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姬和她的母亲却是一百二十万分支持与巴登贝格家族联姻的。她一个劲给维多利亚女王写着信，滔滔不绝宣泄着自己的喜悦的同时，也难以掩盖对俄国干预行为的担忧：
“俄国人决不会放弃他们传统上一直认为的，对保加利亚的所有权……他们希望在保加利亚问题上保持坚定的立场，并且阻止盖过的独立发展，或是它的统治者建立自己的权威和统治地位。”
维姬写给母亲的信决不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维多利亚女王会从中挑选出许多细节，以此提请外交大臣注意。譬如这一次，她就转告外交部，必须提高防范，务必阻止俄国强迫巴登贝格退位的可能，也不可以冷眼旁观他被一个俄国傀儡所取代。
她同样给自己的外交大臣写了信，信里对巴登贝格夸赞不已：“一个年轻人，在没有任何大国帮助的情况下，自己站稳了脚跟，使保加利亚人摆脱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俄国将军的压力，让两个敌对的政党相互和解，他的内阁广受赞誉，他的人民正在摆脱俄国而独立。”
一时间，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巴登贝格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君主统治者身上，人人都对他印象深刻。玛丽八里八卦地凑在母亲身边，眉毛几乎要扬到天上去了：
“听说维多利亚公主整天忧忧愁愁，都快以泪洗面了。”
“哦？要是我我也以泪洗面，有个那样不靠谱的母亲，非把自己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君主，还挺值得哭一哭的。”
奥蒂莉亚一直没收到英国政府关于殖民地的回复意见，心情有些不爽，回答女儿时态度自然偏于嘲讽：
“看来我以前觉得她没什么脑子，倒是低估了她。只是还是愚蠢了点，不想嫁给保加利亚王室还不容易，去陛下面前哭一哭。看看皇储孙是怎么做的，有陛下支持，他都快要和皇储分庭抗礼了。”
“妈……”被母亲的连珠炮攻击得晕头转向，玛丽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话题，她拉长了声音，抬高了嗓门，“人家不是为了要嫁给巴登贝格才哭的啊！”
“啊？那哭个什么劲儿？”
奥蒂莉亚觉得世界变化太快，她已经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思维了。难道自己真的沦落到要跟威廉天天回忆旧事？真是个恐怖的世界啊！
“据说她感觉很绝望。”
玛丽说事情仿佛讲故事，鲜少有能一下子直击主题的时候，总要拉拉杂杂说一堆无关紧要的题外话。奥蒂莉亚有时候想，幸好她只是自己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下属，否则就这种不说重点的下属，自己一天能开除八个。
“有这种母亲，那是挺绝望的。”
“说是那个巴登贝格现在全世界都瞩目，一定能遇见很多公主向他抛橄榄枝，到时候他要是遇见一个喜欢的，不选她了怎么办？谁知道男人会不会有耐心等待？”
奥蒂莉亚敢担保，这话要是让威廉听见，他保准要气得胡子直跳：“我实在不知道公主在担心什么，我觉得像她那样的傻姑娘，全世界的皇室里都不见得能找出第二个呢。”
“妈，你见过那个巴登贝格，到底他长成什么样子？人人都说他英俊的很，我还没见过一面呢。”
玛丽拉着母亲的衣袖，好奇心满满地询问。奥蒂莉亚翻着白眼，使劲回忆了半天，她早就过了看人看脸的年纪了，被女儿一问，真需要好好想想才能想起来些许：
“我要是说他长得不如年轻时候的陛下，你信不信？”
“这么丑的吗？”玛丽悻悻缩了回去，“亏我还想见识见识他的相貌呢。”
“见识了也没用。要我说，他那样的君主，其实适合从俄国境内，或者是信奉东正教的地区找一个富可敌国的小姐做王后。你就算是德国宰相的女儿也不适合。”
玛丽鼓着腮帮子吐了口气：“万一他要死要活要娶我呢？”
“那他就是脑子进水了。只要你母亲脑子一天没进水，就不会让你去蹚这趟浑水的。”奥蒂莉亚挥挥手，把满脑子做梦的女儿赶到了一边。但是她能保住自己不脑子发热，可保不住别人的。这不，刚一转眼，她就收到了一个新消息——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女，黑森大公的长女维多利亚，和亚历山大·巴登贝格的兄长路易斯·巴登贝格订婚了。
“黑森王室也真是堕落。怎么去和他们一家结亲？”
奥蒂莉亚有理由相信，这桩婚事一出，皇储妃怕是又要坚定了和巴登贝格家族结亲的信心了。但这是黑森王室的事，奥蒂莉亚左右不了，而霍亨索伦皇室素来和黑森王室关系密切，想必待到黑森公主结婚的时候，霍亨索伦家族还要全体出动，去参加婚礼呢。
“早知道我就把你带去婚礼现场了，这年头，那样的热闹可不多见。”
