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笼子出门不方便,沉明河背手从身后拿出尖刺,准备撬掉上面的锁。
“明尼斯特阁下,您的雌虫有点危险……”
沉明河头也不抬地朝着远处的工作人员问,“笼子收不收?”
藏在后面的工作人员面部扭曲,张牙舞爪无声地对同事说:“我已经倒贴了,倒贴四百了!”
“嗯?”
沉明河挑眉。
工作人员哭丧着脸说:“收,一百星币。”
“成交。”
沉明河怕工作人员说话不算话,飞快撬开了笼子,提着男人的腋下把他抱了出来,明明个子那么高,却那么轻,散开的银发在空中单薄得仿佛羽毛一样要随风飘散了。
沉明河轻语,“好轻啊。”
男人在笼子里不知道困了多久,骤然从里面出来,四肢轻轻的痉挛抽搐,蜷缩在沉明河怀中没法舒展开。
沉明河单手抖搂开斗篷把单薄的雌虫罩在了里面,踢了一脚那只笼子,“给钱。”
账户传来了提示,沉明河满意地离开。
啪。
嘴套穿过晃荡的活页门砸进了补助中心的地上。
外面传来了沉明河的声音,“还给你们。”
随着他的离开,补助中心的空气仿佛被抽离,众人呆呆站立,过了许久才找回了呼吸的能力,有雌虫说:“不愧是流放雄虫,把雌虫抱起来的雄虫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你才多大,我这把老骨头快归西了也第一次见啊。”
损失惨重的工作人员拉着一张老黄瓜脸站回了工作窗口,把工作状态调整成“正在”状态,损失的钱他要加班补回来!
来领补助的众人飞快排队,刚才那一幕好似没有存在过,再也没有人提起。
“我要调整下计划了,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市场买东西。”
沉明河做好了计划,当即调转方向往家走,
B·216矿星是一颗中等星,因为出产的矿石可用于高精机械制造而闻名,它大是很大,住人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小镇的规模,小镇是冶金厂的配套设施,住着绝大多数人是工厂的工人。
远远的竖着成排一眼看不到头的高耸烟囱的地方就是冶金厂所在,浓浓的黑烟覆盖住了天空原本的颜色,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灰色颗粒。
沉明河住的地方在小镇边缘,一栋五层楼的狭窄公寓,距离垃圾场不远,空气中属于废渣的气味越发刺鼻浓烈。
那里堆放的废渣每隔三个月才会清理一次。
路边蹲伏的老鼠不怕人,它黑豆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沉明河走过,一直看着他走进了公寓才收回了视线。
这种谁拳头大谁就能住的公寓肯定是没有管理员的,只有简单的空气过滤系统发出濒死一般的运转嗡鸣,老旧的电梯估计比明河的爷爷年纪还要大,吱嘎吱嘎拖动着沉重的轿厢向上攀登,停下的时候轿厢明显来回摆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不知道什么砸进了电梯井的底部。
轿厢顶上有粘稠的液体慢慢渗透,电梯发出哀怨的滴声,提醒沉明河五楼到了。
虽然居住环境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容身之处。
沉明河已经对周遭的环境视若无睹,径直走了出去在灯泡忽明忽暗的走廊尽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扇门。
门是压根没有锁的,他踢一脚就能打开。
他扫视一圈室内的情况,很好,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趁他不在家的时候闯空门。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墙壁上有一盏方形的灯提供照明。
然后就是一张干净的床垫了。
沉明河看了一眼自己干净的新换的床单,果断抱着人走了出去,再回来时雌虫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该死的雄虫阁下,老子咒你几把抬不起来,老子的清洁器特么给你买的吗!”
推上门,隔绝掉了所有的噪音。
沉明河把洗干净的雌虫安置在了床上,他蜷缩的四肢依旧不能自如打开,脱掉了几乎没法蔽体的衣服露出的身体皮包骨头,身上深深浅浅有许多伤痕,最可怕的是后背双翼处的。
那是撕裂伤,沉明河看得出来。
沉明河拉过薄被给雌虫盖上。
“我要出门一趟,你看不见但应该能够听见,这边的生活环境很糟糕,我们进来的一路不知道多少眼睛看着,他们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混蛋,我出去的这阵子需要你自己保护自己了。”
沉明河从身上解下一把三棱刺拍在雌虫的手边,“我去去就回,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完整的你。”
他勾了勾嘴角,站起来盖上兜帽走了出去。
床上,收紧四肢的雌虫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三棱刺,因为瘦,他握住三棱刺的手指膨起突兀的骨节,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走出门,沉明河当然真不会就这么放着个病号不顾,他放了枚手作的微型炸弹在门口,纽扣大小,谁不长眼的入室抢劫就先要留下一条腿。
往外走,路过一扇门的时候他敲了两下,“夏利特老头,钱转给你了。”
“就这么几个子儿你施舍谁呢,老子开一次机器你知道多少成本吗?”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房门吱嘎声中裂开了一条缝,一只不属于人类的黄色虫眼出现在门缝里,“你终于带回来一个雌虫。”
沉明河耸肩,“去领补助,强买强卖的。”
虫眼眯了一下,老头凉凉地说:“是哦,你这只臭雄虫阁下竟然二十五了,恭喜啊,新婚快乐。”
沉明河哭笑不得,“帮我看着点,他身子很弱,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血。”
老头嘀咕,“谁敢闯你的门啊,不怕被你这个疯子雄虫阁下拆了。”
沉明河早就习惯了老头的阴阳怪气,摆摆手走了,他要去黑市卖掉矿渣,然后补充补给。
住在矿物公司员工区治安不错,但员工区外遍布流氓、罪犯、恶棍,充斥着罪恶,每天都在死人,这就是流放的生活,单薄瘦弱的雄虫到这边坚持一晚在黯淡的曙光中自杀已经很勇敢了,换了人类灵魂沉明河后,他在这儿拼杀了三年换了尚算安定的容身之所,也摸清了这边的生存法则。
归根究底就一条,强者为存,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够活到最后。
沉明河在黑市里速战速决,卖掉矿渣后买了定量的水和食物,不是他不想多买点,而是多买了存放不安全。
宽大的斗篷盖住了一切,他带着东西匆匆赶回家。
看到地上一滩新鲜的血液和没有来得及收走的残肢,沉明河冷笑了一声。
“还真有不长眼的。”
夏利特老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门缝里传出来。
沉明河看了一眼那残肢,不客气地说:“你和那个傻逼说一声,他弄脏我门口了,麻烦他把自己的碎肉收回去,顺带把地拖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夏利特老头依旧觉得心口发冷,这特么的是娇生惯养的雄虫吗?妈的,比星际海盗还冷血的渣滓啊,活该他流放。
“知道了。”
沉明河推开门闪身进去,武器的破风声迎面而来,他微微侧头躲过了攻击,揉身闪避后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骨头硌着手心。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卸去了雌虫的力道,瘦弱的雌虫已经没了再攻击的力气,软软的往下倒,被沉明河接住。
“你还挺厉害啊。”
沉明河抱着人放回了床上。
雌虫缓慢地坐直了身体,他微垂着头,长发披散在双肩挡住了他的脸。
沉明河伸出手探进了柔顺的长发内,抬起了他的下巴,发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露出了一张颜色靡丽的脸,紧抿的薄唇是失血过多的淡粉色,茫然失焦的眼是黯淡的灰霾。
沉明河的大拇指慢慢在雌虫的下巴上摩挲,他近乎呢喃地说:“你可真漂亮。”
他眼中闪过遗憾,如果眼睛恢复光泽,应该更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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