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楚麟神情有些狐疑,轻声说:“怎么,你不信?”
楚麟在烈焰中负手而立,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哼,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了,害我空欢喜一场的人往往都死得很惨,你也想试试吗?”
闷笑从男人的黑袍中透出,他不急不慢地开口:“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彼此为人都心知肚明,我何必抛下正事不干,专门跑到地府来来骗你呢?”
男人在楚麟身前缓慢踱步,看着他阴骘的眼神跟着自己的身形转来转去,才幽幽开口道:“多亏了你的匣子助力,黑灵珠才得以制成,找到李知榕,不过是向你表达我对你的一点点谢意。”
楚麟当年精研禁术,造出许多邪煞之物,黑匣子便是其中之一,他被抓之后,所造之物被地府尽数销毁,这匣子不知为何遗漏下来,被眼前男人得到,二人也因此结识。
楚麟半信半疑,“阎王那些渣滓们把榕儿三魂七魄打散重塑,一切与前世相关的连接尽毁,纵然是我也多年寻她不得,你又如何确定找到的人就是她?”
男人道:“李知榕虽说只是普通人,但毕竟与你结合多年,还育有一子,体内早已沾染上你的祟气,汹涌至极,堪比食人血肉的恶鬼,无论轮回多少次也是抹不掉的。”
“你的时间很多吗?还是说你只会说废话。”楚麟不耐烦地打断。
男人轻笑一声,接着说:“黑灵珠是至阴至邪之物,与众人内心阴暗面相连,越是险恶之人,越会被他吸引,彼此之间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冥冥之中互相指引着。”
“那日我在人间闲逛,突觉匣内黑灵珠隐隐颤动,也就是说,不是我,是黑灵芝替你找到了李知榕。”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她。”楚麟眼神森寒地紧盯着身前男人,烈火映得他眼底赤红一片。
“或许,你还记得这个吗?”男人从黑袍内掏出一巴掌大小的方巾,整体偏黄褐色,像是被摩擦抓揉了不少时日,四周边缘处有深浅不一的开线和破洞,看起来年代颇久。
楚麟在见他掏出方巾那一刻眼睛猛然瞪大,瞳孔不可置信般颤抖着,“你……你从哪里拿来的…”
男人把方巾朝空中抛起,轻柔的布料在空中歪斜着坠落,差点掉进烈火中。
楚麟的心脏跟着似蝴蝶般飘飞的方巾揪起,他想要伸手抓住,却被结界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坠落远去。
这块看似不起眼的小布料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当年楚麟在阳间闲来无事,随便找了快草地躺着放空,烈日炎炎,耀得他视线模糊,眼前一片视线上方便飘来一片洁白无瑕的小布,上面依稀画着几个颇又些幼稚的动物图案,轻飘飘地落在他眼前。
李知榕就这样跟着这块方巾飘进他的生命中。
在火舌差一厘米舔到方巾时,男人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及时扯住边角将其抓起,攥在手中,语气中满是得意:“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带了个信物给你。”
“这是榕儿上一世的东西,轮回之后怎么还会在她手上?”楚麟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手中紧握之物。
“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这块小布料上有你的邪气,东西肯定是不会有假。”男人回。
“榕儿她现在怎么样?”楚麟着急盘问,眼底满是急切之意。
男人道:“你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楚麟面容又些扭曲,按在结界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着,“哼,明知故问。”
进了无间地狱之人,永生永世不得解脱,眼前结界坚不可摧,饶是他当年把地府搅得天翻地覆之力,在此也找不到办法脱身。
男人伸手触摸在结界上,一股极浓的黑气从指尖透出,结界处被激起一层轻微的涟漪,紧接着又恢复如常,男人轻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助你一臂之力呢?”
楚麟神色一阵,周身烈火烧得更为猛烈,“你……你是说真的?”
男人负手而立,纤长的身姿裹在黑袍之下,好似一只站在树梢暗处紧盯着你的乌鸦,“当然。”
楚麟问:“什么办法?”
男人凑上前去,漆黑的双眸从黑袍中透出,“只要你好好配合,不出半月,便可得以一家团聚。”
楚麟就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果然是带着要求来的。”
男人嗤笑一声,“若我说毫无代价就无条件帮你,想来你也不会相信吧。”
楚麟迟疑了一会,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浓雾渐散,夕阳好似一道橙红色光剑,将天空劈散。
周棂站在鬼市和人间相通的结界处,宽松的背心被晚风吹得咧咧作响,他眉头紧紧蹙起,看起来一脸忧虑。
“周处长,我回来了。”楚青寐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落日余晖更衬得他皓肤如玉,他盯着周棂高大宽阔的背影,喉间不受控制地咽了一下口水,才出声提示。
周棂不回身,只出神的盯着结界看,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楚青寐缓步走上前,跟着他的视线一起望去,透明的结界被夕阳染成暗红色,好似一个巨大的泡泡光膜。
“怎么,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楚青寐问。
周棂抬手在下巴上新长的胡茬处扣揉着,“今天我们回来的时候过于匆忙,你可曾留意过之前结界就有这个向外微扩的弧度吗?”