不过从参加婚礼回来的腓特烈·卡尔王子口中可知，那婚礼进行得别有一番风味。自从他的父亲去年过世后，玛尔维妮还很少见他展露欢颜。现在他愿意多说两句，她自然乐得听从：
“我还以为你要在达姆施塔特多待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可真想多待几天，谁知道待也待不下去了。皇后亲自下令，要所有霍亨索伦家族的人统统回柏林。”
有八卦可以听，玛尔维妮立刻就不困了。她挨挨蹭蹭地挪到腓特烈·卡尔手边，像只可爱小狗一样摇起了尾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你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我觉得黑森大公浑身闲得难受，你说他贵庶通婚也就算了，秘密婚礼干嘛和女儿的放在同一天？”
腓特烈·卡尔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倾吐。若问他为什么不和别的家族成员说？无他，要维持自己高贵冷淡不爱说闲话的形象。
“怎么了怎么了？婚礼当天穿帮了？”玛尔维妮激动得尾巴飞快地摇来摇去，深恨自己没有亲自在场。
“可不是嘛，找了个伯爵夫人。是俄国使馆代办的前妻。长得倒是很漂亮。反正他们秘密结婚的消息让皇后知道了。”
“怎样怎样？”
“皇后气疯了，当场下令，让所有参加婚礼的霍亨索伦成员当场离开‘被玷污的宫廷’，立马回柏林去。所有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这么快？”
玛尔维妮已经笑倒在了椅子上，同时对腓特烈·卡尔报以了不怎么真切的同情。腓特烈·卡尔也很清楚自己把这件事讲出来的后果：
“我猜你知道了，你姐姐也就该知道了。”
“她身为宰相，难道不该知道吗？”
“既然这样，我透露一点别的小新闻，看她有没有兴趣知道。”
腓特烈·卡尔这么说，当然不仅是因为对玛尔维妮的爱意，同样是因为他和皇储一样，秉持着浓厚的血统论，看不上巴登贝格家族的出身。所以他愿意把这件事透露出来，借着宰相的手来阻止它的发生。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吧。”
这一点玛尔维妮也是清楚的，所以她现在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了许多。
“莫蕾塔那孩子，早就秘密和巴登贝格家那个桑德罗订婚了。”
亚历山大·巴登贝格的昵称正是桑德罗。玛尔维妮被这消息吓了一跳，连忙彻底认真起来：
“当真？皇帝知道这事吗？”
“肯定是瞒着他的。八成是皇储妃一力主张。”
“我记得皇储不怎么支持这桩婚事。”
“但他什么时候拗得过皇储妃？”
“皇储孙没说什么？”
“说了，”身为堂伯，腓特烈·卡尔向来看不上身有残疾的皇储孙威廉，“他说巴登贝格要是敢和他妹妹订婚，他就弄死那个狗日的。啧啧，说起来他们当年在卡塞尔还是同学呢。”
“这就是说，在各方反对之下，皇储妃还要一意孤行喽？”
“显然是这个意思。所以别耽误，快去告诉你姐姐吧。”
“你当我是给你们霍亨索伦家跑腿的？”
虽然口上这样说，玛尔维妮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把这信带给姐姐。
“我看皇储妃极力主张这门婚事，不全是喜欢巴登贝格这个人，她肯定是想破坏我的外交政策。”
奥蒂莉亚听到秘密订婚的消息就顿时光火起来。霍亨索伦家族的公主嫁入巴登贝格家族，显而易见会动摇德国和俄国的亲密关系。而她外交政策的核心恰恰是德俄交好。想来皇储妃看重这门婚事，为的正是它“反俄”的内核。
“她想要在巴尔干半岛遏制俄国的影响力？”玛尔维妮皱着眉摇头，“看不出她挺有野心的。”
“简直是胡闹！”奥蒂莉亚抿着嘴，态度相当严肃，“我要立即进宫，和陛下详细说说这件事。”
维姬却不知道奥蒂莉亚已经知晓了她的动机。她还在给母亲写信：
“真是遗憾，我们不得不在桑德罗的事情上经历一些不愉快……不过这件事操作的好的话，到时候英国、奥地利、意大利和德意志帝国就能联合起来支持保加利亚。这样保加利亚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屏障，可以阻挡俄国在君士坦丁堡的企图。”
血亲王快要GG了~~
美妞嘤嘤嘤：你酒喝太多啦~~
妞妞：妹妹你守寡啦~~
美妞白眼：你也快啦~~
维姬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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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向转变（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