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柔嘉正揪着不知何物的衣料瑟缩着,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一轻。
百里辜将公主滑下肩的锦袍扶上。
元柔嘉抬眼,就见百里辜正替自己系着锦袍,斜飞入鬓的眉下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下,唇色如玉。
微微垂眸的眼眸里,像是蕴着点点柔情,又像是盛着千万温情。
元柔嘉呆愣,像是被吸入那双深邃的眼眸,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直烧到耳朵。
百里辜替公主系紧玉带,一抬眸,便看见一张红通的小脸。
元柔嘉迅速垂下头,耳朵灼热,眼神飘忽地盯向自己的手指。
耳畔一声低声轻笑。
下一秒,元柔嘉胳膊便被元盛旌扯住。
元盛旌将元柔嘉往自己身后一带,看着两人刚才的氛围,几乎要把后槽牙磨碎,眼神凌厉地朝淮南世子看去,眸里尽是威胁之意。
百里辜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时候不早了,四皇子该送公主回宫了。”
“吾自有定断。”元盛旌愤愤转身,将公主带出屏风后,拾起地上的黑袍,给元柔嘉盖上,而后又走回了屏风后。
百里辜正要出来,就见四皇子走了回来。
元盛旌将淮南世子堵在屏风边,压低了声音道,“本王先警告你,关于驸马一事,如此仓促荒唐,就算父皇同意,我也绝不让元柔嘉嫁给任何人,哪怕不择手段。”
最后四个字,四皇子几乎咬碎了牙念出。
百里辜面色依旧,温笑,“选驸马是公主人生大事,当然唐突不得。一切当因以公主心意为重。”
“为重”二字,轻飘飘地吐出,重重击在元盛旌心口。
四皇子眼都红了,“百里辜,你莫妄想你能有胜算当选!”
百里辜的目光越过元盛旌,不答话,反而看向屋内正试图从盖头上的黑袍里找出口的嫡公主。
“辜有一事尚有疑惑,四皇子若真在意公主,何必在公主心里当那么多年的恶人?”
元盛旌神色微敛,沉默了一会,盯着淮南世子那双看似多情实则冷漠的桃花眼,冷笑,“依世子的性子,怕是永远都不会明白,本王也没必要同你解释。”
“你能找我来说明你也不简单,看在是给公主解围的份上,本王不深究今夜的事。”元盛旌冷静地看了百里辜一眼,意味深长道,“往后之事,本王希望与世子不至于有为敌的一日。”
百里辜嘴角扬笑,嗓音散漫轻飘,“当然。臣可是坚定四皇子一派。”
元盛旌看不透眼前这人,眼眸微眯,笑了笑,“那本王还真荣幸。”
两人皆在笑,笑意却都未达眼底。
元柔嘉正从黑袍里探出脑袋,侧头就看见屏风处窃窃私语了好久的两人走了出来。
元柔嘉盯着淮南世子,微红的耳朵动了动。
元盛旌不动声色地挡在淮南世子前,语气不悦地看向元柔嘉,“皇姐,我们该走了。”
“……嗯。”元柔嘉看着四皇子犹豫地点了点头,刚想回头同百里辜告辞,便被四皇子拉着胳膊拖走了。
元柔嘉:“……”
*
百里辜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许久,而后才向外看去。
山火还在燃,看来没个三天三夜是停歇不下。
弩一暗中送了四皇子和公主离开后,回了府里赴命。
“主子。”弩一看着主子的背影,单膝跪下,“人已经送回了。”
“嗯。”百里辜转过身,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长且缥缈,百里辜开口,“关于嫡公主情报的册子,处理掉了吗?”
弩一愣了愣,不敢懈怠,垂头回复,“禀主子,处理干净了!” 之前就因为未及时处理丢了册子让洛君清钻了空子,弩一现在可是万万不敢再犯。
“是吗?”
弩一听着主子略惆怅失落的语气,疑惑地抬头。
仿佛是幻听一般。
然而下一秒入耳的又是如常。
“辜只随口一提,处理干净便好。回淮南的事刻不容缓,明日申时前,辜要看到京城上下议论矿脉一事。”
“是!”
*
山火燃燃。
盛宣帝在宫里气急败坏地摔坏了数盅器件。
侍卫队和路丞相侥幸活命逃到了山下。
侍卫队们年轻力壮,还尚且能回来复命。
路丞相扭到了老腰,由侍卫们抬着来见过皇上后,已经被抬回府休养了。
盛宣帝看着空手而归的一群人,一边怒火攻心地听侍卫长报告,一边派人前去救火。
当听到侍卫长说出密道有人时,盛宣帝猛地坐了起来。在侍卫长惊疑的目光下,又缓缓坐下。
“继续说……”盛宣帝平静下心里的急切,“那人如何了?有没有跟着下山或者……”
“回皇上,那人应是烧死在密道里了,那火来得太迅猛,密道里似乎就有炸药在引爆,再吸了火后,才导致这场山火……就是神仙,也逃不出来啊……”
盛宣帝怒拍案,“混账!”
