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素冬摇了摇头，她又不是算命的，怎么会知道尤笑笑这辈子命运多舛，见沈不留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不太确定的道：“难道她上辈子是个大恶人？”

沈不留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勾：“夫人不算太蠢。”

素冬：“......”

有点不想和他说话，夸她一句聪明会怎么样，她撇了撇嘴：“我随便说的。”

“这是事实。”漆黑的目光锁定着素冬，沈不留看出她的不高兴，扯了扯唇角：“他日之因，今日之果，她此生命运多舛，十分可怜，但你可知她这辈子遭遇的，正是她上辈子施加给别人的。”

素冬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沈不留说的话，她拧着眉头：“你的意思上辈子做过的事情，也会影响到下辈子？”

“当然。”沈不留掀了掀眼皮：“你以为投胎转世都是随便投的？”

素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又没做过阴差，她怎么会知道。

见素冬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沈不留轻嗤一声：“强行插手他人的因果，只会影响到自己。”

这句话若有所指，素冬在心里咯噔了声，一时摸不准他在说谁。

烈日顺着窗户照了进来，素冬莫名感受到些冷意，尤其是在看着沈不留洞察一切的眼神时，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沈不留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素冬，加速的心跳声在他耳中响起，忽然有些想笑：“夫人怕了？”

素冬心想说谁不怕啊，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沈不留到底发现她不是原身没有，没发现还好，发现了恐怕自己死的都不知道。

她岔开这个话题，问沈不留：“那程泽呢？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下地狱？”

“人界有自己的司法程序，地府也一样。”沈不留嗓音冷淡，提及程泽时，眼里没多少兴趣，但还是给素冬解释了句：“程泽作恶多端，但他这辈子的命格依旧会活到七十岁，因为他祖上有位大功德的人在庇佑着他的后人。”

素冬不能理解：“有人庇佑，就可以肆意妄为？”

“当然不是。”沈不留否认道：“犯下的罪过会消磨功德，打个比方，程家没有程泽，未来百年都会福气满门，但由于程泽的出现，到他这一代，福气就算断了。”

素冬了然，她双手撑在下巴：“难怪程泽有恃无恐，反正下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

“下辈子？”沈不留唇角勾起道阴冷的弧度：“夫人莫不是以为人死了就会投胎转世？”

“难道不是？”素冬反问。

沈不留唇角勾起道冷漠的弧度：“地府秩序远比你想象中的森严，十八层地狱不是道听途说，生前没有遭受惩罚的人，死去之后也会带着记忆在地狱受尽折磨，人或许会说谎，但灵魂不会。”

人或许会说谎，但灵魂不会。

素冬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那她的灵魂呢，她眸色暗了暗，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她不敢赌。

好在沈不留没有过多说关于地府的事情，看了眼刺眼的阳光后，收回视线看向素冬：“程泽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素冬惊讶的挑起眉梢：“夫君竟然还会关心这个？”

“夫人多虑了。”沈不留给了素冬一个你想太多的眼神：“我只是怕你不小心遭程家人报复，活不过百年。”

素冬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她就知道从沈不留口里听不出人话，她耸着肩：“走一步看一步呗。”

在没见到韩舟之前，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会看在白枫的面子上帮自己，至于求助沈不留，素冬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才会求助他。

仿佛猜到素冬心中所想，沈不留唇角勾起一道莫名的弧度：“奉劝夫人，别太相信别人，包括鬼。”

这点，不用沈不留多说，素冬心里比谁都更清楚。

见素冬明白，沈不留没再多说，他不惧阳光，但也不喜欢在白天出现，在纸钱店里坐了会儿之后离去。

沈不留走了之后，素冬终于松了口气，尽管他这次来只是告诫自己，但她本能的还是对他充满畏惧。

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之后，素冬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天黑，等到午夜之后，她来到鬼街路口等着韩舟到来。

午夜的鬼街充满阴森，有厉鬼尝试从河中跃出，被旁边的柳树抽了下去，素冬像是没看见这一幕，径直走过去，虽然白枫说过，河里的鬼都上不来，但万一呢，而且鬼街又不只是河里有鬼，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厉鬼都会藏身在鬼街之中。