楚青寐仔细看去,正常结界本是一张平滑的直线,此刻中心点却向外弯着,像是被人用蛮力剖开,又不露痕迹地粘黏在一起,只是角度轻微,不仔细根本看不出区别。
楚青寐问:“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把结界破开了?”
周棂默默点头,眉头蹙得更狠,整个人紧绷着,“今日因黑灵珠之事,异变的魂魄数目庞多,眼下还未清算完全,只怕有人刻意打开结界,趁乱引领他们去人间为非作歹。”
楚青寐沉吟片刻,说:“若是果真如此,地府那边早会会有感应,倒也不必想太多,或许只是我们出入次数太多,结界年久失修,与初始之态有所不同,倒也正常。”
周棂迟疑着点了点头,终于转头看他,“地缚灵交给阎王他们了吗?”
楚青寐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都安置好了。阎王对此事很是重视,你上次带去的黑灵珠也有专人在研究,这几日定能收到结果。”
总算有点好进展,周棂微松一口气,身体刚一放松,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你这次回去,可还有鬼差欺负你吗?”
楚青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整个人愣了一下,又突然笑了起来,原先僵硬的表情像活起来一样,眉眼化开般舒展着,灿若云霞。
“没有。”楚青寐说得极其轻柔,“我现在有周处长罩着,打狗也要看主人呢。”
周棂脸立马拉下来,语重心长道:“小楚啊,不是我说你,人要想腰杆挺得直,就不要自轻自贱,好好的一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
楚青寐乖顺地垂眼认错:“是,我不应该这么说。周处长神威盖世,为人更是说一不二,干脆利落,他们知道我目前同你一起办事,自然是把对你的敬仰也捎带分给我一些,对我客气多了。”
周棂点点头,万分辛苦才将上扬的嘴角抑制住,对他的吹捧很是受用。
“走吧,地府派来的老头在办公室等着我,还要回去挨训呢。”周棂边走边说。
楚青寐默默跟在身后,他脚步迟疑着,表情又些欲言又止,跟着周棂走了大半程,终是忍不住喊道:“周处长。”
周棂回身,两手大大咧咧地插进裤兜处,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楚青寐的嘴唇微颤,仿佛永远糊了层水雾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周棂,“周处长,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尚在地府当差的事吗?”
“十年前?”周棂垂首思索,“那时候我还尚未接手鬼市,偶尔半一两桩地府亡魂家长里短的小案子,可是比现在悠闲不少。”
这里的悠闲自然是指经常偷溜去人间喝酒闲逛,日日打诨插科不务正业,来去潇洒得很。
只是现在身兼数职,为了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信,当然是不能说出口。
“你指的是十年前的什么事?”周棂想了半响,脑海中实在搜索不出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只好朝楚青寐问道。
楚青寐却只沉默不语,眼中略有期待地看着他,周棂注意到他的呼吸有些加重,像在隐忍什么事一般,试探性地问:“难道……难道十年前我们有过什么交集?”
听着他这不确定的语气,自然是早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楚青寐下颌线登时绷紧,知觉心口处隐隐作痛。
“没有。”楚青寐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还是说……你有什么姐姐或者妹妹吗?”周棂问。
楚青寐:“也没有。”
“那你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一句。”周棂顺了顺胸口,松下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年轻的时候招猫逗狗,无意间招惹过你的亲眷家属,她们派你寻仇来了。”
楚青寐问:“为什么非得是我的亲眷家属?”
周棂见他虽整张脸绷得极紧,耳垂却红红的,鬼使神差般上手捏了一下,“毕竟你都长得这么漂亮,若是有什么姐妹,肯定是绝色美女,我当年年轻气盛,见了肯定走不动道,说不定言语间就有什么过失之处。”
漂亮这个词不该用在男人身上,看周棂瞧着楚青寐这张精致昳丽的脸,却觉得用在他身上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周棂见他脸色突然间板起,认定是说他漂亮惹得不高兴了,又忙不迭打趣道:“哎哎,脸吊得跟东瓜一样长了!切下一块给我熬汤吧。”
“周处长果真是这般四处留情,要知道感情一事若是可如此随意挥霍,便显得太不值钱了。”楚青寐像是气急了,冷冰冰撂下这一句便拔腿就走,被周棂捏过的耳垂红得好似地里熟透的番茄,红色的小点随着他的步伐逐渐缩小远去。
周棂难得的一脸呆滞,楚青寐这没由来的说教讲得他愣在当场,不知又怎么惹得他不高兴,没想到活这么大了还要受自己下属的训斥,心里十分憋屈,而且听他这话自己好像是什么花心大萝卜般轻佻放荡之人,与他目前办事处处长的身份十分不搭,忙不迭追过去,贴着他耳朵解释。
“哎!小楚!!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卡文太要命了,熬了一晚上就憋出这么点,呕吐
宝宝们不要担心,这周有榜,周四之前会更一万五,就是憋吐血我也会写出来的!(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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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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