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伊娃离开审讯室来到证据室，“找到手机没？”

“没有，柳月丝看起来那么靠谱，结果证据分得乱七八糟。”方北几乎要热爆炸，证据室闷得令人窒息，“她说她按照罪犯的颜色分类。”

“肤色？”克莱伊娃想到了种族歧视。

“灵魂的颜色。”

“……她人呢？”

“出门帮司长跑腿了。”

克莱伊娃烦躁的低吼，和方北在偌大的证物室寻找起来。

最后她们在贴着彩色标签的货架上找到了魏壮壮的手机。

确实是灵魂的颜色。

方北戴上白胶手套，打开手机，魏壮壮在地府是孤身一人的状态，虽说来到地府后生前的一切亲缘关系归零，但是谁会讨厌有钱大方的亲戚。

他的聊天软件里除了工作群就是客户预约，从聊天记录看，他的工作内容不仅是做美容那么纯粹。

林城冕的备注是“乖乖男宝”，除此之外还有“大鸡男孩”“**很大”“年纪大有点松”，加起来四个男人。

他和林城冕的聊天记录和林城冕手机里的一模一样，但是和另外三个那叫一个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方北随便点开一条就是魏壮壮压着气泡音哄人。

“宝贝儿，洗干净在家等我。”

“宝贝儿，哥哥今晚带你上天堂。”

方北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魏壮壮的手机日历更是精彩，详细记载了他每天该去哪个金主家。

一三五七晚上19:00-22:00是林城冕，四五六中午十二点到两点要去“**很大”家里陪吃午饭。

一三五七下午16:00-17:00陪有点松的老头，四五六晚上在大鸡男孩家过夜。

一天休息时间都没有，身体是真的好。

“他从来不在林城冕家过夜。”克莱伊娃拿过手机，“让我抓到了吧，死东西！”

“冷静。”方北按住她的手，“他完全可以说那晚他太爽加钱延时了，这不是决定性证据。”

“我们不是已经找到凶器了！？”克莱伊娃很暴躁。

“上面没有林城冕的指纹，只有魏壮壮的血迹，这个作为证据提交上去会被督察院打回来。”方北也很烦躁，不过她不太敢招惹克莱伊娃，所以压着怒气继续说，

“他每个措施做得太好，除非他自己承认，不然我们手头上的证据很难切实把他送进”

“只要做过必定留有痕迹。”克莱伊娃阴沉着脸，“我进去会他，你在外面先看着。”

“你别做傻事啊，我刚被查完。”方北忍不住叮嘱，毕竟对面这人脾气比自己还爆。

克莱伊娃只是阴森森一笑，走进审讯室。

这次她坐在林城冕对面，脸色阴森，“魏壮壮除了你以外还有三个固定的伴侣，你知道这件事，然后你杀了他。”

“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不走心，有几个伴侣关我什么事？反正都是鬼魂了，还能生病不成？”

成为鬼魂后最好的一点是只有外伤没有内伤了，比如魏壮壮被捅一刀会死，他们玩出花了都不会得梅。

再加上很多几百上千年的鬼压根不把龙阳之好当一回事，所以地府的风气很开放。

方北在外面认真看着他的脸，她虽然没有进修过微表情解读课，但是她看过电视剧。

有那么一瞬间，林城冕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很快，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这是愤怒。

他在愤怒魏壮壮有除自己以外的伴侣。

就算他嘴上瞧不起魏壮壮，心里依旧不受控制爱上了对方。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道路是y道。”

那么男人就是肠）·～道了。

她们这次突击上门抓人，林城冕只有几分钟时间准备，他依旧穿着妥帖精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方北之前抓过不少狎妓的明星，大部分人私底下都打扮的随意朴素，毕竟工作保持精致已经够累了。

看来林城冕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

他从被抓开始就很淡定，嘴角带着微微的笑，除了刚才被古思南下套暴露了一点真面目外便表现的和荧幕中一样成熟稳重。

由此可以看出他很自信。

一个对外貌要求极高的自傲男明星却没有露出任何油腻之气。

方北盯着他势在必得的模样心想：他不是对他的脸自信，而是对他的脑子，他的演技，他的整个人自信。

这种人往往非常有人格魅力，同样也不能接受‘失败’。

哪怕在其他人看来不算失败的失败。

方北有了一个主意，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之后拉来第三张椅子坐在林城冕对面，她叹口气，无奈道，“你的律师已经来了，我们没有切实证据，只能放你走。”

克莱伊娃和古思南同时保持沉默，按照规定巡检司可以扣留24小时，在这期间可以根据罪名轻重决定是否可以取保候审。

林城冕涉及杀人案，毫无疑问没有取保候审的资格，就算律师来了也不可能放人。

林城冕显然没有相信方北的话，带着他那惯常的讨人厌的自信笑容，问道，“方警官，这是你的新战术吗？你已经错过装傻的时机了。”

