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繁简,三天之后,众人到达青梧所说的无名山下。
这山郁郁葱葱,没有什么不同;山脚下是个小镇,几个村子交错,生活气息十足。
云鹤打了个哈欠从车上下来,问宋时祺:“到了?”
宋时祺示意他看前面,几人正站在一个村子外,这村子比七巧村和不烬村都大,街道上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村子后面,便是那座无名山。
云鹤扭头,路边杂草之中落着一座石碑,其上刻着村名——清泉村。
宋时祺道:“车就停在这里吧,反正我们要打听些消息,开着车也不方便。”
小叶子也从车里下来,撑开伞挡住太阳,左右看看:“这要怎么问,难不成直接问‘请问您知道三千界怎么走’吗?别人会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吧。”
宁玉叹口气:“叫你不好好听讲,不是说了吗?先找守山人。”
说话间,宋时祺已经走向清泉村里的摊贩,“您好,请问村里有没有一个算卦很准的先生?”
既然能以生断死,必然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宁玉却说,既然青梧神女说他形态莫测,或许是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寄生体,就如阴差,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处地方,否则长生不老的秘密就会被人察觉。
那摊贩像是听不见他的问题,热情地给他推荐自己的菜,“这菜新鲜的嘞,买点?”
宋时祺摆手:“不用了,谢谢,我想问.......”
云鹤从他身后走来,在摊上放下一张红票子,“不用找了,麻烦问一下,村里的算命先生住在哪里?”
那小贩看见红票子眼睛都直了,一边拿塑料袋给他们装菜一边道,“顺着这条路往里走,就会看见指路牌。”
小贩足足装了五个袋子,递给云鹤,夸道:“你这娃娃长得真俊。”
云鹤被夸得心花怒放,一手接过袋子一手又往兜里伸,在他掏出下一张红票子之前被宋时祺拉了回去,“你干什么?”
云鹤不解:“你干什么?”
宋时祺看着他:“你要是嫌自己钱多,你可以给宁玉。”省的他买十块钱三件的短袖。
随后跟过来的宁玉和小叶子左看看右看看,看见云鹤手上多了几袋菜,“这是.......”
宋时祺看向云鹤,后者一摊手,道:“送给你的,有机蔬菜,无农药无污染。”
宁玉轻轻“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手才伸出去,就被宋时祺拉走,道:“往这边走。”
身后传来云鹤的一声“嘁”。
顺着主街走了一阵,果然在一个岔路口处看见靠墙而立的一块木牌,其上写着“天地神算”四个字,以及一个箭头指向下一个方向。众人循着木牌走去,每遇上一个分岔路口就会有这么一块木牌,走了几步宁玉停下脚步,看着木牌的表情有些异样。
他上前几步,“等一下。”
叫停几人后蹲在那木牌前,闻到一阵浓重的墨味,他伸手一碰,指腹上便留下一点黑色痕迹。
“这木牌是新写的,他好像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云鹤一愣,宋时祺也沉默几秒,倒是小叶子先说话,“他是算命的,能算出来也是正常的,是吧?”小叶子看向宋时祺。
宋时祺点头:“是,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激起什么涟漪,宁玉也没太在意,只是更加警惕,一直走了半个小时,众人终于到了那扇门前。
印入眼帘的是一栋老房子,黄土堆砌的墙和院子,半掩着的屋门后面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活人气息。
这间土屋格外突兀地落在村子边缘,等着众人走近。
小叶子凑近宁玉:“我怎么觉得,这屋里住着的不像活人?”
宁玉食指抵着嘴唇:“别乱说话,一般算命先生都会捉鬼,小心惹他生气。”
小叶子往宁玉身后缩了缩。
院门上贴了张红纸,笔走龙蛇地写着几个字。宋时祺走近去看,“入此门者,一卦生,一卦死,一卦吉,一卦凶。”
几个人都不如宋时祺懂这个,但这几句话只看表意思也能懂,云鹤道,“我们正好四个人,他也正好四句话,不会是对应我们吧?”
宋时祺皱眉:“他要是有凭空断卦的本事,那确实是厉害,但这卦象笼统,死或许好解释,小叶子是鬼,对应的就是死,但是其他三卦却对不上我们,尤其是我们四个此番寻找‘三千界’,按理说是一个整体,不管是谁出事都会影响其他人,所以吉凶两卦只能出现一个。”
小叶子听得云里雾里,“啊?什么意思?”
