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领修撰后一年，女犀生。犀方五岁，以事左迁梅溪。过醴泉九峻山，万陵之地也，层峦重岩，橚矗森萃。有峰直入云天，而飞瀑罩外，日照生烟。妻叹其为胜。犀女蛮皮，曳母欲登。余等皆笑，不过由山径盘行二里，以此作眺。稗花盈亩，陈舍列原，亦可为快。

犀自不尽兴。妻顾而言他，问余曰：「此明文死之年所生梧桐乎？」余曰：「非。秦氏乱时，当夏萎零，及中宗复长安，又青生叶。至毕宗、唐矩陷两都，不信其异，作焚。树燔而枝叶无损，人惊骇，以天命其所。寻毕宗称帝果败。未几，诸藩蜂争，休咎蹑踵，不知树为谁家姓也。鼎革后，太祖遣人祭之，封「英灵侯」。开历二十四年，一儿入山误斫之，为执，诉曰：「某家贫，伐薪为生。本以虎苦，不知天家一草一木，皆甚于虎也！」语未讫，妻即问：「此儿死耶？」余点首，妻叹曰：「果乎其言。」余继曰：「至嘉禾年，太宗更植，今亦交荫矣。」

漫行移时，迷雾渐浓。仰首再观，峰势离离，似被天夺。