“规定就是规定，我总不能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强行给你扣个罪名，地府不是我说了算。”方北慢悠悠转着笔，“你的律师在签署资料了，我们最后聊聊呗。”

“你想聊什么？”

“你死于1926年，那时候戏子还是下九流的行当，现在变成大明星的感觉很不错吧？”方北微微扬起下巴。

“现在的明星也算戏子，这从来不是一个低劣的行当，低劣的只是人的想法，你不看电视吗？你不听戏吗？就是因为鬼魂需要娱乐，我才能继续维持我的行当。”

“不不不，明星是明星，戏子是戏子，明星是，”方北双掌划了个不存在的彩虹，“戏子是。”

方北大拇指向下。

接着挑衅似的问，“懂吗？”

“你知道我有多少粉丝吗？如果我把我的遭遇发到网上，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打你骂你吗？”

“就凭你？我可是地府公职人员，在我的年代，捕快走在街上需要戏子下跪迎接的。”方北嘲笑他，“不过戏子和明星在我看来也差不多，都是下九流，有几个粉丝又怎样？喜欢下九流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艺术，无论唱戏的、拍电影的、唱歌的、拍电视剧的，我们都接受了系统专业的培训，还要日夜颠倒工作，我吃过的苦不比你少，我也不认为我低人一等。”

“如果现在这里有人被捅了一刀，你觉得大家会把他送去医院还是剧院？”方北说着阴阳怪气模仿起来，“救命啊，这里有人快死了，快送他去电影院。”

说完她向后靠在椅子上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送去电影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足足三分钟才缓过来，擦掉眼角的泪说，“抱歉，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在我看来你说的那些话非常奇怪。

我是魏壮壮，我是一个普通的美容师，因为我强壮的身体结识了一个大明星，他以为我会全心全意爱他，其实在我这里他只不过是一条可怜的狗。

我这里有有钱霸总，大鸡小狗，他只不过是一个戏子，凭什么就认为我必须爱上他，又怎么觉得我高他一等？

于是我和他说我要分手，他给的那三瓜俩枣还不如有钱霸总给我的零头，他不肯，他说我爱上他了，真是搞笑，我随便演演他竟然还信了。

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吊死在一个戏子身上？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决定最后陪他一晚。

因为他看起来像条没人要的野狗，我第一次在他家里过夜，他哀求我留下，我心想：戏子就是戏子，一点自尊都没有。

就算用热玛吉缩过屁股又如何？他能给我的东西就不过是几个客户，他以为自己长得周正帅气，其实不过是资本的另一条狗。

在资本那里当完狗又要来我这里当，他死乞白赖要留下我，我只能把他恶狠狠骂一顿后离开。

从此以后我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方北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向前靠，“你知道他一直把你当狗玩吗？你说你身家几个亿，相貌端正，根本不可能被魏壮壮那种普通人影响。

实际上这个普通人每天接触到的高端人士比你能接触到的多多了，你死于1926年，那时候人世应该很混乱吧？

你在人间被当成狗那样贬低玩弄，以为死后可以获得尊重，但魏壮壮还把你当成人世的那条狗。”

林城冕脸色越来越红，他双手握紧，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似乎随时能冲上来打人，他咬牙切齿道，“魏壮壮喜欢我。”

“不，他只喜欢你的钱，现在他有一个更有钱的，还有一个比你年轻帅气的，他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喜欢我。”

“不，他不喜欢你，你这个人真是没完没了，他喜欢的是钱和权力和年轻美貌，你是一个死在1926年的老鬼，大鸡小狗可是2016年死掉的嫩鬼。

除此之外还有个有钱老头，你知道有钱老头是什么身份吗？就凭你？”

“不，他喜欢我！他喜欢我！”林城冕突然暴起，“他亲口说的！他说他喜欢我！他可以为了我和秦建分手！”

“那又怎样，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九流的戏子而已，魏壮壮接触到的人比你好一万倍，从你家离开后他下午就要陪秦建爽一爽，说不定已经陪了。”

“休想！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杀了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陪秦建！他是我的！”林城冕眼底布满血丝，青筋暴起。

方北从兜里拿出手铐‘啪’的一声铐上，“大明星，恐怕你的演艺生涯要到此结束了。”

克莱伊娃看得目瞪口呆，“哇塞。”

停顿片刻。

“哇塞。”

停顿片刻。

“哇塞！”

方北坐回椅子，看着颓丧的林城冕，拿出认罪书和笔录本，“大明星，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吧，情感纠纷也是减刑的一个考量标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城冕颓丧开口，“三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