侍卫长赶忙闭了嘴,不敢多言。
盛宣帝余怒未消,挥了挥袖将人挥退,自己独留在殿里发脾气。
宣元七年,他发现了皇后藏有矿脉图,还未拿到手,皇后却薨了。
盛宣帝这些年只是对矿脉图还心存侥幸,没想到数月前,被大雨困在太庙时,遇见了伺候皇后多年的嬷嬷,皇后当年去世,盛宣帝便让她身旁伺候的奴仆均陪葬,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那嬷嬷也是因为宫里有人帮忙侥幸活了一命,躲在在太庙里苟且地干活,遇到皇上还被皇上认出来,命宣一线时,就将当年皇后一些事情告发出来保命。
包括皇后多年来一直同宫外人私信,还有皇后当年为了不怀上龙嗣曾讨了民间各种偏方服用……意外有了公主后,嬷嬷还曾听闻皇后说要留矿脉事系给公主,说将来某日定有人带着矿脉消息来寻公主……
这些事都是嬷嬷在皇后独处或照顾公主时偶尔偷听到的。嬷嬷在皇后身边伺候了多年,自然也知道皇上多矿脉一事极为感兴趣,虽说皇后娘娘对她们都好,但现今她也是不得已为了保命才供出这些事来。
盛宣帝听了又怒又喜,他怒皇后竟然对他欺瞒这么多,又喜原来矿脉一事的线索并未断,他这一辈子还是有望寻得矿脉。
嬷嬷被盛宣帝关押了起来。
雨停后,盛宣帝便赶往了嫡公主的寝宫。
当面皇后死时,对尚且年幼的公主打击很大。盛宣帝一方面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一方面心里还存着皇后会不会将矿脉图留给柔嘉的念想,将公主藏于深宫。
为了弥补公主,就算是突然要换寝宫或者待在皇后生前的储书阁,盛宣帝基本对公主有求必应。
只是当他问起公主矿脉和她母后一事时,柔嘉竟一问三不知。
盛宣帝心觉那嬷嬷为保命说的应是实话,但柔嘉逼问不出,盛宣帝对着唯一的嫡女,又无法完全狠下心来。
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那嬷嬷说的会有人来寻公主。何不如,将那人给引出来。
盛宣帝想了一晚,便决定采取选驸马,公主年龄尚在出嫁左右,既不会让人猜疑,又能让各方各地的人赴集过来。
若是真有人要来寻公主,那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驸马的选拔浩浩荡荡,盛宣帝本来是猜疑淮南世子,淮南离皇后娘家曲家大族所在地近,而且看柔嘉对淮南世子与他人不一样的态度……盛宣帝都几乎要肯定是淮南世子了,结果……路丞相竟拿出了矿脉的线索,还有他未曾听闻的密道一说……
在今晚,这密道又与要寻的人一同葬送山火中。
盛宣帝简直头疼得难以入睡。
*
第二日一早。
憔悴的盛宣帝正打算让人等山火灭了后,到北冥山仔细搜寻。
大公公颠着小碎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皇上,大事!大事!”
盛宣帝头疼地直揉太阳穴,“说,有什么就直说!”
大公公将一张图纸呈上,“京城里到处贴满了这图像纸,百姓现在都在议论……”
“什么东西贴满京城,谁人敢如此大胆乱贴乱告……”盛宣帝拿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而后瞳孔睁大。
盛宣帝双手紧捏着图纸,声音发抖,“哪,哪里来的……”
大公公擦汗,“回皇上,老奴也不知,在京城已经贴满……”
盛宣帝猛得起身,“已经贴满京城了?!意思是所有百姓都知道这矿脉在何处了?!”
大公公面有难色,“老奴想必是如此的……”
“混账!”盛宣帝又怒又急地坐下来,将图纸拍在御案上,“到底是何人所为?!竟如此戏弄于朕!”
大公公不敢吭声,默默顶着皇上的怒火。
盛宣帝胸脯气得直喘,“宣旨,给朕宣旨,将京城里所有的图纸都收进宫,还有,下旨告诉百姓解释矿脉已是传说之物,这都是假的!不许任何人在提及议论!”
“嗻。”大公公快速领命退下。
盛宣帝平复了下心情,展开御案上的图纸,是他所思所想多年的矿脉图。
标明了所在地方,位置,深浅,甚至所需工具器件……
若这图是真的,让人领先,岂不是丢了皇室的颜面。
盛宣帝捏紧图纸,不管是真是假,定要让人前去勘察一番。
只是,图上所标矿脉所在的地方–泸州……这不是老四之前向朕申请过去办事的的地方吗?
矿脉为何物?
盛宣帝:听说能长生不老。
路丞相:听说能家财万贯。
四皇子:听说能起死回生。
三皇子(虽然我还没出来但我还是要发言!):听说能一统天下。
元柔嘉:嗯……听说只是一种冶铁矿石。
众人:你格式不对,你重来。
元柔嘉:QAQ
淮南世子(阴森森看众人):嗯?
众人:……公主读书多,公主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矿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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