐啷的一阵响将她拉出精神世界，姜肆抬眸望去，是沈偃在收拾碗筷，宽肩窄腰地戴着小猫围裙，很煮夫。

唐嘉在吃饭的时候有自荐让她来负责饮食起居，被他一口回绝，声称姜肆说过小猫围裙只独赏给他一个人。

大概也许是吧，总之喜欢干活不是坏事，姜肆也就由着他了，不下毒就行。

那么...

她垂下眸子，眼神又会回落到手上pad的地图画面，她滑动双指放大S市的细节，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实弹射击体验馆。

或许应该弄点热武器回来？

——

A市基地。

沈祯处理完一天的事务，面前的文件堆成小山，才终于能在不间断的的忙碌中喘口气。

面前的檀木办公桌上适时出现一杯水，他沿着圆润的指节向上看去，是一张温和可爱的娃娃脸。

沈祯伸手接过，另一只手轻揉眉心，“名单看过了？还是没消息吗？”

祁书意轻轻摇头，坐在他对面的靠椅上，表情关切。

“我知道这很残忍，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轻轻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将屏幕转过去。

一个红点在屏幕的角落里闪闪发光，她操作画面顺着那个点放大，最终显示的位置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信号消失前他手机的最后定位，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留下这句话，祁书意带着她的笔记本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沈祯依旧靠在椅子上揉捏着眉心，闭着眼一动不动，高大健壮的身躯在如此高强度的劳累中消瘦起来。

他不信。

直觉告诉他，沈偃没有死。

默认实弹射击馆有枪支，总不能去抢军部吧[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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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级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