宁玉跟她解释:“要是我死了,你觉得对于你们来说,是好事吗?所以吉也是凶。”
云鹤不耐烦地说:“臭算命的还故弄玄虚,要我说咱们现在就进去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他就老实了。”
宁玉安抚他:“青梧说过,这守山人与山同寿,要是失手打死了,这山就真没了。”
云鹤问:“那怎么办?”
宁玉上前一步,抬手敲门:“先敲门呗。”反正看不懂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如敲门喊人出来,跟人说话总比自己在这里猜好。
云鹤摇摇头,找个了地方蹲下,“我倒是觉得,这种故作玄虚的人不会这么容易给我们开门,而且我们能这么轻易找到他,不觉得很奇怪吗?”
青梧神女说过守山人形态莫测,原本几人在车上的时候还讨论过要是找不到这人,就让宋时祺算一下方位,但几人都没想到,才一下车,就问出了地点。
宁玉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闻言边敲边道,“照你这么说,那他故作玄虚是对的,不然你又要说人家是骗子了。”
云鹤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解释:“我这是未雨绸缪,咱们得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到嘛,万一咱们大老远跑过来,结果找了个骗子,岂不是白跑一趟。”
宁玉没反驳:“总要试一试嘛,不试连知道对方是骗子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聊起来,天都要黑了,宋时祺终于插嘴进来:“别敲了,除非是聋子,不然会给我们开门的话早就来给我们开了。”
宁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和云鹤说话的时候还在一直敲门,敲得手都疼了这门还是纹丝不动,宁玉觉得奇怪,伸手推了一下,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门推起来却像是被焊死在门框里了。
云鹤叼着根狗尾巴草,看宁玉研究那门,天色越来越暗,路边连个灯都没有,云鹤起身,“这院墙也不高,我翻进去看看吧。”
宋时祺拦住他:“这门有古怪,墙壁必然也做过措施,就这么进去恐怕会落入圈套。”
云鹤不以为意:“我是千年狐妖,就算害怕也应该是他害怕我。”云鹤撸起袖子完后退了几步,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一边研究门的宁玉只觉得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如何就是一声闷响和吃痛声。
后面的小叶子和宋时祺倒是看得很清楚,云鹤几步借力之后在墙上蹬了几下,眼看就要飞跃那道墙,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又被弹了下来。云鹤捂着额头,眼前黑了好几秒,才被反应过来的宁玉和小叶子扶起来。
宋时祺走过来,扯开他捂着额头的手,见只是一片红肿没有其他伤口,道:“都说了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我们这么容易进去。”
云鹤看看众人,问:“快看看快看看,我脸上有伤口吗?深不深?会不会留疤?”
见此,小叶子和宁玉同时松开手,看来撞得还不够重。
宁玉还是耐心回答:“好得很,没有伤口。”
云鹤松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院墙,极不情愿地承认,“这上面........确实设了东西,院内大概还有其他阵法,刚刚就那么一眼,什么也看不见。”
宁玉安慰道:“别着急嘛,反正我们都找到这里来了,也算是好消息。有人在这里设下阵法,就说明咱们没找错啊,对不对?”
云鹤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乐观,这天都黑了,咱们难道要在这里凑合一晚上?我........”
话没说完,几人余光一亮,竟是那土屋里亮起来,但这光芒殷红,明显不太正常。小叶子在宁玉身后探出个头来,对云鹤道,“不会是你想闯进去,人家生气了吧?”
云鹤有些窘迫,道:“不会真这么小气吧。”
宋时祺就道:“你闯入别人家里,还不准别人生气了?不管怎么样,这灯的颜色看起来不太对,大家先往后退——”
话未说完,又是突然的一声——“吱呀”,刚刚宁玉怎么敲都敲不响的门在此刻开了一条缝隙,院子里的光景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无论哪个角度都难以看清。
几人面面相觑,云鹤刚刚吃过亏,此刻手搭在腰间随时准备抽出长鞭,看众人都如此警惕,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他试探地问:“门开了,应该是邀请我们进去的意思吧?”
另外几人沉默一阵,宁玉道一声“来都来了。”率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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