鬼街的路口人迹罕至，昏黄的路灯照映着四周的道路，素冬和白枫站在马路边上，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时间一点点过去，韩舟没出现，她轻呼了口气，她就知道没人愿意来鬼街。

正打算和白枫说话，眼前一幕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距离素冬不到十米外的距离，一辆黑色的大货车猛地出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马路中间的小男孩撞去。

素冬面色当即一变，事情发生的速度太快，快的她根本没时间，只听见“砰”一声，马路中间的小男孩被撞得支离破碎，整个人被撞到高空中抛起，又狠狠的坠落在地上，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上流了出来，开着货车的司机像是没看见地面上躺着的人，再次开车压了过去。

素冬“我靠”了一声，正打算冲过去，白枫一下飘到她的面前，青白的脸上出现疑惑：“阴差大人，怎么了？”

白枫五官俊朗，活着的时候或许是个帅哥，但绝不包括死了之后，哪怕素冬和白枫的脸近距离接触几次，还是会被他吓一跳，这一吓，她整个人像是回过神，再次看向马路中间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小男孩。

素冬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她问白枫：“刚刚你看见了吗？”

“什么？”白枫眼里充满茫然：“韩舟吗，他没来啊。”

素冬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了车祸的那一幕？不应该啊，如果是鬼怪的障眼法，应该骗不过白枫的眼睛，但偏偏白枫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有鬼怪出现，要知道之前尤笑笑出现的时候，他都能够感知到尤笑笑的气息。

见素冬白着一张脸，白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抽了冷气：“难道有鬼盯上你了？”

素冬都要哭了：“别说了好吗，你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

“没有啊。”白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的鬼怪，正想问素冬是不是太紧张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他脸色大变，瞬间消失在原地。

素冬惊呆了，敢不敢跑得再快点！

白枫消失之后，素冬不受控制的握紧了胸前的玉佩，冷汗从她的额头冒出，白枫跑得速度越快，说明对方比他强大的多，她开始思索着怎么办。

冷风从素冬背后乍起，顷刻之间，四周一片黑暗，心脏的狂跳声在此刻尤为明显，素冬不敢回头，就在这时，脚上传来湿腻的触感，素冬整个人都要炸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一双手正在摸着她的双腿。

“好痛啊，我好痛啊。”

稚嫩的哭腔声在素冬耳边响起，怨气宛若实质将她包围着，刺鼻的血腥味传来，素冬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一幕，鲜血和脑浆同时流了出来，肠子从肚子里掉出，又被轮胎无情的压成碎渣。

画面太有冲击感，素冬下意识的想吐，就当她低下头吐的时候，一张被撞烂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小男孩的脑袋已经丢了半截，脑组织各种暴露在外面，见素冬发现了自己，他抬起头，用那双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素冬。

素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差点晕过去，她以为沈不留的恶相已经很吓人了，现在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她被吓得连连后退。

小男孩见此，诡异的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看得见我。”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素冬嘴里快速的念叨着，拔腿就跑，开玩笑呢，这只鬼一看就不好惹。

她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朝家里的方向跑，跑了十分钟之后，眼前仍旧一片黑暗，素冬不敢回头看小男孩追上没有，但是她真的跑不动了，她停下脚步，弯下腰剧烈的喘着粗气，再跑下去，没被这厉鬼杀死，都要把自己跑死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怪异沙哑的笑声在素冬不远处响起，小男孩四肢扭曲的趴在地面上，他咧嘴：“怎么不跑了。”

素冬用力的呼吸着，这具身体大概没怎么锻炼过，她这一跑，感觉肺都要炸掉了。

小男孩见素冬不说话，四肢并爬着朝她而来，他张开了那张血红大口：“你的身上好香好香，可以让我吃了你吗？”

素冬嘴角抽搐着，该说不说，这只厉鬼还挺有礼貌。

见小男孩猛地扑过来，她一把抓住兜里的纸花，下一秒，哀乐声响起，小男孩的眼里有一瞬的恍惚，不等素冬面色一喜，小男孩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个好东西，可惜对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